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蜘蛛



蜘蛛

盛夏在沒有任何預告的時候,就來到了身邊,我家的小區裡綠化樹木不少,於是到了夏天,衆多的合歡花上都冒出了許許多多的小蟲。它們是一種大約三節手指長度,和小拇指一樣粗壯圓滾的小蟲子,它們的身體柔軟,沒有毛。它們的尾端有一根類似蜘蛛絲一樣的東西,連接着它們和合歡花。夏天的時候,你擡頭,不僅可以看見燦爛的陽光,還有滿樹垂下的毛蟲。

說實話,我並不討厭昆蟲。相反來說,還有些喜歡。我喜歡多足多毛的,比如蜘蛛蜈蚣之類的,當然蝙蝠和蛇也在我的喜好之內。個人並不認爲這有什麼錯誤,這只是每個人都有與衆不同的小愛好。我曾經很希望能夠養一隻黑寡婦,不夠因爲M極度討厭這些可愛的生物,所以只能作罷。

夏天最好的時候就是在傍晚,尤其是沒有任何催稿和麻煩的時候。空調在舒適的二十三度,我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熱咖啡,筆記本上播放的是無聊的韓國綜藝節目。我不得不承認,綜藝節目並不適合我的胃口。百度視頻中隨意的切換着,最終還是選擇了恐怖片。

時間一點點指向午夜,而我的睏意絲毫沒有被那些恐怖驚悚的場景所影響,我的眼皮始終都在和地心引力靠近。空調風扇發出了吱吱嘎嘎的響聲,我手上的咖啡已經見了底。我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本打算是去睡覺。可我面前的電腦桌上,出現了一滴暗紅色的東西。我伸手摸了摸,那是粘稠的、滑膩的血……放射性的狀態,我擡頭,在我朝上看的時候,又一滴滴在了我的臉上。我摸了摸手上的血,有一種置身恐怖片的場景。天花板上,有一個不小的黑影,它的動作像極蜘蛛……

我慢慢的移動着,那個黑影也跟着我移動,始終都在我頭頂上方,它的血滴滴答答落在的桌子和地板上。空調的溫度沒有讓我覺得冷,可這個黑影似乎對這樣的低溫有些懼意,當我走到空調下面的時候,它卻遠遠的躲開了。我手背在身後,一點點靠着牆壁走,然後忽然按開了日光燈的開關。原本的黑暗被強烈的光源取代,我的視線一陣恍惚,似乎它也被嚇了一跳。猛地從窗戶竄了出去,給我的窗戶開了個不小的洞。

牆面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痕跡,淡淡的墨色……不過只一會兒,那痕跡就消失了。我洗了個臉,卻看見M披散着頭髮站在我身後。她長髮本就及腰,還不知道在臉上抹了什麼,綠色的……“你是想學貞子麼?”

M撇撇嘴,把自己的頭髮整理好,洗了臉:“沒勁,你說你這個人也是,連我都不怕,你還看個什麼恐怖片啊……哇……你屋子裡遭打劫了?”

我一時也無法解釋,給自己倒了杯咖啡,趕M出去。我面對着那扇窗,皺眉。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句話準的讓人咬牙。窗戶外忽然就下起了雨,而且是暴雨,毫無徵兆,窗口的書桌上溼了一大片,我慌忙將桌子上的書本收了下來。也虧得我平時鐘愛硬封面的書籍,所以問題不大。我拿着抹布一本本的收拾着,之後一隻巨大的,還帶着小毛刺的腳踩在了我心愛的弗洛伊德上。

燈光之下,那是一隻巨大的蜘蛛,可頭的部位卻是人。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臉上還帶着一絲尷尬。他說他叫邵峰……

以下是他告訴我的故事……

我叫邵峰,話不多,而且……我比較直接。因爲我並不善於和人打交道,所以沒有什麼朋友。我的工作是昆蟲館的研究人員,整天都在和昆蟲打交道。就是些蜘蛛、螞蟻、多族類和軟體腔腸類生物。我職責就是查看、研究、看看能否出現新的物種。

那天我的一個同事似乎遇上了什麼不開心的事,上班的時候就神情異樣,還說是爲了研究,動手弄死了好幾只蜘蛛。等我過去的時候,那裡已經是一片殘骸了。有些黑寡婦被弄的支離破碎,連個全屍都沒法兒留下了。

那可是我培育了幾年的寶貝,事後這個人居然就告訴我,因爲和女朋友分手了,覺得不甘心,拿這些小東西來泄恨。你知道我那時的心情麼?我連殺了他的心都有……我不怎麼和人交往,這些寶貝就是我唯一的傾訴對象和朋友,居然……居然…爲了這種無聊的理由,就把它們……

可是……說歸說,氣歸氣,我也沒辦法真的去殺人。頂多從此後,再不搭理罷了。可之後的事情,對我這個無神論者來說就太不合常理了。先是那些已經死去的蜘蛛,它們原本的身體就已經被弄的破碎不堪了,甚至可以說是分身碎骨了。可……可它們活過來了,全部都活過來了。我知道,我說這話你可能不相信,可它們是真的活過來了。就算變成了那麼破碎的樣子,它們還是活過來了。你不知道我看着

它們有多麼開心,它們像是知道該怎麼做,把自己的身體又重新拼接好了,我仔細在顯微鏡和放大鏡下觀察過,它們的身體一絲裂縫都沒有,就像是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簡直就是個科學上的奇蹟……

之後我又用它們做了幾次的試驗,碾壓、切碎、火燒、甚至是用毒,它們都可以再一次活過來,而且身體上完全沒有任何的傷口。這是個奇蹟,世界性的奇蹟。我將這一切告訴了我的導師,可他根本不相信。幾次努力之後,導師終於同意我去做試驗,試驗的結果讓所有人大吃一驚。這些蜘蛛,簡直成精了。

我沒日沒夜的撰寫報告,我希望可以用這份報告和整個試驗的記錄,去衝擊世界諾貝爾獎。那天我在實驗室,寫着寫着就犯了困。因爲所有人都回去了,只剩我一個,於是我拿着鑰匙除了實驗室,去麥當勞買了些吃的喝的,打算在實驗室通宵達旦。

等我回到實驗室,我發現那些寶貝不見了。我發瘋似得找,所有可以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就算是通風管道我都爬過了,可什麼都沒有找到。因爲監控室的人也已經下了班,我只能先回家,第二天再去調監控錄像。

回家睡了一覺醒來,可沒想到世界都變了。發現蜘蛛奇蹟的人,由我變成了導師,而助手也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其他人。那些蜘蛛居然變成了由他們飼養的,沒有人理會我,就好像我纔是說謊者。我去了監控室,卻調不出監控錄像,那個時間段,監控被關閉了。

我就像是個小丑,我成了整個研究室的笑話。導師每天都在光環之中,所有的人都將掌聲和鮮花給了他。我本以爲只要我藏好試驗報告,他就沒有辦法。可沒想到,他早就得到了我報告的內容,而且還篡改了一部分,讓我頹廢的是,他改過的報告……比我的優秀。當申報的前一天,我實在熬不住,去找了他。

可沒想到,他居然嘲笑我,說這一切都是他的傑作,我纔是那個盜取成果的人。我一時氣憤就和他動起了手,誰知到,最後竟是他將我給掐死了。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溫文爾雅的導師,居然會爲了功名前程,殺人。我死了以後,發現自己居然漂浮在半空,我居然看着導師在處理我的屍體。他冷靜的把我分成塊,又用銼刀細細的磨骨,最後居然還用上了粉碎機。我眼睜睜看着我自己,變成了肉餡一樣噁心的東西。不過之後的用途卻讓我沒有想到,導師把我的肉,餵給了那些寶貝,那些我沒有找到的蜘蛛。

我看着他們把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下去,我沒有感到別的,可我居然會感到萬分榮幸。它們小口小口的吃着,就好像是吃着這時間最美味的東西,我甚至可以看見我的身體,進入了它們的身體裡,我們幾乎是融爲了一體。隨後,我就再沒離開過導師的屋子,整日看着它們。日子就這麼過去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導師申報諾貝爾獎被駁回了,原因是這些可愛的小東西,在他試驗的時候,完全表現出了不同的狀態。

他在家裡實驗時,我也看到了,只是簡單的切一刀,那些可愛的小傢伙就死了。再也不像之前了……

哈哈……這就是報應,是他下手殺了我,所以他什麼都得不到!!!可之後,我居然就變成這樣了。我也不明白是爲什麼,我更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左安,我見過你,是在你去寵物店選寵物的時候,我看到過你對蜘蛛的愛惜,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時你對着牆角的一隻蜘蛛看了半天,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和別人不一樣,你看得見我。

左安,我沒有別的要求,我只是不想連死了都沒人知道,你一定會幫我這個忙的!!

以上是他的自述……

說實話,對於這樣的要求我是第一次聽聞。我坐在原地不動,看着他在我的屋子裡爬來爬去,可不一會兒我發現他開始變得不對勁了。他開始安靜下來,沉默,而且他蜘蛛一般的身體正在變化。他的身上長出了一層像是冰霜一樣的東西,那些東西開始一點點覆蓋他的整個身體,他的眼神驚恐,張口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他的嘴裡冒出了像是蜘蛛一樣的毒牙。我衝了上去,企圖將他從那些東西里弄出來。可我馬上發現,我的動作越快,那些東西的速度也越快。很快,我就已經無法看到他了,我的家中出現了一個很大的球體,純白色的絲狀球體。

我動手摸了摸,那是蛛絲,還帶着一種粘着力。我試着用打火機燒了燒,雖然很快出現了一個破洞,可馬上又修復了。之後我用刀也試過,完全沒有作用,這讓我想起了邵峰說的那些蜘蛛,他是被同化了吧……

大約整整四個小時之後,這個巨大的蛛絲球,纔開始從內向外破開。邵

峰很快從裡面爬了出來,和之前不同的是,他的嘴裡多了兩支長長的牙,蜘蛛一般的毒牙。他看起來很興奮,但一會兒又很沮喪。

他的變化是從他死的時候開始的,先是腳、手、身體。每一次蛛絲將他包裹的時候,他的身體都會產生變化。他覺得,他在過幾次也許就會完全變成蜘蛛了,他的時間不多了,必須快點。

第二天,我讓M看着他。我出門,去了他的研究所。意外的是,裡面所有的員工對於他的失蹤都一點兒不覺得意外。在詢問之下,纔有人告訴我,說導師說的,他出差去了。倒是聽說我是他的朋友,顯得十分驚訝。“這種人還有朋友?你居然可以和他做朋友,你也是真是奇葩了,難不成你也是那種超級喜歡蜘蛛啊多足類的怪胎?!”“不是吧,還真的有何邵峰一樣興趣愛好的啊?”“額……真噁心……”

我很快就從那羣人的嘰嘰喳喳裡脫身,我來到了他們口中導師的辦公室。當我像他詢問的時候,顯然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或許他也對於我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朋友感到頭疼,他詢問了我很多,是怎麼認識的、交情如何之類的。我只告訴他說,我們是在寵物店裡討論蜘蛛時認識的,並沒有多說別的,他顯然鬆了口氣。可當我提起他之前說過的試驗,希望能夠參觀的時候,他的臉色和口氣完全改變了。他嚴肅的告訴我,邵峰去出差了,沒有一年半載是不會回來的,然後讓我快點離開他們的辦公場所,不要再過多的打擾他們。

我看了他幾眼,就轉身準備離開了。可我的脖子後面忽然一痛,之後就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的手腳被綁住了,嘴裡也被塞住了。我看着眼前這個氣急敗壞的所謂導師,他顯然以爲我是知情人。他手裡捏着一柄刀,他的額頭上滿是汗。他瘋狂的向我叫喊着,詢問我到底知道什麼。不過他似乎忘記了我嘴上綁着東西……

之後,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一點點清晰起來。那是邵峰,他似乎又有變化了,眼睛的地方也有些像蜘蛛了。那個導師見我直直的看着他的背後,也反映了過來,他手裡的刀就掉了……

邵峰站在原地,大笑着,笑聲像是雷一樣打在我的耳朵裡。我皺了皺眉,隨後邵峰爬了過來,將我嘴上的東西解開了。見我似乎不太高興,邵峰也就不再笑了。尷尬的對我吐了吐沙頭,露出了他的牙。那個導師站在原地,我能清楚的聞到空氣中有一種騷味,膽子……是真的很小…

邵峰看着那個導師,露出了長長的毒牙,隨後,我看着他,像是一隻真正的蜘蛛一樣,在進食。那個導師的頭被他死死的咬住,身體也被邵峰用蛛絲纏繞動彈不等。邵峰的牙和蜘蛛的毒牙一模一樣,帶着一種類似墨綠色的汁液,它順着邵峰咬開的口子,直接進入了那個導師的腦子。

之後我看見了一個人,被融化的樣子。其實跟一根冷飲融化的時候,沒有什麼特殊的區別。唯一不同的是,冷飲融化的時候,不會發出那麼難聽的慘叫聲,也不會弄得一地都是黑紅色腥臭的汁水,更不會上地上倒着一具完完整整的骨頭。

邵峰把我解開,之後又一次被蛛絲包裹,這一次我並沒有等多長的時間,大概只有十分鐘,一直體積較小的蜘蛛從蛛絲球裡爬了出來,它似乎看了我一眼,隨後就消失了。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也許邵峰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了。

之後警方在導師的家的地下車庫,利用科學的手法查出了打量的血跡,血跡充斥了整個地下車庫,還在粉碎機、刀子上找到了邵峰的血跡和碎肉。這件事成爲了轟動一時的事件,連帶着研究所的人都一時難以接受。但是最終依舊沒有幾個人爲邵峰的死,惋惜。邵峰的葬禮,冷冷清清。除了他自己的父母,和我意外,居然再沒有別人。

之後研究所又爆出了一大新聞,說是那份失蹤的監控錄像。錄像中的影像資料,給了邵峰一個清白。當他的發現再次被證實之後,他的同僚們才相繼去祭拜他,上門看望他的父母。這種可以反覆存活於世的蜘蛛,最後的確是被找到了。這種蜘蛛不但本身壽命極其長,而且對於傷口的恢復速度也是快速的恐怖。,最重要的是,它們可以利用其它同伴的屍體碎塊們進行自我的修復,只要腦子沒有被完全的破壞,它們就可以無止境的通過這樣的方式復生,

最後它們這樣恐怖的重新能力,被醫學上作爲一個巨大的新課題而研究,只不過,少了邵峰,這個課題只怕也不會有結果了。

有一次我出於奇想,去看了墓地看了邵峰,他的墓地很乾淨,不過意外的是,四周總有不少的蜘蛛在爬行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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