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李將軍請求增派援兵,我軍七裡橋一線陣地全線失守,宣武軍大軍晝夜急攻不止。”徐州城內,畢師鐸被這一份急報嚇得差點跳了起來,但是不等對方開口,外面再度有人直接闖了進來。
“陳將軍,你可算是來了,王爺怎麼說?天策軍何時能夠進入徐州作戰?”陳武的身形一出現,彷彿是讓畢師鐸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拉住對方疊聲道:“朱全忠這個狼崽子攻勢猛烈,我軍只怕堅持不住了啊。南線符離已經被葛從周率軍攻破,現如今蕭縣失手之後,我軍已經陷入進退無路之境地,不知王爺有何打算?我願出降,全軍聽從王爺命令行事。”
“你別說了,徐州形勢我已然知曉。”陳武好不容易擺脫了畢師鐸的糾纏,苦笑道:“我這不是來了嗎?還帶來了我家主公的命令,你自己看吧。”
“這?放棄徐州?這——”薛洋的命令很簡單,但是卻讓畢師鐸臉色一白,隨即朝着陳武道:“這徐州關係重大,一旦放棄,宣武軍兩路大軍合圍,那——”
“徐州乃是四戰之地,利於功而不利於守,如今徐州軍面臨劣勢,強自守城,無法持久。”陳武知道對方的心思,所以搖頭道:“爲今之計,應當以退爲進,逼迫宣武軍分兵拉長戰線,持久作戰。”
“這麼說天策軍無法出援嗎?”畢師鐸呆呆的看着對方問道:“我部如今已經到了極限,若是一旦撤出徐州,只怕大軍軍心潰散,難以挽回啊。”
“所以要打出一個打勝仗,將軍才能在徐州堅持下去。”陳武擺了擺手道:“要想辦法將徐州主力兵馬撤出去,星夜兼程南下,合圍符離的葛從周兵馬,我軍第五衛已經秘密北上,到時候你和陳瑜大將軍聯手,將符離拿下之後,反守爲攻,藉助大勝之勢,自然可以穩住戰線。”
“我軍方略如今都在西面,對付西川王建所部,所以無法從東面北上增援,所以徐州局勢還需要畢將軍獨立支撐。”陳武見到畢師鐸若有所思,當即繼續道:“將軍可明白,這是抽身退步,然後反守爲攻,以符離爲前線,和宣武軍爭奪徐州掌控權,將其拖在徐州境內,給我軍爭取時間。”
“好,我來安排。”畢師鐸本就是沙場戰將出身,陳武的話一說完,他就已然明白過來,只不過徐州乃是他辛辛苦苦打下來的一片基業,此時說捨棄就捨棄,南面心頭踟躕。但是陳武卻在旁邊低聲道:“我家主公讓我帶信給你,捨得捨得,有舍纔有得。此時放棄,是爲了將來長久。”
“我想去金陵一趟,不知將軍能否安排一二?”畢師鐸嘆息一聲之後,唸叨了幾句後苦笑道:“我也知道,此時天下大勢已然發生大變,徐州乃是天策軍北上至要道,而某家無德無能,佔據州郡割據一方已然不是什麼好事,現如今唯一隻希望,也只是想保住手下一衆兄弟的身家性命。”
“等到了符離,你想去金陵隨時可以去。”陳武笑道:“說不得我家主公還有一份大禮要送給將軍,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陳武的話讓畢師鐸心頭一動,隨即直接將徐州交給了陳武打理,自己親自前往七裡橋,開始和李成悅商議這件事。在南線符離失手之後,樑纘的人手也被抽調了過來,加入到李成悅麾下,兩部合一之後,才勉強擋住了宣武軍的衝鋒。
此時朱全忠是鐵了心,要靠着強力衝鋒撕開李成悅佈下的層層防線,搶在南邊天策軍做出決斷之前拿下徐州城,所以大軍衝鋒幾乎是晝夜不停,這也導致了李成悅手中的兵馬快速消耗,他和樑纘兩人幾乎需要面對十萬宣武軍不間斷的衝鋒,在對方几乎不計代價的廝殺之下,根本無法執行固守待援的計劃。
“兄長,當真要撤嗎?這是成王爺的意思?”樑纘有些不甘心,或者說殺紅了眼之後,心頭所有的盤算此時都顧不得了,急急忙忙衝進帥帳,看着畢師鐸不可思議的問道:“這可是一州之地,說放棄就放棄了,那我等兄弟日後該去何處存身?”
“放棄徐州,回身再戰,倒也算是個不錯的辦法。”李成悅倒是保持了冷靜,微微沉吟之後朝着畢師鐸道:“若是兄長下定決心,當早做安排,將徐州城內能帶走的人財物全都帶走,藉助於陳將軍手下人手,連夜送到南邊,如此我軍纔可以放手一戰。”
“不過老樑說的也有理,此時若是放棄徐州本城,那麼日後徐州軍的旗號就要徹底煙消雲散了,我們除了歸順金陵,斷無其他路可走。”李成悅嘆息一聲之後看着畢師鐸道:“兄長可要想好了。”
“所以我打算等到此間安穩,就去金陵,覲見成王爺,將一切說清楚,若是有所怪罪,也有我畢師鐸一人承擔。”樑纘的心結畢師鐸最清楚,但是此時卻已經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所以他當即道:“大局如此,該爲兄弟們考慮前途命運的時候了。”
“我知道,到時候我和兄長一起去金陵。”樑纘點了點頭,隨即拍着李成悅的肩膀苦笑道:“若是我和大哥一去不回,老李,這徐州軍可就要靠你了。”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們三人苦心經營徐州,還分你我不成?到時候了不起我也去。”李成悅笑道:“同生共死而已,這些年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