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這排場夠大的。前面銅錢叟開道,一路咋呼着‘魔後駕到!’接着就是一左一右兩個長相標誌的小丫鬟手裡提着盞六角琉璃燈,大白天的提倆燈籠,估計就是造勢、好看的,白梅撇嘴。
再往後看,就是一個八人擡大轎子,說它是轎子,其實不像轎子,只是因爲白梅不知道該稱呼那玩意什麼好。看着嘛,像是一張豪華圓形牀加了一個帳頂,四周垂着重重紅紗,隱隱只能看到那牀上躺着個婀娜的人影,卻又被紗幔阻隔,看不真切。
轎子後面跟着的人就多了,就些非常眼生的,估計是轎子裡的人帶過來的,有些看着眼熟的,估計是風莫忘府上跟着看熱鬧的。
白梅一向知道,風莫忘這宅子是大了點,但還不至於要用轎子代步吧?魔後果然不同凡響,比尋常人身嬌體貴多了。
幸好,她沒準備繼續坐着轎子進宮燈帷。
那華麗的紅色紗幔牀穩穩落放在宮燈帷院門口,有一個丫鬟上前,輕輕將紗幔掀開,然後又有一個丫鬟,提着一個簍子站在邊上……開始撒花。
“……”白梅囧了,真的是撒花喲!你咋不再鋪個紅地毯呢?
緩緩的,一隻青蔥玉手仿若無骨的輕輕伸出紗幔,搭在小丫鬟的手上,接着,白梅終於看到了這位排場強大的魔後真容。
對於這位傳聞中美豔絕倫、不可方物、豔名滿天下的魔後之美貌,白梅不知道怎麼形容她的美。
她只能說,絕世美人也分好幾種,有的讓你第一眼看上去就覺得她美得跟仙子一樣,無論男女都無法抗拒她的美,這是仙女般的美,風莫忘那張臉基本就屬於這一類的,雖然他是個名副其實的男人,白梅還是把他拿來當典範了;還有一種美女,就是那種男人看了如癡如醉真的可以爲她赴湯蹈火、傾城又傾國,但女人看了會恨得咬牙切齒的,忍不住張口就罵她‘妖女’,眼前這位就可以說是已經達到妖女的巔峰狀態了,誘惑存在於她的一舉一動、每一次呼吸之間。
哪個女人會喜歡那種貌似時刻都在勾引自己男人的美女?這位魔後絕對是會讓大多數女人討厭的那一類絕世美女,或者說絕世妖女。
白梅不由壞心的想,風莫忘是不是也是這位魔後的裙下之臣?這誘惑,要她是個男人,也抵擋不住啊!
看了這位的花容,氣質、裝扮,白梅嘖嘖嘆着摸摸自己的臉,又看看自己今兒一身淺黃色衣裙的素雅打扮,她覺得自己這張臉實在是太清秀、太清純了,跟那位一比,她完全就是個小家碧玉型的。
果然,要有強烈的對比,才能看出差別。
魔後慵懶起身,下了地,輕輕一擺手,留下衆人,獨自走進宮燈帷小院。
裙帶飄飄,蓮步輕移,步步生香,嫵媚妖嬈,魔後帶着一股惑人的馨香緩緩走上湖中雕花小橋。
桃花綠柳、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全部成了襯托這位魔後美貌的背景,白梅抱着一大沓畫紙看着她扭着水蛇腰,婀娜多姿的站定在小涼亭外,擡頭挺胸、半眯着媚眼看向自己,她臉上雖帶着微笑,白梅卻分明看到她的神色中有着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輕蔑、厭惡在裡面。
感情這位魔後也很不待見以前的蒼采苓?也是,畢竟她們以前是‘情敵’關係啊。
魔後不說話,白梅也不說話……
兩女人默默對視,暗自較量,都等着對方先開口。
銅錢叟在門口操起公鴨子嗓門嘎嘎嘎:“公主殿下,魔後屈身前來,你怎麼不行禮?”
白梅淡淡一瞥眼:“行什麼禮?”
“拜見魔後啊!”
魔後了不起啊,我還是個‘公主’呢!白梅腹誹,但仍乖乖巧巧的朝着魔後笑,十分沒心機的那種傻妞的燦爛笑容,她福了福身子甜甜道:“拜見魔後孃娘!”
讓她跪下恭迎,想都別想。她從小到大,連自己父母都還沒跪過呢!
“妹妹不用多禮,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魔後的臉轉眼就笑開了花,疾走兩步,邁進亭中,好似倆人真的姐妹情深,許久不見,格外想念,她伸出一雙柔荑就搭上了白梅還抱着那沓紙樣的手,一副姐倆好的模樣,輕輕拍了拍,握着白梅的手不放。
白梅忙做惶恐狀,抽出手來,將紙樣放到一邊,倒了被茶遞過去:“魔後快請坐,粗茶而已,還請魔後不要見怪。”
“怎麼會?雲海仙境美景如斯,實至名歸,軍師府內,樣樣精品,今兒還是託了妹妹的福,吾才能到此一遊呢!”魔後款款坐下,優雅的端起那杯‘粗茶’,細細的品了一口,好似那杯普通的茶水是瓊漿玉液一般。
白梅軍隊大院裡長大,從小跟幾個哥哥到處混,見過的人多了去了,誰好誰壞,她心裡明白得很;看的電視小說多了,別人對着她是不是演戲她也能看出幾分。她又不傻妞,眼前這位,厲害着呢!
蛇蠍美人,蛇蠍美人,越美越蛇蠍,既然敵不過蛇蠍的毒,那就只能儘量遠離她。
魔後此人,不是善茬,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秉持着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如不說,絕對沒錯的道理,白梅規規矩矩的坐着,傻妞一樣的陪着笑,魔後問一句,她才答一句,絕對不自找話題。
沒有知識要有常識,沒有常識要懂得掩飾,要是連掩飾都不會,她估計是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最後死得非常慘。
這世界,她本來就不瞭解,蒼采苓以前的事,她更是一無所知,隱隱猜到一些還是聽人道聽途說的,但也不詳細。看來,蒼采苓與魔後之間絕對不止‘情敵’這麼簡單。
就算以前蒼采苓戀 兄嚴重,如今妖女已是魔後,而蒼采苓早已拋棄前塵過往,即將成爲風莫忘之妻,按道理,‘情敵’的尷尬應該可以解除了,但白梅分明看到魔後媚眼如絲的美眸中藏着歹毒的嫉恨、殺意。
“此處環境清幽,景色美不勝收,真是個養人的好風水,軍師果然是憐香惜玉之人!妹妹好福氣!”魔後緩緩擱下茶杯,慵懶啓脣,眼神飄過,似笑非笑。
“一般一般!您纔是最幸福的人,整個魔界誰不知道魔後是魔皇的掌中寶、心頭肉。”白梅繼續呵呵笑,嘴都酸了了。
魔後銀鈴一笑,慵懶的靠在小涼亭的欄杆上,美眸四處打量,狀似欣賞院中美景,好一會,才轉頭看向白梅道:“妹妹不必見外,汝是蒼的妹妹,亦是吾的妹妹,今後汝喚吾一聲嫂嫂或者姐姐即可!”
“白梅惶恐!”白梅僵着笑,看着魔後那不可拒絕的氣勢,忙垂下眼簾乖乖叫了聲:“姐姐。”
“妹妹可知,今兒吾來此所謂何事?”
“不知!”
“呵呵!”魔後一陣媚笑,笑得門口一干人等心肝亂跳,面紅耳赤。
“汝與軍師大婚在即,吾皇身爲汝之兄長,爲汝準備嫁妝,責無旁貸,然吾皇要事繁多,無暇分身,吾身爲魔皇之妻,爲君分憂,理所當然!”魔後一手撐着下巴,懶懶看向白梅,話說得十分漂亮,語氣也非常完美,只是神色中隱藏着一分嘲諷:“長嫂如母,汝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可以先告訴吾,置辦之時,也不至於讓汝堂堂公主之身受了委屈。”
魔後汝來吾去的,繞得白梅頭暈,半響才反應過來她話中的含義。
感情她就是跑來告訴他,魔皇決定送她份嫁妝,但又不待見她,就讓這位魔後代勞。人家魔後是特意跑過來問問她想要什麼樣的嫁妝的。多賢淑、溫柔體貼、平易近人的魔皇啊!
“哦,我隨便,值錢的東西多弄點就好了,真金白銀、珍珠寶石的我都不嫌棄。”白梅揉揉笑得酸了的臉頰,繼續笑。真金白銀。珍珠寶石這些都是隨時就可以打包帶走的,多方便啊。
“……”魔後深深看了眼白梅,嘴角那抹笑容更加的諷刺意味了:“妹妹此次從外面歷練回來之後,真是變了很多。”
“人都會變的,如果一味守着過往,只會失去更多。”白梅笑:“其實呢,我是失憶,所以纔會變成這樣。”
“真忘了?”魔後的口氣有那麼點不信:“難怪性格大變,不過,這模樣比起以前可人多了!”
白梅臉上笑着點頭,心裡暗自腹誹,呿!你是想說這樣子看起來好欺負多了吧?也不跟你搶老公了 !誰不知道以前蒼采苓多刁蠻潑辣、戀兄無敵啊!
“不過……”魔後擡起芊芊玉手拉了拉白梅的衣襬,又看了看她頭上那枚孤零零的梅花簪,這才緩緩開口:“人靠衣裝,女兒家還是應該好好打扮打扮的,妹妹麗質天生模樣兒長得俏,如果好好裝扮一下,保準迷得軍師的心思整個撲在汝身上!”
白梅繼續呵呵傻笑:“我再怎麼打扮,也夠不上姐姐花容月貌的萬分之一啊!”
“呵呵呵!”魔後聽了這話,淡笑出聲,聲如銀鈴,雙腮暈紅,媚眼如絲,色相迷人心魂:“妹妹這話說得,吾再美,能比得上妹妹在軍師心中的美?這魔宮上下,誰不知道軍師對妹妹的迷戀是十幾年如一日啊!”
幸好,白梅對禍國殃民式妖邪類美人的欣賞度不高,她一笑,白梅只覺她更加虛僞,心機深沉。
還有她這話說得,白梅肯定那不是她的錯覺,這位魔後的話中有着那麼點酸味。
“哪裡哪裡,魔後豔絕天下,無人不知。我算什麼呀!俗話說得好,情人眼裡出西施,不管人美不美,在自己心愛的人眼裡,她都是天地下最美的人兒。而姐姐的美是實至名歸,誰看了都這麼認爲。”
“汝失憶過後還得了一張甜死人的巧嘴,軍師真是有福啦!”魔後看着白梅,貌似感嘆。
“情人眼裡出西施,說得好!在風莫忘眼裡,白梅就是天底下最美的人兒,誰也比不上!”白梅這廂賠笑整得差點嘴抽筋,心裡鬱悶憋屈得不行,只盼着這位魔後快點移駕走人。一聲熟悉的綿軟之音帶着特有的笑意傳來,頓時讓白梅有股援兵來臨、她可以輕鬆了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