孤嘯月輕咳了聲,緩緩道明所謂私事是何事:“吾是受白姑娘的母親紅淚夫人之託,想幫她找回夫人的女兒。”
“紅淚夫人……”白梅剛想說你幫別人找女兒關我什麼事啊,隨即她想起了爲什麼覺得這名字這麼耳熟了。紅淚夫人不正是蒼采苓那位從小三轉正的孃親嘛?
“其實吾上一次來到黃泉之都就曾爲此事夜探魔宮,可惜得到的答案是采苓公主早已銷聲匿跡兩年,無人知曉其去向。後來,吾行跡敗露,寡不敵衆,承蒙白姑娘相救,才逃脫險境,也是因緣巧合,無意中發現白姑娘額頭的桃花印,正符合紅淚夫人女兒的特徵……但,當時白姑娘卻不是以蒼采苓爲名,吾也不敢妄自斷定……所以,這次再探魔界,卻剛好得知魔界軍師風莫忘即將與其未婚妻大婚一事。風莫忘的未婚妻是紅淚夫人之女蒼采苓這是人人皆知之事,吾正想借機來探一探,卻不想風莫忘居然找上了吾……”孤嘯月說着還看了眼白梅,嘴角帶着淡淡玩味的笑:“居然不是兵戎相對,而是想請吾當他的主婚人,還直言說新娘正是吾之義妹,他正愁着怎麼將帖子送到人界道境呢……”
“呃……”白梅不好意思地笑笑:“實在不好意思,我當時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厲害人物,就想着先用你充下數吧!我就不信他能請到一個死敵來擔當主婚人……沒想到,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
說完,白梅還非常小聲地嘀咕了句:“早知道應該對風莫忘說‘有本事你請到素還真、一頁書那些大神啊!’”
孤嘯月微笑着道:“聽姑娘的意思,好象不是很願意……如若白姑娘不嫌棄,有什麼吾能幫得上忙的,白姑娘直說無妨。”
“呃……也沒有了!”白梅繼續呵呵笑:“你也聽說了吧,我曾經失憶,所以開始對風莫忘有點牴觸,不過,經過這些日子地相處,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
“這……”孤嘯月甩了甩佛塵,有點爲難地道:“紅淚夫人思女成病,非常希望能與姑娘團圓,不知姑娘能否隨吾走一趟。再者,姑娘不也是人界族民嗎?難倒不想回人界?”
“其實,我對她對人界完全沒有印象……”對那位傳說中的紅淚夫人,她對她的瞭解還停留在她是個紅顏禍水,史上超強小三上……
“不是聽說,我與她並不是親生母女嗎?她要是實在想要個孩子的話,也可以自己生一個的,親生的總比養的親……既然當初她們走的時候,沒有帶上我,過了這麼久再託人回來找我,是不是有點遲了?……就讓她以爲我早就死了吧!”白梅說的是實話,實際上,蒼采苓早在幾年前就死了,本就沒有血緣關係,如今身體裡的靈魂也換了,還扯得上什麼母女關係?
“白姑娘此話說得過於無情了吧?就算不是十月懷胎,姑娘仍是紅淚夫人含辛茹苦養大的,怎麼說出如此不孝之話?”孤嘯月皺眉,狹長的眼睛明顯不贊同地看着白梅:“二十年養育之情難道就這麼被姑娘抹滅了?”
“那你說我要怎樣?認了她是我的親孃,然後拋掉我現在的一切,跑去她的身邊承歡膝下?”白梅微微聳肩:“我想,她身邊的那一位也不會允許有這麼一個人分去他們濃情蜜意的時間吧?”
“紅淚夫人的確是想多儘儘爲人母的職責……其實好友是想親自來找汝的,可惜紅淚夫人正病着,他愛妻如命,實在是脫不開身……”
哼,的確是愛妻如命!紅淚夫人的命是命,別人的命是草!修羅族千萬的族民啊,無辜的前魔皇之妻啊,都是該死在他手底下的賤命!
“我看還是算了吧!”白梅毫不客氣的打斷了風莫忘的話:“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很好,與風莫忘也相處得不錯,都準備與他成親了……她們兩個好像是拋棄所有從魔界逃到人界去的吧?他們離開,是去過自己平靜幸福的日子,現在她安穩了,想起要與我團聚了,難倒就要我拋棄所擁有的幸福跑去人界追隨她們看着他們幸福嗎?”
“這……”
“你就告訴她,兒孫自有兒孫福,她就繼續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吧!特別忠告你那位好友一句,萬千人骨堆積起來的幸福,好日子不會沒有盡頭的,喪盡天良,遲早得報應,讓他好好珍惜與紅淚夫人相處的每一天吧!”不知怎麼的,突然想到那位前魔皇大人,白梅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怨氣,撓得她的心非常難受。她不能想象,爲了一個女人,可以犧牲那麼多人的男人,會對自己這個沒有任何關係的‘女兒’有什麼特別關照。
“白姑娘真的如此無情?”孤嘯月一直都算淡定的俊臉終於有了絲絲動容,低沉的聲音中夾雜着些微的怒氣。
“無情嗎?你說是就是吧!反正,對失去記憶的我來說,我現在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比那位傳說中的夫人有重量多了。”白梅輕笑一聲,忽然有點不耐煩了,原來,這位巨俠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麼不識人間煙火的大神,反而有點雞婆,走不出所謂正義的禮義廉恥的教條。
心境一變了,白梅頓時就覺得心裡不舒服了,想起了前世那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道貌儼然的男人,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說話的口氣也冷了不少:“孤嘯月,你來魔界,主要目的絕不是爲了替好友尋女這麼簡單吧?天色也晚了,不如你長話短說,說說你那個大義凌然的第二條來意吧!”
孤嘯月的臉色變了變,卻仍沉着性子繼續說道:“白姑娘是否知道魔界一直對人界虎視眈眈?”
“不知道,我是小市民弱女子,怎麼可能知道那些大人物的心思?”
“……”孤嘯月皺了皺眉,又接着說道:“他們之所以還沒有行動,是因爲連接人界與魔界的通道——赦道被封印了,魔界大軍無法通過。若是有一天封印被解開,後果將不堪設想,人界族民都要被捲入戰亂之苦。白姑娘的‘哥哥’是魔皇,夫君是魔界軍師,進攻人界的事都是他們說的算,白姑娘可知道我說這些話的意思?”
“完全不明白,基本上,你跟我說這些也是白說了,那都是政治上的事,根本不是我這種小人物能管得着的!再者,你沒忘了我現在是魔界的人吧,你對我說這些,不覺得有點奇怪嗎?就算風莫忘他們真要大舉進攻人界,作爲妻子的我也會在背後默默支持他的。”白梅冷着臉瞟了臉色微微一怔的孤嘯月。
有什麼好吃驚的?難倒他希望她像那些聖母小說裡面的女主角一樣,擁有聖母般高潔無私博愛的思想,爲了減少流血犧牲,爲了解救人民疾苦,不顧性命的去阻止這場戰爭?
笑話,她白梅,雖然不是大惡人,也絕不是沒腦子的傻蛋,當那種吃力不討好的聖母。
她白梅,人生的信條就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在這種妖魔亂舞的世界,她小小一個白梅,能夠明哲保身就不錯了。
孤嘯月的臉色難看了好一會,纔好轉過來,他沒想到白梅會這麼沒善心!本以爲,能夠那麼不顧危險的救他,留他養傷的白梅,絕不是如此不管人生死的人……
他輕咳了聲,定了定神,繼續說道:“白姑娘心地善良,當日不顧危險的幫忙吾,又怎會忍心看無數百姓受戰亂之苦呢?”
白梅也咳了咳:“咳咳!孤嘯月,有一點我還是要告訴你,當日把你從外面救回來的是眉間一點黑與毛球,不是我,我只是迫於無奈才收留你爲你療傷!總不能再把你仍回去吧!再者,我真的沒那麼無私、善良、聖母,你在小店的一切開銷,我不是拿了你的頭冠抵債了嗎?所以,你千萬不要將我想得太好了,我擔當不起!我再次重申一下,我真的真的,絕對絕對不是那種爲了大義犧牲小我的聖母!我是個愛錢、怕死的俗人,俗不可耐的大俗人!”
“汝……”孤嘯月的臉色的頓時就變得難看起來,沉靜的態度也保持不下去了。
好一會之後,白梅已經開始頻頻打哈欠了,孤嘯月才恢復如常,忽然用一種非常奇怪的強調問了白梅:“你本是人類,卻忘了你的根,你如今這麼偏向魔界,都是因爲魔界軍師風莫忘是你要嫁的男人!你肯定認爲他愛你……如果,有一天,你發現,這個男人一直在謀算你,會陷你如萬劫不復之地,你還會對我說剛纔那些話嗎?”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白梅猛的瞪向孤嘯月,卻從他的神情中看到他對自己的憐憫,更透着一絲絲的不忍,陡然,她的睡意完全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