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邁佩了橫刀,趕出去時外面正一片混亂,郭洛正發號示令維持秩序,那聲爆炸發生之後,並沒有人再趁亂大叫,那陣混亂主要是由驚慌引起,人羣漸漸寧定之後,張邁問起原因,郭洛排查下來,才知道是雜技團玩雜技時出了岔子,還傷了那個玩雜技的小丑。
“什麼雜技?發出那麼大的聲響?”張邁這時聽說是一場意外,放下心來,李臏還在想着這是否真是一場意外,還在想着裡頭是否有陰謀時,張邁卻對是什麼東西能引起那樣劇烈的爆炸產生了好奇心。
“難道是火藥麼?”
那雜技團的老闆被帶進了後堂,一見到張邁就跪了下來,哭着喊着說自己絕沒有圖謀不軌。看到他那驚慌失措的樣子,李臏也就暫時相信了他,張邁卻問:“你那套是什麼雜技?威力這麼大的。”
“這個,我不知道。”
張邁皺起了眉頭,那老闆慌忙說:“這個是哈立德弄出來的新玩意兒,比爆竹響多了,而且炸起來也好看,爲此我還付給他五十個第爾赫姆呢。不過我們也沒想到這次會炸得這麼響,而且還傷了人。”
“哈立德又是誰?”
“哈立德是阿維斯陀神廟的末等文書祭司。”
“末等文書祭司?”張邁問道。
李臏在旁邊解釋道:“阿維斯陀神廟中的祭祀分爲幾個等級,其中最末等的有一類文書祭司,負責抄寫文獻、記錄喪葬儀式,並維護檔案記錄,是神廟中一個比較清要的職位。”
“清要?”
李臏笑了一笑,說:“清要,就是能經常得到教內的讚譽,但很窮。”
張邁哈哈一笑,便讓人去找哈立德,不久便見穆貝德將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提了進來,一路還在不斷地斥責他,張邁細眼看那年輕人,見他雙眼一大一小,鼻子大,嘴脣厚,臉上肌肉鬆弛,脖子極短,短到就像頭直接安在肩膀上,相貌很不討喜,見到張邁眼神中充滿了慌張,跪倒在地上,穆貝德一邊祈禱一邊說:“張特使,請你懲罰這個不知輕重的年輕人吧,不過請你相信,這件事情真的是意外,阿維斯陀神廟絕對沒有破壞這場婚禮的意思。”
張邁禮節性地向穆貝德點了一下頭,卻問他:“你弄的那個雜技,是什麼東西?”
哈立德有些怕,張邁鼓勵地道:“別怕,我不怪你,就想知道怎麼會爆出那麼大的聲響。”哈立德膽子壯了一壯,說:“那是炸棉。”他說的是波斯話,李臏居中翻譯。
“炸棉?是什麼東西?”
哈立德說道:“炸棉就是用中原地區煉丹術用的綠礬水,混了硝酸,然後和棉花弄在一起,如果調節好比例,就能做成炸棉,不過這東西不穩定,很容易傷人。”
張邁化學學得一般,化學史這種偏門的東西更不可能知道得很多,不知道哈立德所說的綠礬水是硫酸,但聽到“硝酸”還是眼睛一瞪,穆貝德見他神情古怪,喝道:“你這個不務正業的小子!以後不許你再弄這種東西了!”又道:“特使,請你……”張邁卻已經攔住了他,問哈立德:“硝酸?”
“是的,”哈立德答道:“那是大鍊金術師賈比爾.伊本.哈揚在《平衡書》中記載的東西,很可能是煉成黃金很重要的一種物質。”他滿臉認真地說。
“硝酸……綠礬水……調節比例?煉成黃金?我聽起來你說的這些詞語怎麼這麼古怪?你是做什麼的啊?你不是一個文書祭司嗎?”
哈立德有些不好意思,說:“我是文書祭司,不過我也是一個鍊金術師呢。”
“鍊金術?”這個詞語張邁並不陌生,好像常在一些漫畫作品中看到過,看看李臏,李臏道:“鍊金術是泰西的一門偏門技藝,鍊金術師和我們中土的道士差不多,成天就研究着怎麼把鐵煉成黃金,以及如何煉成長生不老藥。”說着搖了搖頭,顯然對這些鍊金術師很不以爲然。
張邁被李臏一提點便記得了:“對,對,鍊金術師,我記起來了。哈哈,西方的鍊金術師,還有東方的道士,那是很類似的人啊。”
哈立德聽得懂一些漢語,又哀求李臏幫忙翻譯,明白了張邁的話以後,高興得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張特使,你真是一個偉大的人!不但戰無不勝,而且看來你對鍊金術也有很深的理解呢!不錯,我也以爲,中原的煉丹術,和巴比倫、埃及、波斯、印度以及天方教一路傳下來的煉丹術,裡頭有共同互補的地方。而且我相信,只要將東方的煉丹術還有西方的鍊金術結合起來,一定能夠煉出黃金的。”他越說越是興奮,到後來叫道:“張特使,請你資助我吧,只要我有足夠的錢,我相信總有一天一定能夠煉出黃金來,那樣你就有源源不絕的軍費了。還有,如果我能煉出長生不死藥,那張特使你就能夠長生不死了。”
張邁聽了放聲大笑,笑得旁邊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但卻沒有一個能真正理解他的意思,好久,張邁才停了下來,對李臏說:“給這人撥一個偏僻的大房子,讓他將他的那些鍊金術的器材,還有書籍都搬進去,再給他撥些經費,嗯,就先按照你的月俸給他吧。”
李臏吃了一驚,哈立德聽了卻歡呼起來:“我找到一個英明的君主了,我找到一個英明的君主了!”張邁的“特使”二字,在漢語一聽就知道不是君主,但波斯諸族在翻譯這個詞時常用音譯,哈立德也就當做是一個像“可汗”那樣的君主稱謂。
張邁又問:“疏勒城內還有別的有水平的鍊金術師嗎?”
哈立德猶豫了一下,張邁道:“你別想着能瞞我,我的耳目很靈敏的。”哈立德才說:“納菲爾的水平,本來也是不錯的,不過他走的路子是錯的!我以前和他是朋友,不過自從他走錯了路子以後,我們就沒在一起了。除了他之外,疏勒就沒第三個人的鍊金術值得稱道了。”
“好。”張邁道:“李臏,也給那個納菲爾安排同樣的條件,等我過了新婚期,我要好好跟他們兩個探討一下鍊金術。不過,要是他們其實沒有水平,我會撤掉他們的這待遇。”
哈立德歡天喜地地走了以後,李臏有些擔心,皺着眉頭道:“特使,你該不會真相信這些鍊金術師能夠將鐵煉成黃金吧?”
張邁笑道:“這件事情你不用管,總之按我說的做。咱們接管了薩圖克、胡沙加爾以及回紇副汗政權在疏勒的所有財富,近期內財政應該比較寬鬆,養得起這兩個人的。”
說着便回洞房去了,郭汾見他滿臉都是笑容,瞄了他一眼說:“怎麼,又看見美女了?”張邁笑道:“我看見了一個醜男人。”
“看見一個醜男人會笑成這樣?我不信!”
張邁哈哈大笑:“信不信隨你!不說他了,咱們洞房吧!”
————————————————————————哈立德從欽差府中出來,一路歡喜,想了想,就來找他昔日的死黨、今日的冤家納菲爾,找到一條陋巷之中敲門大叫:“納菲爾,出來,有件好事要告訴你。”
低矮的木門沒動靜,窗戶開了,先飄出一股綠煙來,然後纔是探出一顆尖尖的腦袋,看起來是個小老頭,但實際上卻只有四十歲不到的年紀,正是疏勒的另外一個鍊金術師納菲爾,他見是哈立德,很不歡迎地說:“什麼事情?”
哈立德哈了一聲說:“你太沒禮貌了,也不請我進去。”
“有什麼事情就說吧。”納菲爾冷冷的語氣中滿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思。
哈立德哼了一聲,幾乎就想不說,但轉念一想,不說白不說,就道:“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一件好事。我們疏勒新的統治者,也就是大唐來的那位張特使,對鍊金術很有興趣呢。”
“哦?”納菲爾的眼睛亮了一亮,隨即有些警惕地問:“那又怎麼樣呢?”
“怎麼樣?今天我才蒙張特使召見,他被我的神技折服了,已經下令,要撥給我一所大房子作鍊金室,還撥給了我豐厚的經費呢。”
“那可恭喜你了啊。”納菲爾的語氣還是冷冷的,半點也聽不出恭喜的味道來,相反,有的是**裸的妒忌。
看看他就要關窗戶的樣子,哈立德又說:“不過呢,這樣的好事我也不會獨佔,誰叫我們以前曾是夥伴呢,所以我也就向張特使推薦了你,由於我的推薦,你也就得到了同樣的條件。怎麼樣,高興不高興?”
納菲爾呆住了,爲了進行鍊金術,如今他已經變得窮困潦倒,實驗要進行下去無以爲繼,但要是就此打斷又哪裡捨得,若是這時候能得到唐軍的支持,那可真是天上掉下來金子砸到自己頭上了,眼中忍不住射出熱切的光芒來,但隨即又冷淡了幾分,看了哈立德兩眼:“你會這麼好心?”
哈立德道:“那當然,你以前是誤會我了,不知道我對你多好,以後你啊,就跟着我,好好搞好鍊金術,討好了張特使,將來榮華富貴都指日可待。”
納菲爾聽到這裡哈哈一笑:“狐狸露出尾巴了。哼,什麼推薦了我,你顯然是要我來做你的跟班,好趁機竊取我的機密。我告訴你,我不會上你的當的。就算我窮死,我也不會做你的跟班,你滾吧。我納菲爾大名鼎鼎,說到鍊金術,我稱第二,疏勒誰敢稱第一?如果張特使真對鍊金術有興趣,不用你推薦,他遲早會來找我的。”說着重重地關上了窗戶。
哈立德大怒,指着窗戶道:“你這個涼薄的傢伙,我這次真是好心沒好報了,納菲爾,我告訴你,你走的路子是錯的,如果不跟着我,就算張特使肯資助你,你再過一百年也別想煉成黃金和不死藥!”
兩人隔着窗戶對罵了一陣,不歡而散。
————————————————這個冬天很冷,卻是安西唐軍過得最踏實的一段日子,眼看就要過年了,漢族家家戶戶都準備着年貨,一些本來不過中國年的,也被帶動了起來。
張邁與郭汾纏綿了七八日,生活便上了過日子的軌道,反正有郭汾在時,新鮮刺激的事不見得有,但衣食住行卻一樣也不用擔憂,成親非但不礙國事,反而大有助益,因生活也變得越來越規律,精力更顯充沛,工作效率竟也提高了不少,現在張邁三天能辦的事情,放在以前至少得五天。見到的人,都說張特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這日張邁瞧過了安六主持的疏勒工坊,巡視過了郭師庸正在訓練的六府新兵營,下午便帶上鄭渭還李臏,來找那兩個鍊金術師哈立德與納菲爾。
路上,李臏不住地勸張邁不要在鍊金術上沉迷,他說:“這兩個人我打聽得很清楚了,品行都很一般。哈立德是阿維斯陀神廟的文書祭司,卻整日想着怎麼用鍊金術發財,又不守清規,喝酒**的事情都幹過。那個納菲爾本來是個牧場主,也是弄鍊金術弄得把家產都敗了,現在就靠着坑蒙拐騙過日子。這兩人的道德都很成問題,疏勒的上流人物,沒人看得起他們。”
張邁卻半點不爲所動,笑道:“我要的是他們的技術,又不是要他們的品德,他們品行不好無所謂,有用就行。”
李臏道:“有用?難道特使你真相信他們能煉出黃金?”
張邁笑了笑,說:“如果他們能成功的話,也許會煉出比黃金更加貴重的東西呢。”問鄭渭道:“你說呢?”
鄭渭一笑,因還沒見過那兩個人,便不肯輕易開口評價。
李臏撥給他們二人的那兩座大房子,位於疏勒城東南。疏勒這座城市說到整體規模,城內的地方如果全面開發起來足以容納二三十萬人口,如今只剩下十來萬,自然是有很多地方都荒蕪了。李臏撥給他們的這兩座房子是以前一個大商人留下的產業,分處一條街,面對着面,但整條街卻一戶住戶都沒有,他命人將兩座主屋草草修整了一下後,就交給了哈立德和納菲爾兩人,顯得十分應付。但張邁見這裡地處偏僻,卻覺得選址選得很得當。
哈立德和納菲爾聽說張特使來,早就在街道口等着了。這兩個鍊金術師如今都已接近窮途末路,忽然得到張邁的青睞都是喜出望外。兩人都打定了心思一定要捉住這個機會,他們本來不會唐言的,這些天也臨陣抱佛腳,學了幾十句,等見到張邁就趕緊用唐言打招呼。
張邁聽他們說的話口角都漏風,笑道:“今天就算了吧。我帶着鄭渭你,你們就用你們本來的言語說話,讓鄭參軍來翻譯。”
先到兩人的屋裡看了一看,發現兩人都已經將屋子收拾得相當乾淨,而且各自都有成套的鍊金器材與大量的藏書,鄭渭肚子裡裝的書籍不少,他如果不做個商人,也肯定會成爲一個學者,這時看到了兩人的藏書還是不禁吃了一驚,抽出幾本一看,更是駭然,因見到裡頭有好些是罕見的孤本,道:“李臏還說你們兩個窮困潦倒呢,誰知道還有這麼多的書,這些書如果賣了,你們馬上就能變小富翁了。”
納菲爾連連搖頭,說:“我寧可餓死,這書是不肯賣的,我要不是爲了買這些書,何至於搞到傾家蕩產,不像有些人,口袋裡一個子兒都沒有,就直接從神廟裡頭偷書。”
哈立德大怒:“你說誰!”
納菲爾冷冷道:“誰是,我就說誰。”
張邁卻更加關注他們屋子裡的那些器皿,兩人都有整套的鍊金術器皿,其中有許多樣式稀奇古怪,但其中的一些如漏斗、量瓶之類,已有現代化學實驗室專用器皿的雛形,這讓張邁想起了中學時代第一次見到這些器皿的場景,感慨不已。
要知學術一物,從來都是點滴層累而成,到達一定程度所爆發出來的里程碑式的發明創造,其實乃是水到渠成之功,是果兒不是因。近代化學之成就源遠流長,其中東方道士的煉丹術與西方鍊金術師的鍊金術則爲其兩大源頭。
而這中亞地區則恰恰是兩大文明的融匯點之一,華夏地區的技術如火藥已經在此紮根,地中海沿岸的知識也傳播及此,東方之技術與西方之理論一相結合,便爲後來留下了難以估量的發展空間。只不過這時尚未整理出一個脈絡來,道士也好,鍊金術師也罷,這兩派人鑽研的技藝,其學科立足點以及目的都與現代化學的原理與目的大相徑庭,無論煉丹術還是鍊金術,所追求的都是點石成金與長生不老,至於火藥、硝酸等物,則都是一不小心弄出來的副產品,在道士與鍊金術師眼裡並非最重要的,所以哈立德和納菲爾所學自然都顯得龐雜而混亂。科學一事,如果積累夠了,方向一對,出成果相當快,但要是方向走入岔道,那麼個人終身無成都算小的,整個民族數百年全無建樹都有可能。
哈立德和納菲爾都知道自己的未來就看今天能否討好得這位張特使,所以在張邁觀看他們的藏書與實驗室期間,爭先恐後地大談自己關於鍊金術的心得,這是這些天他們精心炮製的一番宏論,自然是講得天花亂墜,簡直就像只要張邁資助他們,明天他們便能煉出黃金和不死藥來一般。
張邁卻一直只是姑妄聽之的態度,等到將他們的實驗室看完,這才問哈立德:“那天你弄的那個炸棉,是怎麼回事?你能否再弄一塊我看看?”
“行,行!”哈立德雖然不明白張特使爲什麼對黃金不感興趣,卻老是關心他那在偶然機會下弄出來的小玩意兒,但還是去取了他所說的綠礬水(其實是硫酸)、硝酸和經過特殊加工的棉花來,就要當場做給張邁看。
納菲爾一瞧,臉色微微一變,叫道:“你要幹什麼!張特使面前,怎麼能做這麼危險的東西?”
張邁聽到了鄭渭的翻譯以後反而心裡一動,問道:“這東西很危險嗎?”
“當然很危險。”納菲爾說:“這個硝酸棉花(哈立德糾正道:叫炸棉!)很不穩定,要是一不小心,整間房子都要炸沒了。”
他這話其實是誇張了,張邁卻大喜道:“真有這麼厲害?”李臏本來對他們兩人很不待見,甚至覺得向來明智的張特使今天是犯糊塗了,知道這一刻纔有些心動,開始注意起來。
“是啊,很危險的。”納菲爾說:“所以張特使,你還別看這些了,還是到我那邊去,最近我的研究已經到達前人所未夢見的地步,只要再克服一道難關,我應該就能將鉛和鐵煉成黃金!”
哈立德呸了一聲,說:“一道難關?我看至少還得十七八道難關!張特使,你還是聽我的。我兩天前纔在我們神廟的書庫中抄到一條中原的秘方,如果用那條秘方再加上我的多年來的研究成果,那麼將水銀變成金子,將是很快就能成功的事情!”
納菲爾笑了起來:“將水銀變成金子?一聽就知道你是東方煉丹術的門外漢!東方煉丹術鍊金子,從來都不是用水銀的,人家用的也是鐵。水銀是用來煉長生不老藥的!”
兩人一說起鍊金術來又爭吵了個沒完,見張邁打了個哈欠,才趕緊住了口,尷尬起來。
張邁笑了笑,問納菲爾道:“那個炸棉,你也懂得造?”
“是,”聽了鄭渭的翻譯後,納菲爾說:“那是當初哈立德還沒走上歪路之前,我們一起合作鍊金的時候,一不小心弄出來的東西,不過也沒什麼用處,不過我知道最近哈立德拿了它去賣給玩雜耍的騙錢。”
張邁又問:“那你知道怎麼製造火藥麼?”
“火藥?知道啊。”納菲爾說:“那也沒什麼難的,疏勒最好的爆竹,就是我造的。”說到這裡神色黯然:“不過淪落到要造爆竹來餬口,那真是我們鍊金術師的悲哀了。”
張邁笑了笑,又問:“那麼,你們能不能造出比爆竹威力更大的火藥,或者比如那炸棉。”
“威力更大?”
“嗯,我說的,是能炸死人甚至炸崩牆的那種。”
納菲爾和哈立德面面相覷,忽然發現,也許這位張特使今天的來意,與他們兩個原先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