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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邁闖進郭汾梳妝打扮的地方,不想撞見了珊雅,一時失態,看看自己這個就快成親了的新娘子,不知說什麼好,場面不免有些尷尬,馬小春暗道:“這酸味好濃,郭大小姐這壇醋可真不小。”
就在這時,外頭響起了楊易的叫嚷聲:“邁哥,邁哥,哪裡去了?”張邁趁機下臺,道:“我看看楊易去。”
跑了出來,見楊易肩頭上雪花都還沒拍掉,見着張邁就跳了過來,擁住他的肩膀說:“老大,你這門親事總算要成了啊。”
張邁笑道:“是是,也是不敢再拖,再拖下去,就算汾兒和阿洛沒意見,我兒子也要有意見了。”
旁邊郭洛正在喝酒,聽到這話全噴到鄭渭身上了,奚勝、石拔等無不大笑。
楊易道:“邁哥,春華去替我時,因爲遇見一件事情,我沒有就來,耽擱了幾天,這一趟走得好急,沒來得及備上別西,只給你帶來個東西,一個人,外加一個好消息,算是賀禮。”
說着先將一張紙拿了出來,卻是莎車的戶籍統計表。
唐軍攻下疏勒之後,楊易即領命三千六百人趕往莎車,莎車城的規模較下疏勒爲小,卻更爲堅固,守軍有常備軍一千人,民兵二千,本來是不易攻打,但這段時間對回紇不利的消息陸續傳來,莎車城內的軍民早就人心惶惶,這時再聽說疏勒陷落,更是都失去了戰守的勇氣,楊易大軍一到,哥碩上前一喝,沒幾天城內便豎起降旗,楊易不費多少力氣便取了莎車。鄭渭聽到消息後便派遣了一夥文吏去幫忙料理政務,一加統計,城內城外共得三千五百多戶人家。
鄭渭將表接過,笑道:“你這就算賀禮?太取巧了!你說的一個人,卻在哪裡?一個消息,卻是什麼消息?”
楊易道:“人來沒到,但也快了,消息嘛,你猜猜。”
旁邊李臏推着輪椅轉過來,道:“別告訴我說于闐來人了。”
楊易大讚:“了得,了得,咱們的軍師就是了得!什麼事情都是一猜一個準!”
疏勒與于闐之間有一條不凍路,終年可以通行,莎車就位於這條道路的必經之處,當初唐軍才『逼』近疏勒城時,便已派遣法嚴大師喬裝改扮,希望能混過去,不想莎車關口盤查得甚嚴,法嚴沒辦法,就要另尋道路,卻又遇上大雪封山,和于闐聯繫的事情便擱淺了,直到莎車拿下,這件事才得以繼續進行。
這時聽說于闐方面有消息了,郭洛、鄭渭等都忍不住喜上眉梢,忙問詳情。
楊易道:“咱們過葛羅嶺山口這麼久了,正式的使者雖然過不去,但于闐的邊疆守將還是聽到了風聲,還派了兵馬進駐到莎車河東岸,當日莎車的回紇守軍之所以那麼快就投降,腹背受敵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張邁點頭道:“這麼說來,咱們能那些莎車,也要感謝于闐了。”
“是啊,”楊易繼續道:“不過這些是我後來才弄明白的。當日我進城之後,發現對岸又有大軍,便派士兵巡河,其時河已封凍,但又凍得不厚,不敢縱馬踏過去,所以我們便先箭『射』了文書過去,兩日後得到對岸的迴音,雙方開始談判,我們以木板紮成小筏,載了使者,從冰面上溜了過去,于闐方面是一個叫做張再通的將領領兵,聽說我們唐軍規復了西域,十分歡喜,當即護送了我們的使者快馬前往于闐城。他自己也派了使者過來問訊,我自然好好地招待了他,他的使者在城內轉了一圈後回去,第二日張再通竟然自己親自過河來與我相會。”
張邁、郭洛、鄭渭都忍不住咦了一聲,那個張再通肯護送法嚴大師前往于闐城,他們並不奇怪,但他竟然就過河來和楊易相會,這卻有些出乎他們意料之外了。
殊不知于闐曾被吐蕃攻陷,此後親唐勢力尉遲氏驅逐了外敵,建立了王國,所以于闐人聽說疏勒的唐民驅逐了回紇,建號安西,這和他們的復國經歷十分相似,因此容易產生共鳴,再則大昭寺和于闐之間早有聯繫,法嚴大師也曾見過李聖天,與張再通也是故人,雙方關係不淺,張再通的使者在莎車城內轉了一圈,見兵將果然都說唐言,回去後一說,張再通便打消了疑慮,帶了兩隊親衛趕到莎車城下與楊易相見。
“當天我請他入城,飲酒敘話,他還以爲我是疏勒人呢,待我將我們的來歷以及戰績一一跟他說了以後,他的神情之間便大見敬畏。”楊易說到這裡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來,唐軍這一路破關斬將,從新碎葉城廝殺至此,直到取得一座大城市,規復之艱難比之於闐復國難了何止十倍?有這份戰績,也確實值得驕傲。
張邁說道:“好!看來於闐人很願意和我們親近,那往後我們可算是多了一位盟友了。”
楊易道:“是啊,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他既然敬我信我,我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第二日便將軍隊交給副將,自己帶了隨從,也過河到他軍中拜訪。”
楊易現在既然站在這裡,可見那次拜訪平安順利,這一次的互訪是疏勒唐軍與于闐相互信任的重要體現,具有相當重要的象徵意義。
疏勒城和莎車之間相距約三百里,莎車與于闐城之間相距約四五百里,楊易從疏勒出發,軍中帶有汗血寶馬,佔據莎車城後法嚴再出使已是騎着汗血寶馬前往,一路又都是境內馳騁,毫無障礙,楊易在張再通軍中比武喝酒,更讓隨從將士與張再通的屬下比試武藝,當夜盡興大醉,第二日纔回到莎車,那邊便傳來消息,說于闐城已有了迴音,國主李聖天聽到消息之後欣喜雀躍,當即決定派遣回訪使者來疏勒,一方面報喜,二來確立雙方的交誼。
楊易道:“我從張再通軍中回來,就想擬定文書報喜,不想于闐那邊的消息來得這麼快,還說派來了使者,同時又聽這邊說邁哥要成親,便決定將這個消息當作一個喜訊。春華抵達時,我聽說于闐方面的使者快到了,就等了他幾天。不料這一次卻耗了不少的時日,似乎那邊又有了耽擱。”
李臏道:“莫非事情有了反覆?”
“沒錯,又讓你給猜對了。”楊易道:“我左右等他們不着,正想先回疏勒來時,張再通又過河來與我相見了。他卻是私下來給我傳了個消息,原來法嚴大師到達于闐城以後,國主李聖天降階歡迎,禮節十分隆重,又召集羣臣,當即就要與我們訂交,又要親自往疏勒來,慶賀我們規復故土。”
張邁等聽到這裡,都對李聖天有了好感,若是大唐的君主,要想出境那可是天大的事,于闐乃西域方國,情況和華夏中原帝國不同,國主到友好鄰邦拜訪並不奇怪,不過安西唐軍畢竟是剛到疏勒,李聖天就有這樣的衝動,則其對唐軍的友善之意可想而知。
卻聽楊易繼續道:“不想使者使者即將出發,于闐國中忽然生出反動來,卻是有一派人認爲我們來歷奇特,主張慎重,認爲應該先派人到疏勒看看形勢,到作定奪。尤其國主出境一事,更應慎重。”
雖然聽說事情生了曲折,但張邁等人並不意外,鄭渭道:“于闐人聽說我們規復了疏勒,一開始欣喜過望,比如張再通的舉止,說實在的稍稍有失穩重。但他們歡喜的勁頭過後細細一想,開始變得持重,這卻也在情理之中。”
張邁都點頭稱是,知于闐內部如今已分爲親近派和持重派,若就對於闐自己而言,持重派無疑更爲謀國正道,但對張邁等來說,卻自然更喜歡于闐國中的親唐派。
于闐雖然分成了這樣兩派,但只有持重而無反對,則形勢仍然十分樂觀。
張邁笑道:“張再通連夜來給楊易通傳消息,看來他是一位親唐派無疑了,李聖天是國主,但從他的態度看來,也是很願意和我們親近的。後來呢?”
楊易道:“後來李聖天還是派來了使者,不過比原先預定計劃慢了些罷了,我接了他後才趕往疏勒,不想路上又遇上了一場大雪,耽擱了兩天,我怕趕不及邁哥你的婚禮,半路上便先策馬趕來,于闐的使者快則今晚,遲則明日就能趕到。”
馬小春一直在旁邊聽着,聽到這裡笑道:“那他要是今晚抵達,卻不剛好趕上來鬧洞房!”
他說的原是一句俏皮話,卻沒人幫着笑,只張邁嘿了一聲,李臏壓低了聲音,道:“與于闐該如何相處,這事可得趕緊籌謀籌謀了。”馬小春這才知道他們大事還沒說完,低下了頭。
鄭渭看看周圍沒其他閒雜人等,低聲道:“論國力,于闐根基較深,國力比我們這種新來之軍穩固得多。但我們是新勝之軍,論勢,則我們的勢比他們大。論名份,于闐不過安西四鎮之一,雖自立爲王,威勢不過相當於我大唐全盛時期一鎮守使,特使卻是欽差,郭老更是統攝四鎮的大都護,不過特使和郭老的官爵都是承繼祖上,並非朝廷親封,所以也難以拿這個來壓他。就今日的形勢來說,雙方不相上下,但就未來發展而言,我們的前程肯定更爲遠大。因此這番接待他們的使者,雖不可亢,更不可卑。”
郭洛、李臏都點頭稱是,自攻下疏勒以後,郭楊鄭李等人漸漸都已養成睥睨諸胡的自信與雄心,規復安西在他們內心深處早不覺得是不可能實現的口號,只是如今唐軍的名分還不夠正,說到力量又還不足以讓李聖天畏服,要讓李聖天主動過來依附安西唐軍顯然尚不能夠,但要締結平等關係的話,他們幾個又都覺得太過短視,這裡頭的微妙之處該如何把握卻甚是考驗人。
郭洛道:“邁哥這場親事來得正好,若於闐的使者來時,先由我和楊叔叔接待,邁哥你儘管洞房花燭去,等我們覺得時機妥當,再引使者來見。”
楊易取笑道:“你這個做哥哥的,果然疼妹妹。”
李臏道:“使者這一關好過,他畢竟是人臣,見到特使總得低頭,但李聖天若想要和特使會獵,這事卻也推託不得。”
疏勒、于闐乃是小國,兩個勢力既要建立同盟關係,則最高領導人會面勢成必然。
張邁笑了一笑,說道:“若李聖天有這個意思,那就定在來夏吧。”
“來夏?爲何是來夏?”
張邁笑道:“因爲到時候我們和于闐的實力對比,會和今天大大不同!”
他們這一番談話費時不短,楊清走了過來,叫道:“你們這些大男人啊,在這裡磨蹭什麼呢!天大的事情,有比終身大事更大的麼?吉時就快過了啊!”
楊易哈哈一笑,馬小春一見,便幫忙起鬨,擁着張邁出來,大叫:“西域第一新郎官出來了!”
楊定國是主婚人,高居其上,三教長老在旁祝福,年輕人卻已經鬧了起來,新娘們披了蓋頭,胖的站作一堆,瘦的也站作一堆,衆人就要新郎們認,這可苦了石拔等人,他們和媳『婦』認識也沒幾天,有的甚至只是遠遠相了一眼,哪裡認得出來,楊易等笑道:“連媳『婦』都人不出來,你們還討什麼老婆?”
奚勝第一個走過來,掀開蓋頭,正是伊蓮娜,半點沒錯!人羣中有人喝彩,但更多人卻大叫沒趣。
石拔在新娘中這個看看,那個看看,撓頭撓耳,全沒主意,楊涿悄悄跑近,低聲說:“給我個紅包,我幫你的忙。”石拔便『摸』了一錠銀子給他,楊涿往新娘羣裡一指,石拔跑了過去,當場就掀開蓋頭,張邁一見,卻是個好福態好豐滿的女孩子,叫道:“他沒弄錯吧?”卻見石拔抱起新娘叫道:“找着了,媳『婦』啊!咱們快拜堂!”張邁見他的這個新娘少說也有一百四十斤,也虧得石拔力氣大,才能輕鬆抱起,不禁失笑道:“原來小石頭喜歡這類型的。”
不料郭洛楊易等都道:“這個新娘很美啊。”張邁這纔想起唐朝尚胖,心想:“幸好汾兒不那麼胖。”
楊涿和鄭漢敲詐了滿滿一懷的紅包,這纔來到張邁面前,道:“邁哥哥,要幫忙麼?”
張邁笑道:“我還用你們幫忙?”便指着一人道:“汾兒在這裡!”
鄭漢道:“可沒認錯麼?認錯了可不能反悔啊,一定要娶過門的!”
張邁笑道:“不反悔,不反悔!”
楊涿道:“萬一弄錯了,你也得娶了啊。”
張邁笑道:“就算是個母夜叉,我也娶。”
“那好!”兩個少年道:“請掀蓋頭。”
張邁自信滿滿,走過去一掀蓋頭吃了一驚,下巴差點掉了下來,蓋頭底下哪裡是郭汾,分明是王二嫂子!
欽差府內鬨堂大笑,都道:“都說張特使明見萬里,誰說認媳『婦』的本事卻一般般。”楊易笑道:“邁哥啊,小心王二從莎車趕來跟你算賬!”
張邁忙叫道:“大夥兒,再給我個機會吧,求求諸位了。”
衆人這才依他,張邁又尋了個人,道:“是這個了。”一掀開,這次卻是劉黑虎!
滿堂笑得打滾,楊涿鄭漢笑道:“誰叫你這麼小氣!身爲特使,一個紅包都捨不得。”
楊定國等也笑得氣喘,卻來排解道:“好了,好了,再鬧吉時就過了!”
年輕人去都不依,叫道:“別人可以饒過,張特使饒不得!”
張特使無奈,這才上前,祈禱道:“老天爺啊,別玩我了,讓我找到汾兒吧!”
鄭漢伸出手來,道:“紅包拿來,我就幫你的忙。”
張邁道:“我和汾兒乃天作之合,不用你們幫忙,老天爺也會幫我的。”拿出胸前的紅綢球來說:“蒼天在上,佛祖保佑,快快幫我找到媳『婦』。”隨手一拋,那紅綢球落到一個新娘面前,張邁走過去,道:“這次定沒錯了。”掀開蓋頭,正是郭汾。
滿府上下,人人歡呼喝彩,楊定國叫道:“天作之合,這真是天作之合!”
郭汾楊清夫『婦』帶了新人上前,向外拜了天地,向內拜了祖宗,跟着夫妻對拜,各自歸家洞房。
外間卻還安排了慶典,疏勒地方原本有些玩雜技的,竟然從圍城之戰中活了下來,這時候也都拿出看家本事來,供來賓玩賞。
張邁卻抱了郭汾回了洞房,親了新婚妻子一親,道:“今日我總算不辜負了岳父大人、岳母大人的囑託了。”
郭汾掙脫了他道:“原來你娶我,就是爲了他們的囑託啊。”
張邁忙抱住她道:“這是什麼話,我對你怎麼樣,難道還要用肉麻話說出來你才相信?”
郭汾小嘴一扁,道:“我相信你對我真心過,不過你們男人的真心能保持多久,我就不曉得了。”
張邁笑道:“若沒有來生,那麼就保持到這一輩子完,若有來生,那麼下輩子再繼續。”
郭汾這才笑了起來:“剛纔還說不肉麻,現在就開始肉麻了!哼,你少把嘴巴抹得這麼甜,我纔不信你呢!之前還在沙漠裡行軍,就惦記着烏護的美女,現在才進了城,又來了個波斯美女,誰信你!”
“波斯美女?”張邁脫口就問:“那女孩子是波斯的啊。”
郭汾將眼睛冷豔地一斜:“還敢說不惦記!”
張邁吐了吐舌頭,道:“你看得這麼嚴,我最多也就偶爾想想,老婆大人啊,偶爾想想,總讓吧?”說着將她抱上了牀,脫了鞋子。
郭汾伸出腳輕輕推開他,道:“想都不準想!”
張邁又蹭了上來,猛聽外頭一聲巨響,竟然發出了爆炸,郭汾一驚,從牀上跳了下來,道:“什麼事情!”張邁笑道:“阿洛阿易他們都在外頭呢,擔心什麼。別管它,咱們洞房。”
郭汾用手推了他一把,抓過一把橫刀塞在他手裡,道:“洞房什麼時候不行,疏勒纔剛剛打下,難保城內有什麼餘孽,這個時候最是大意不得!你還是出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