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 受命於天

不過李弘轉念想想也是,上一世不也有富拜見一個叫王林的玩蛇兒大師,一個隔空取蛇,不單引得富慕名而來,也引得達官顯貴趨之若鶩,甚至是讓一些明星甘願認其乾爹!

李弘百般無聊的趴在案几上,當年自己油鍋洗手,包括在曲江池表演的滿滿一杯水被薄薄一張紙擋住不外流的戲法兒,怎麼就比不上這些了,怎麼還讓他們表現出如此震驚、欽佩、甚至連那幾個王叔都快要膜拜的神情來。

而在這時,千金公主已經寫了八個恭維皇帝與皇后的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李弘更加無聊了,千金公主竟然琢磨出了這麼八個字?這不是傳國璽上的八個字嗎?

不對,李弘趴在案几上的下巴動了,有點兒疼。這特麼的是兩人商量好了的,不是隨意就寫出來的。

術士拿着八個字讓在場的人都看了一眼,尤其是在李治跟武媚眼前停留的時間長。

傳國璽上的八個字意味深長,尤其是對於帝王來說,這八個字就跟傳國璽一樣,是認同你是真正的天子的象徵。

如果術士能夠爲陛下得此仙緣,豈不是說明李治又可以勞師動衆的在明年,再去泰山封禪一次了,再次證明自己正統的帝位。

在場的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着那術士手拿字帖,緩緩走到那燭臺跟前。

衆人屏氣凝神、大殿內落針可聞,都在翹期盼,是不是陛下能夠得到此仙緣。

術士一臉肅穆莊嚴,嘴裡小聲的唸唸有詞,額頭上也因爲耗費仙氣而滲出了汗珠。

只見那字帖被放在燭火上被點燃,而灰燼全部落進了,早就已經準備好的一個玉製筆洗中。

待那字帖全部化爲灰燼後,術士嘴裡冷哼一聲,念道:“令、去回!”

然後把灰燼用兩手從筆洗中捧起,手舞足蹈的指着正南方、然後是正北、正西、正東,接着又是嘴裡唸唸有詞,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留下來。

“回。”

術士大喝一聲,彷彿氣力已經用盡,整個人搖搖晃晃對着手裡的灰燼吹出一口仙氣,然後兩隻手掌同時張開,待灰燼散盡,只見手掌之中,赫然是鮮紅的: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

“仙緣深厚!”這一次是另外一個術士,露出驚訝之色,率先喊了出來。

而施術者彷彿已經到了極限,搖搖欲墜的身軀強撐着兩隻手臂,有氣無力的說道:“在下不知是否出現八個字,但在下已經盡力了,陛下與皇后之仙緣深厚與否,在下已經無能爲力,還請陛下恕罪。”

“何罪之有,當此功德,朕該賞你纔是!來人吶……。”

“陛下不可,在下如今已經算是偷天機明造化,恐怕損了不少陽壽,還請陛下先容在下歇息一番,不如請其他仙師爲陛下……。”

“好,我就先送仙師歇息片刻。”不等李治回答,剛纔叫好的術士,突然間衣角着起了火,袖口同樣燃燒着火光,衆目睽睽下站起身來,扶着術士來到案几坐下。

然後冷哼一聲:“滅。”

只見衣角、袖口處的火苗漸漸熄滅,而此時衣服卻是毫無損傷,跟沒有着火之前一摸一樣。

接下來的依然是幾個江湖小把戲,而李弘早就見怪不怪,只要沒有說要治病,他就沒打算拆穿,畢竟剛纔那個受命於天、既壽永昌,跟當年長出佛像一個道理。

自己要是再拆穿,恐怕又得惹得有些人不高興了,好幾天見了自己不搭理都。

但接下來,一個術士拿出一面銅鏡,說是前些日子所得,鏡中人一直存於鏡中,很像是皇后的容貌,而後面再撒點兒水後,便會出現幾行字。

這種銅鏡顯像術李弘當你就曾經嚇過白純幾人,因爲他當時在銅鏡上,畫的是一個齜着獠牙的厲鬼,在晚上突然間把銅鏡放到白純面前,白純不由自主的望向境內,看到那厲鬼後,一聲尖叫,差點兒暈過去。

第二天還捂着臉,以爲自己變厲鬼了,直到李弘拿鏡子讓她找自己,才相信自己沒有變厲鬼。

然而,接下來說起李治的病情,該如何醫治時,幾個術士就開始故作高深,拂鬚做高人,一副胸有成竹,但又不可泄漏天機的樣子。

不過最後,幾人交頭接耳一番後,還是說出了幾味中藥,而當中就有當年李弘在尉遲恭那裡,曾經看到的胡粉跟丹砂,兩種東西,一種是鉛的煉製必備。而另外一種,則是當年他查《本經》制水銀的必備品。

聽到這裡的李弘神色開始變得冰冷起來,皇爺爺當年就是被毒死的,如今這千金公主是要效仿當年給皇爺爺,找到西域高僧羅邇娑婆的王玄策,也想讓父皇中毒而死嗎?

伸手招來旁邊的一個宮女,讓她從側門出去找夏至,把自己要的東西帶過來。

李弘待那宮女離開後,便冷眼看着那四個術士在那裡高談闊論,而父皇與母后,包括其他人則都是聽聽頻頻點頭。

四個術士顯然很享受別人稱呼他們爲仙師,志得意滿又神情謙恭,一副世外高人、淡泊名利的樣子。

而李弘卻在研究着手裡的水晶杯,沉沉的手感正適合扔出去。

而此時武媚也現了不對勁,這兔崽子自始自終好像就沒有出過任何聲音,彷彿空氣一樣不存在似的。

武媚剛一扭頭看向李弘,就看見李弘手裡的水晶杯從手裡飛了出去,武媚一驚,難不成又有什麼事兒觸了他的逆鱗了。

頓時喝止道:“李弘,不可胡鬧。”

“啪……哎喲。”一個術士手捂額頭,鮮血便從指縫間流了出來,頓時染紅了半邊臉頰。

李弘不顧李治的怒視,不顧武媚的喝止,緩緩從案几後起身,自然是不敢從父皇跟母后兩人中間跨過去,而是繞過兩人,目光冷冷的走到了,像是被李弘一杯子定在了場中央的四人。

李弘拿起經李治批准後,被那個術士帶進來的刀,剛纔他們表演了一個“七聖法”。

也就是把胳膊放在案几上,然後一刀看下去,血流如注,但經過另外一隻手的施術,胳膊完好無損,而鮮血也只是淺淺的流於肌膚上,用布一擦,完好如初。

術士看着李弘拿走了手裡的刀,臉色開始變得陰晴不定,李弘不理會李治跟武媚的怒吼,淡淡的對術士說道:“既然刀砍你的胳膊都無事兒,你去幫他把額頭上的鮮血擦掉,如果額頭上有傷口,或者依然流血,那我就要換把刀再砍你一次了。”

李弘話音落後,看也不看那四個站在那裡不動術士,兩隻手握着那把刀的刀身,稍微一用力,竟然折斷了那把刀,然後便隨意的仍在了地上。

此時,只見剛被折斷的刀,竟然自己涌出了不少鮮血,而被李弘扔到地上後,人們纔看見,那刀身竟然是有夾縫,而鮮血就是從裡面流出來的。

幾個術士面如死灰,額頭上的汗此刻不用再暗地裡憋足力氣,就已經嘩嘩的往下流,就如那個術士額頭上的鮮血般,不一會兒四人就已經滿頭大汗。

“你不是會把那燭火吹滅後再點燃嗎?來,我也給表演下,不過我得借你指甲裡的東西一用,哦,爲了讓他人看的明白,乾脆我剁你一隻手指吧,看看指甲裡有什麼,怎麼樣?”李弘的聲音冰冷如刀,四個人跟篩糠似的抖動着。

噗通噗通的同時跪在了地上,嘴裡直呼饒命、恕罪。

李治與武媚此時面面相覷,對望了一眼便明白了,剛纔兩人確實是有些被四人的障眼法兒騙了,但說穿了,還是千金公主當日說的神乎其神,讓兩人先入爲主,不由自主的便相信了這一切。

正如病急亂投醫一樣,李治的龍體欠安,武媚不擔心那才叫怪事了,所以兩人一時被矇蔽,但等李弘站起身走向場內,兩人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東西當年的油鍋洗手,現在響起,豈不是與今日之事有異曲同工之妙。

千金公主、包括曹王李明兩人互望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安。

剛要開口說話,便見李弘伸手製止了他們的說話,而是對旁邊的太監說道:“搜身,看看身上還藏着什麼。”

幾個太監看李治跟武媚沒有反對,頓時快的撲了上來,在幾人身上開始上下摸索。

面對幾個太監,想要在身上藏住東西可謂是難如登天,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在幾人的袖口、領口、髻中現了不少奇怪的東西。

李弘拿着一顆樟腦,也就是剛纔表演燒衣送客的術士身上的東西,玩味兒的看了看,然後對李治跟母后說道:“兒臣也爲您們表演一個燒衣送客?”

說完後便把樟腦置於袖中,然後把袖子放於燭火上,頓時就看見李弘的衣袖着火似的,但很快,就又滅了。

而李弘甩着自己的衣袖走到李治跟武媚跟前,讓兩人看其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