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吧?”風莫忘幽藍的視線在雪痕白淨、木訥的臉上轉了一圈,然後緩緩說:“他這具身體是由五大高手的肢體精華融合而成,再加上由我的一魂一魄融合改造的絕世名刀,他本該天生就是一個強大的殺戮兵器。在魔靈之氣最強盛的天魔血池中浸泡了整整五十年,卻任我怎麼開陣施法總是喚不醒,好容易等到他復活,鬼無盡卻告訴我,他不但口不能言,眼不能視,更是個沒有行動能力、沒有靈魂的傻子,付出得不到回報,多年經營只得一個殘缺品,失敗品,我當時可是很失望呢!實驗失敗,強力的殺戮武器沒得到也罷,還損失了我一魂一魄。多爲難啊,那武器居然與他融合,不能分割出來,我的那一魂一魄好比打了水漂,害我的自身能力下降了不少呢……呵呵,沒想到鬼無盡居然沒有將你銷燬!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居然在這裡見到了你,”
“殺戮兵器?我?”雪痕緩緩開口,沒等風莫忘回答又搖頭道:“你騙我,不是你,我沒有見過你!”
在他有意識開始,就有個人一直在他邊上說話,說他是最完美的作品,那個人的聲音他記得,跟這個戴面具的人的聲音不同,不是他……
“呵呵,如果不是這樣,那你告訴我,爲什麼你的天罪殺不了我?沒有我的功勞,小小一個鬼無盡能將你製造出來?”風莫忘揚手一揮,被天罪劃破的衣裳煥然一新,連一絲絲灰塵都沒有,玫瑰花枝在手,輕輕搖着,花瓣一片片慢慢飄揚,伴隨着陣陣清香,飄飄灑灑,漸漸的,周圍環繞的肅殺之氣被詭異、神秘的氣氛包圍!
“我不知道!!”雪痕搖搖頭,呼吸帶着一絲急促,他回頭看向白梅:“白梅……”
雖然還是那張木訥的臉,臉上表情與往常無異,聲音也依然是那個慢吞吞的節奏,但白梅卻從他迷惑的紫色眼睛中感覺出雪痕此刻的不解、無措,他下意識的對自己最信任的人求助!
無助的孩子,最需要人的撫慰、幫助。白梅的心突的一軟,母性本能爆發,她飛快的向雪痕走去,最後幾乎是小跑着到達雪痕身邊。
輕輕伸出雙手覆上雪痕依然緊握着天罪的左手,白梅安撫似的輕輕拍着他的手,柔和的笑:“好了,雪痕,先把刀收起了,戰鬥結束了!聽我的話,深呼吸,吐氣……別慌,冷靜!”
雪痕聽話的把刀收回左手內,望着白梅有節奏的輕輕拍着自己的手,他緩緩問:“白梅,我這麼笨,老是聽不懂你們的話,不理解那些事情,是不是我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我是天生的殺戮武器?我不想隨便殺人的。”
“不是!”白梅搖頭。
雪痕眨了眨眼,彷彿沒聽進去白梅說了什麼,張口繼續說:“我不想,但這是事實,我是被創造出來的殺人武器,既不是魔,也不是人,也沒有心,所以,我……”
白梅一把拉起雪痕的手,壓在他自己的胸口:“感覺到了嗎?心跳聲,一下一下怦怦跳着,你自己的!如若你沒有心,那這裡跳動的是什麼?”
她又拿起他的手壓在自己心臟口:“怎麼樣?是不是跟你的一樣的跳動聲?不管是人是魔,我們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有血有肉的生命,又怎能跟那冷冰冰的武器相提並論呢?這話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你忘了?就算你生來就有一具成年人的身體,但你出世才幾年,你的年齡才幾歲,其實,本質上來說,你還是小孩子。這樣的你,你哪裡笨了?出生才幾年的你,學習得那麼快,你想想看,一開始的時候,你連走路都不會,現在呢?你懂的越來越多,會的越來越多,如若你沒有一顆對這世間充滿好奇的心,又怎會求知若渴,如海綿吸取水分一般迅速的瞭解這個世界……”
雪痕一手指着冷冷看着他們的風莫忘:“但這是事實,我的刀殺不死他,他說我是製造出來的殺戮兵器……”
白梅伸手就掩住雪痕的嘴,制止他繼續說下去,她瞪了眼雪痕,狀似責怪的說道:“我是你的家人,而他是個外人,他說你是,你就覺得自己是?我說你不是,你怎麼就沒聽我的話?他跟我比起來,你更信任誰?也許,你真的是被他們製造出來的,但是,在我眼裡,你絕不是兵器,兵器是什麼?兵器是冰冷無感情只能任自己主人擺佈的一塊破鐵,我不覺得愛吃糖又可愛的你哪裡跟兵器扯得上關係!”
“哦!我明白了!”雪痕乖乖點頭,偷偷看白梅的臉色,好像是有點生氣了 。
“我不喜歡說大道理,不管你是怎樣出生的,反正,現在的你是活生生的,一個獨立的個體,他不是說,你是他們製造出來的嗎?這麼說來,你還應該跟他說聲謝謝,讓你天生就這麼優秀,爲難人家還‘拿出’自己的一魂一魄給你改造武器,讓你生來就有神兵利器在手,不怕被人欺負了去,還能保護好我。”
說完,白梅還淡淡的撇了眼嘴角有點扭曲的風莫忘!
巧姐在一旁向白梅豎起大拇指,裂開嘴,無聲的笑,笑得臉上像開了一朵花。
聽了白梅的話,風莫忘呵呵呵怪笑出聲,圍着他轉動的花瓣飄得飛快,還帶動着點點熒光,映照在風莫忘的臉上、面具上,泛着詭異的藍色:“你到是巧言令色!糊弄傻子挺有一套。”
白梅挽着着雪痕的手,轉過身面對風莫忘,要笑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過獎!”
“原來的你除了有點刁蠻還是挺乖的!還真變了不少,我都快不認識你了,采苓!”風莫忘一手輕輕撫着他那尖細的下巴,藍眼中眼波流轉,幽光閃閃,似是針對她的改變,又似是針對白梅緊貼在雪痕手臂上的雙手,嘴角的笑更是冷得陰鬱、危險,笑容不達眼底:“不過,這樣的你,也不錯,讓我更加有興趣、更加喜歡了!”
“千萬不要對我有興趣,也不要喜歡我愛上我,因爲我對變態過敏,不能迴應你的感情,爲了你自己好,還是離我遠點吧!謝謝!”白梅趕蚊子似的揮揮手,拉過旁邊的巧姐,手臂勾搭上她的肩膀:“巧姐,我們回去吧!”
說完,白梅左手勾着雪痕,右手搭着巧姐的肩,就要離開。
轉過身,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看向風莫忘:“反正雪痕肯定也很好奇,我就代他把這個問題問出來吧!風莫忘,你說雪痕是五大高手的精華融合而成,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是怎麼樣的精華造就了我家乖孩子雪痕?”
“白梅!”乖孩子雪痕搖搖白梅的手。
“你好奇心那麼強,我不問,你肯定會自己瞎猜,還不如問問知情人,把答案告訴你,省得你個腦力瓜子又亂想。”白梅扭了下雪痕的手臂,真不明白,明明是個單純孩子,偏偏對自己的事,那麼執着,總是糾結自己爲什麼與衆不同,又總去介意別人的想法與做法,他這種情感的表達容易讓他吃大虧啊!
“嘿嘿嘿!”巧姐跟趴在白梅肩上的毛球一起發出幾聲賊笑。
“其實我也挺好奇的!”巧姐揉揉自己的鼻子,眼睛望天。
“我就想知道,是什麼高手造就了雪痕這優秀的筋骨!他簡直就是武學天才啊!”毛球從白梅的肩上蹦到雪痕的頭上,望着風莫忘靜等他的答案。
風莫忘藍眼危險的望着白梅不眨眼,然後薄脣微啓,字句徐出,語氣乍看輕柔綿軟,令聞者膽戰心驚:“了悟尊者的頭蓋骨,他可是人界近百年來最有名的武僧,絕技就是鐵頭功;狂魔電閃的經脈,他天生就身體經脈帶電,能引天雷跟人作戰;刀劍雙流恨不歸的雙手,由他的雙手耍出的刀劍合流之招,天下少有人能躲過;修道高人楚雲流的鮮血,帶電的經脈加上能帶動天上雲流的精血,烏雲密佈電閃雷鳴之招,這是世上最強的組合吧;最後再加上天下第一聰明人赤儒的腦識,耗費頗多,歷時幾十年,可惜啊可惜……最後只得一個一無是處的垃圾!”
風莫忘緩緩搖頭,嘖嘖嘆息出聲,意思很明顯,雪痕如今的模樣根本沒有達到他所追求的效果,最起碼,天下第一聰明人算是白犧牲了!失敗品終究是失敗品,沒有一絲利用價值。
白梅卻沒從他眼中看出絲毫失望,那裡面只有無情、冰冷。
對於沒有利用價值的雪痕,他們是完完全全的丟棄,就像是扔掉一張破爛的廢紙一樣,她冷笑一聲,還得感謝那什麼鬼無盡,只是棄之而沒有銷燬,雪痕才能被她撿到……
白梅話音有點尖銳的冷冷道:“那還真是多謝你的苦心,沒有你們的努力,我家雪痕也不會出生在這個世上,還有這這麼好的底子!哼哼,你的垃圾我的寶,你們不要雪痕,我要!”
“呵呵!口口聲聲你家的雪痕!采苓,在這裡,我有必要提醒你一聲:你還是我風莫忘的未婚妻!沒有我的允許,你能要得起別的男人嗎?”風莫忘雙眼微眯,神情格外危險。
任何男人,不論是氣質再佳,看着自己的女人對別的男人事事袒護,言語行動間完全置自己這個未婚夫於不顧,不論那個女人得不得自己的喜愛,他都會覺得自己綠雲蓋頂,沒有誰還能高興得起來……
也許無關別的,這純粹只是男人的一種佔有慾。
在風莫忘的意識裡,白梅就是蒼采苓,而蒼采苓是他風莫忘的未婚妻。他將白梅當成自家的私有物,潛意識裡不容別人的窺視,也不高興白梅對別的男人好。
白梅對雪痕親密、溫柔的態度,風莫忘看着很不爽,甚至有點心裡不平衡,他纔是正牌未婚夫,卻要被晾在一邊口口聲聲被稱作外人,看着她們時時親密如‘家人’。
風莫忘一向優雅孤傲、隨性詭異的危險氣勢變得有點不悅、有點惱怒、有點沉不住氣了……
有一種感情,就是從在乎開始的。風莫忘這種冒着酸味的想法也許就叫吃醋。
當然,此刻的風莫忘是沒有想那麼多的,他心裡燃起的一小把火,在白梅的笑容燦爛得閃到他的眼時,她的一句話讓他顧不得優雅、華麗,當即決定要將她帶回黃泉之都,順便將雪痕扔回天魔血池回爐重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