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莫忘坐在陰暗處,紗幔飄起,不時朦朧地擋着他的身影,只有那雙眼睛裡藍幽幽的眼睛裡被夜明珠反射出的流光格外引人注意,冷森森地盯着白梅不放。
白梅反射性地往一旁挪了挪,離風莫忘再遠一點。
“有事就說,別裝深沉哦!”
“啪!”風莫忘往白梅面前扔過一疊紙。
“什麼呀!”白梅隨便撿起一張掃了一眼,臉色一變,這不正是她下午才送去巧奪天工的飾品花樣稿嗎?
她人還沒回呢,東西已經送到了他的手上,這動作還真夠快的啊。
這也說明了,她每次出門,明裡只有刀無極一個人跟着,其實暗地裡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她呢!
白梅擡頭看向風莫忘:“你什麼意思?跟蹤我?派人隨時跟着監視我不夠,還派人暗中跟蹤我!”
風莫忘緩緩起身走近,拿起一張圖紙捏到白梅眼前,指尖指指那行特殊的拼音‘LOGO’,聲音涼絲絲的充滿了危險:“這是什麼?”
白梅脖子一揚,頭一甩:“你那麼神通廣大,還問我幹什麼?”
“白梅,別考驗我的耐心!”風莫忘冰冷的手指一把撅住白梅的下巴,將她的臉扳過來,兩人近距離面對面對視。
被風莫忘嚇多了,白梅現在不吃他這一套了,她咧嘴冷冷笑:“我以爲你的耐心是一頂一的好呢!演個二十年才膩了收場,今兒個怎麼一出場就沒耐心了?”
風莫忘捏着那張紙往外一扔,輕飄飄的紙立刻被夜風忽忽悠悠地帶下了懸崖。
“你想傳達什麼?還不笨嘛!還散佈得到處都是,首飾店、布莊、繡莊、胭脂水粉店,甚至連吃飯的酒樓你都不忘寫一份給人家!”風莫忘勾起嘴角淡淡笑:“看,一張都不少,全在這裡。”
白梅瞪眼,嘴硬到底:“你有毛病!不過是個標籤,至於嗎?那些衣服、首飾沒一點創意,還不行我自己設計兩件自己喜歡的花樣?那家酒樓的菜色不夠新穎,上菜又亂,我提個意見給出個法子還有錯?還有那個胭脂水粉店,裡面那胭脂,抹在臉上一點都不細膩,還有小顆粒,那口紅,就一個顏色——大紅的,塗在嘴上跟個猴子屁股一樣,我就不能給倆小建議?當然了,你要是覺得我在紙上面留了什麼信息,你就自己解開再來拆穿我吧!如果你能從那裡面看出什麼的話。”
“……行,你說的都有理,你說沒什麼就沒什麼。”風莫忘凝視白梅良久,忽地笑出聲來,鬆開鉗制住白梅下巴的手,改攬上她的肩膀,硬是擠到她身旁與她排排坐:“到真如女後所言,失憶一次,變得牙尖嘴利得很了!”
“你家女後讓你不高興了?找我來撒氣!”白梅嗤之以鼻,認定了他們有奸 情。
“她?還不夠格!”風莫忘哼了聲頭湊到白梅跟前,看着她邪邪笑:“怎麼?你吃醋了?怪不得火氣這麼大?”
“……”白梅一把掐住風莫忘的臉頰往兩邊扯,把那張仙子般的臉扯得跟個包子似地:“我吃醋?美得你,我樂見其成,看看你這張臉,你們纔是天生一對、地配一雙,魔界雙壁,雙壁合一,天下無敵,施展一下美人計,不動用一兵一卒,你們倆就能稱霸天下了。”
風莫忘斜着眼睛看白梅,聲音裡帶着那麼點勾人:“這張臉就給你看過哦!怎麼樣,有沒有一點迷上?”
白梅當做沒聽到,端着風莫忘這張臉可勁兒揉捏,嘴裡還咋呼着:“哎呀,我發現你們倆還有點夫妻相呢!這鼻子挺像的,難倒是在同一家醫院整出來的?”
“這話以後別亂說!”風莫忘眼一閃,拍開白梅的手,戲謔的聲音冷不丁就涼了下來,臉上一片嚴肅:“主君將女後當個寶貝一樣捧在手裡寵着,佔有慾大着呢,你這麼說,他知道了會很生氣,主君生氣的後果……除非你有自信這次仍能死裡逃生。我可不想大婚還沒來得及舉行,新娘子先沒了!”
“呿!”白梅愣了會,就極度不屑地道:“若不是你家主君是魔界至尊,能管得住她,那女人指不定給他帶多少綠帽子……哈,不,以她那勾人的程度,你家主君應該是天天綠雲罩頂纔對。可悲的男人啊,以色看人,他遲早翻船,爲了那麼個虛僞的妖女,連一同相處了幾十年的‘妹妹’都下得去手,真是……渣,暴君!不知道蒼采苓喜歡他哪點……”
“住口!”風莫忘眼中藍光閃閃,森冷又危險,面上冷冰冷一片,薄脣如刀,冷厲殘佞:“主君是你能非議的嗎?他是魔皇,想處置任何一個人都是理所當然。蒼采苓若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做錯事,觸到主君最後的底線,主君能容她胡鬧二十多年,爲什麼不能繼續容她?她的結果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誰!你不是說失憶了嗎?不是說你是你,她是她,兩人各不相干嗎?以前的種種,你一點都不瞭解,爲什麼總是找着機會就爲她鳴不平,責難他人?或者……”
風莫忘如刀子般銳利的眼神在白梅的臉上轉了一圈,嘴角扯起一個諷刺的笑:“或者你的失憶根本就是假的?”
白梅心一涼,往旁邊挪了挪,不再出聲。真看不出,風莫忘還是個護主的人,這麼維護他家主君,連聽她說他幾句閒話,都氣成這樣。她一直以爲,風莫忘這樣的人,肯定是野心勃勃,不甘於被人捏在手裡的,沒想到,他意外的是個衷心之人。
風莫忘冷森森地看着白梅,她不出聲,他也不再問,兩人僵坐着看誰先失去耐心。手一揚,曾被白梅扔下湖水裡消失了半天之久的玫瑰花重現風莫忘手中,捏着花枝輕輕的轉圈着,花瓣慢慢剝落又再生,一片片花瓣緩緩散開,飄蕩在氣氛僵硬的空氣中,隨着花瓣飄揚,淡淡的玫瑰清香充溢着整個廳裡。
白梅擡眼瞅了瞅風莫忘,拿起軟榻上那疊紙樣就起身。他要製造鬼片的氣氛就讓他鬧去,她沒那麼無聊陪着他繼續自己嚇自己。
直到白梅一手掀起了門上的珠簾,風莫忘涼涼的聲音響起:“你幹嘛去?”
“……”白梅不理,掀開簾子就走了進去。
“還真是越來越管不住你了,這還沒成親呢,你就越來越囂狂了,要真大婚了,你還不三天兩頭的上房揭瓦?”
風莫忘哼哼兩聲一甩袖,白梅的腳都踏進了內間,陡然一道勁風襲過,一把就將她捲到風莫忘跟前,猛的就側着跌坐在他的大腿上。手上的紙樣飄散到四處,灑滿了整間大廳。
“爲什麼不理人了?”這句話風莫忘幾乎是咬着白梅的耳朵說出來的。
白梅沒空理他,掙扎着要起身,風莫忘牢牢攬着她的腰,見她掙得厲害了,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也不知道是掐到那個穴道了,白梅身子一麻,陡然癱坐下來靠在風莫忘身上,半天了,身子還是還是麻的,彷彿不是自己的一般。
在強者面前,弱勢力的一切掙扎都是徒勞!
“王八蛋,還還耍起流氓來了啊!鬆開鬆開!你不鬆開我撓死你!”白梅這人的性子有點欺軟怕硬,你退一點她就進一點;又有點牛脾氣,衝動起來給她上個繮繩她都能掙斷了死命往前衝。風莫忘一兇起來,她就十分怕死地把頭縮回去不敢吱聲了,只敢暗自腹誹,心裡將他凌虐個一千一萬遍;但她一被刺激了,管你是人還是妖,先出口惡氣掙回點成本再說。
比如此刻,她就如炸了毛的貓兒般齜牙咧嘴,罵罵咧咧,伸着爪子可勁兒往風莫忘身上撓,捏着風莫忘大腿上的肉可勁兒掐……
風莫忘沒法,點了她的穴。白梅雙眼瞪得噴火,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地方就嘴巴,要是此刻,風莫忘把脖子湊過去,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再咬上一口。
“風莫忘!”白梅氣到爆炸。
“怎麼樣?撓不到了吧?噝,真痛!”風莫忘摸了摸脖子上、臉上的幾道抓痕,都破皮見血了,他拿起白梅的手仔細一看,指甲裡都是血肉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