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眼看看窗外,月至中天,突然很想知道那野丫頭在做什麼,百里陌煦推門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又走了回來,打開一個機關,進入了一條通道。
慕容煥和慕容念下午在百里陌鑫的陪同下逛了西林都城,一起用過晚膳後方才返回煦王府。雖然是親兄妹,可慕容煥如今畢竟已經是煦王妃了,慕容念自然不方便隨意進她的內室,所以慕容煥便到了葉伯爲慕容念安排的客房,和哥哥一起聊天。
小琴和阿明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將這客房守着,所以兄妹倆倒也無所顧忌,敞開心扉在那兒聊着。他們當然猜不到,這客房的一面牆壁後面有條密道連通百里陌煦的書房,此時百里陌煦便靜靜站在這堵牆後,將他們的談話悉數聽去。
“煥兒,哥哥這次來得匆忙,也沒有來得及爲你準備什麼。”慕容念親手點了一顆素香,嫋嫋青煙升起,室內彌散開一股淡淡的薄荷味,“等我回去,一定讓人送些你平素喜歡的東西來。”
“哥,不用這麼麻煩,西林都城很繁華,什麼都可以買到。”慕容煥坐在慕容念身旁,一隻手撐着頭,側臉看着慕容念。
“什麼都可以買到?!”慕容念眉一挑,“孃親做的醃菜能買到?哥哥做的薰香可以買到?……”
“那當然買不到,不過,哥哥你來了,比什麼都強。”
“煥兒,你知道麼,你走後,我每日都很想你。一想起那日你爲我擋箭,我的心就像被凌遲一樣難過。若那日你有什麼不測,你要哥哥今後如何獨活?今後再也不準做這樣的傻事了!”慕容念伸出手臂,將慕容煥攬在懷裡,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胸前。
“哥,我不是沒事麼?”慕容煥鼻子一酸,“再說了,你是夜嵐的未來國君,怎麼能出事呢?”
“煥兒,你明知道哥哥對皇位沒有興趣。”慕容念打斷慕容煥的話,“如果可能,我就想像以前一樣,帶着你去一個小小的村子,安詳平靜,簡簡單單過一生。”
“哥,我也想一直待在孟亞做一個最普通的人。可是,孃親苦等了父王那麼多年,我們不能在她面前流露出這樣的想法,否則她會左右爲難。何況,父王對你寄予厚望,我也在想,與其將夜嵐交給那幾個皇兄,還不如由哥哥來做皇上。”
慕容煥說到這裡拉起慕容唸的手,“至少哥哥你有一顆仁愛之心,你不會視百姓爲草芥,你一定會是一個好君王。這些年蒼溪大陸戰亂不斷,老百姓太需要一個愛民的君王了。”
“煥兒,如今蒼溪大陸風雲突變,誰知道夜嵐未來的命運會如何呢?不過你放心,就算是爲了孃親,哥哥也會盡全力支持父王的。”
“哥哥,這次你被烏夏和雪漫大軍包圍伏擊,是不是夜嵐出了奸細?我之前也一直在想,總覺得此事很古怪。”慕容煥一直想問這個問題,那幾個嫉妒慕容唸的皇兄,真的與這個陰謀沒有關係麼?
“煥兒,此事的確蹊蹺,我也懷疑有人暗中與烏夏和雪漫勾結,等回到夜嵐,我一定稟告父王、徹查此事。”
“哥哥,爲何你不先回夜嵐,卻要隨百里陌煦到西林來?既然知道他們要害你,你來西林豈不是有危險?你回去的途中誰來保證你的安全?”
“煥兒,之前孃親和父王就準了我,在你出嫁三月後來西林看你。再說了,百里陌煦承諾會派人用飛行獸送我返回夜嵐,你不必擔心。而且,爲了夜嵐,我必須先來西林面見百里皇上,有些事情,我們需要得到西林的支持和幫助。”
“哥,這次百里陌煦去找你還順利吧?哥哥你有沒有受傷?”
“煥兒,哥哥倒是沒事,不過百里陌煦卻因爲尋我落入了圈套,受了重傷。”
“什麼?”慕容煥一驚,猛地從慕容念懷裡坐了起來,原來自己當日的各種不好的預感都是真的,“哥,你是說,這次百里陌煦去救你的時候受了重傷?”
“是啊,這次烏夏和雪漫設下這條毒計,以我爲誘餌,就是想一箭雙鵰,他們最大的目標根本不是我,而是百里陌煦。沒想到,百里陌煦的確很強大,讓我望塵莫及。在腹部中刀,腸子都被拉出來的情況下,在身中劇毒的情況下,他竟然還是留了下來,一直堅持尋找我,並獨自與幾十個人對戰,最終成功指引西林的飛行軍找到我們,粉碎了烏夏和雪漫的奸計。”慕容念將當日的事情細細講述了一遍。
“哥哥你是說,烏夏和雪漫竟然派人假扮成你的樣子,刺傷了百里陌煦,而你們之所以在邊關待了十餘日,是因爲百里陌煦一直臥牀不起?那他現在可痊癒了?”
慕容煥沒想到百里陌煦爲了履行對自己的承諾,竟然差點連命都搭上了。突然想起中午在慈安閣的園子裡,他將自己擁入懷中的情景,那一刻,他是在慶幸自己的死裡逃生麼?
慕容煥突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瞭解這個男人,百里陌煦平素那麼冷酷無情,可這次爲何卻因素昧平生的哥哥如此賣命?真的只是和夜嵐有協議麼?真的只是爲了國家利益麼?還是因爲自己的請求?
“哥哥也沒想到,百里陌煦居然不知道我的長相,據說那個假扮我的人用的面具有七八分你的模樣。難道煥兒從未告訴他我們一個像父王一個像孃親麼?”慕容念當時也對這個問題有些吃驚,如今細細想來,必定是百里陌煦與慕容煥關係太冷漠,所以才連這個也不知道。
“我的確從未提及過。”慕容煥聞言一臉的懊惱,“是我的大意害了他!”
是呀,自己怎麼這麼大意,求大冰塊去救哥哥的時候居然連哥哥的長相都未告訴他,要知道他和哥哥從未見過,這個蒼溪大陸的規矩也真是怪,公主和親一律不讓皇子護送,恐怕是怕自己國家的皇子因此落入其他國家手裡成爲人質吧。
“煥兒,你很擔心他?難不成你愛上他了?”慕容念直視着慕容煥的雙眼,心中有些忐忑,不知爲何,慕容煥與百里陌煦手牽手的一幕此時突然出現在他腦海中。
牆後的百里陌煦此時也屏住了呼吸,很想知道這丫頭會如何回答。
“哥,你知道麼,當日是我去求他來夜嵐救你的,若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心裡自然過意不去。”慕容煥一愣,隨即避重就輕地解釋。自己怎麼可能愛上百里陌煦?笑話,姐怎麼會愛上一個大種馬?!姐只是覺得有點想不到,有點感動罷了。
只是,如今的慕容煥內心真的很掙扎。百里陌煦沒有回來的時候,她每日都在擔心。當得知他安然返回的消息時,心裡那種石頭落地的感覺是如此明顯。以至於在慈安閣時,被他牽手,被他擁入懷中,自己既想擺脫又有些捨不得,當時糾結的心裡的確也有一絲甜蜜吧。尤其是在回府的馬車上,他爲自己暖胃的時候,那種感覺真的好溫馨。可是,一看到冷羽馨,這些感覺又都煙消雲散了。自己還是無法接受和其他女人,尤其是這樣的惡婦一起共侍一夫的。
“煥兒,告訴哥哥,你在這西林還好麼?孃親總說現在是亂世,將你嫁給百里陌煦,他便能護你周全,可哥哥聽說百里陌煦對你一點都不好,今日一見果然和坊間傳言一樣,他將那冷羽馨寵上了天,對你不過是做些面子文章罷了。如果哥哥沒猜錯,你和他現在都未圓^房吧?!”
牆後的百里陌煦眉頭一蹙,這個慕容念,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就算這丫頭是你的親妹妹,這種話也不能隨便問吧?!不過,現在已近初冬,野丫頭穿的不少,手臂上的守宮砂並未露出,慕容念憑什麼就知道自己和她沒有圓^房呢?
“哥!”慕容煥臉一紅,自然沒料到慕容念會問這個問題。
“我來西林的時候身上箭傷未愈,所以大婚之日沒有與百里陌煦同房。後來等我的傷剛好,冷羽馨就進了府,百里陌煦自然是每日都去的蘭苑。”
“煥兒,我聽說冷羽馨與百里陌煦可是青梅竹馬,得寵那是自然。若真的有什麼戰亂,百里陌煦要護的一定是冷羽馨,不是你!孃親的想法根本不對。”慕容念說到這裡情緒有些低落,“要怪就怪哥哥沒有本事,到現在念力都未突破十級,沒有能力護你周全。否則,孃親也不會將你遠嫁到西林,讓一個對你毫無感情的男人來保護你。”
“哥,你用不着自責,從小到大你都在保護我。其實,要怪只能怪煥兒自己是個‘廢材’。人生一世,靠誰都沒有用,只有靠自己纔是最重要、最關鍵的,煥兒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夠真正的強大起來,而不是永遠活在別人的庇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