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律師,噓,晚上見 370.371聖潔與醜惡 天天書吧
“既然提到當年,海莉小姐恕我唐突,還要問你關於當你當年的事:請問你當年又是怎麼跟死者分手的呢?”
海莉的目光這一次是真的變了。挑釁不見了,換上了一絲憂慮。
安澄忙起身:“反對!與本案無關!”
湯燕犀揚了揚眉:“好,那我換一種說法,以表明這問題與本案的直接相關:海莉小姐,你當年跟死者分手,是不是我當事人的緣故?”
“你親眼目睹我當事人跟死者大喊大叫,甚至不惜摔壞他書房的古董,甚至撲上去拳打腳踢……是不是正是我當事人發現了死者跟你的關係,所以她才那麼激動,要求死者跟你分手?攖”
“反對,反對!”
湯燕犀的問話已經開始導向危險的方向,安澄能嗅到陷阱的氣息償。
“馬修,他這是在替證人作證,他的問題其實都是他的主觀臆測,我要求我方證人有權拒絕回答!”
法官陷入思考,陪審團的目光反覆在兩位律師面上逡巡。
湯燕犀回頭淡淡瞥着安澄,安澄卻忍不住目露兇光。
她知道他要幹什麼,他是不但要批駁海莉的證言,讓海莉的作證站不住腳;他甚至是在將海莉本人也引進這個案子裡來,將疑點往海莉的身上轉移!
辯護律師的策略,萬變不離其宗。如果能在另外一個人身上找到疑點,就會免除了他當事人的疑點,那麼判罪名不成立的機會就更大了。
況且他這麼一步一步推着海莉走,海莉也有可能因爲害怕受牽連,而在證言方面開始有所保留。
海莉是她這邊最關鍵的證人啊!如果海莉這張牌失了效,她輸的可能就大了!
楚閒挑眸靜靜看着這一幕。
他就坐在安澄後面,所以安澄身上微微的顫抖,他全都能看見。
那顫抖是憤怒,也是恐懼。
楚閒伸手碰了碰安澄。
安澄回頭望向楚閒,楚閒又是向她平靜地笑,還點了點頭。
安澄不由得眯起眼。
楚閒是依舊告訴她“沒事”麼?那海莉又該如何應對湯燕犀這個尖銳的問題,如何繞開湯燕犀已經一鍬一鍬挖大的陷阱?
馬修法官託着腮想了半天,卻還是朝安澄安撫地擺擺手:“先聽證人怎麼說。如果真的是與本案沒有切實關聯,我會讓書記員刪除此條證言記錄,也會提醒陪審團無視這些內容。”
安澄不甘地叫:“法官大人。馬修!”
馬修歉意地點頭:“對不起啊安,反對無效。你先坐下來聽聽再說。”
庭上,海莉在最初的驚愕過後,終於撫着肚子緩緩平靜下來。
安澄也是大喜過望。
只是海莉的嘴脣都有些發白,臉色還是不好。
她再度擡起下頜向着湯燕犀冷笑:“辯護律師,我知道你是薇薇安的律師,你的使命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抹掉她身上的疑點。可是我告訴你,事實就是事實,不管你怎麼花言巧語,也無法真正抹去。”
湯燕犀不耐煩地一皺眉:“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他又逼近一步,緊緊盯着海莉的眼睛:“如果你沒聽清,我再向你重複一遍:當年你跟死者分手,分手的原因是不是因爲私情被我當事人撞破,我當事人跟死者大鬧,而死者出於對女兒的感情,所以最終還是聽從了女兒,放棄了你?”
海莉深吸氣幾次,卻還是冷笑:“不好意思啊辯護律師,你又錯了。當年我跟我男友分手,不是他爲了女兒而不要我了,而是我不要他了!”
庭上又是一片暗潮奔流,海莉的回答再度讓所有人意外。
安澄忍不住舉拳,朝海莉點頭:“幹得漂亮!”
連湯燕犀都不由得挑了挑眉:“哦?你主動離開你男友的?可是爲什麼呢?他身家千萬,而且剛好離婚,你沒理由離開他,不是麼?”
湯燕犀說着脣角又是冷然一勾:“難道你不愛她?”
安澄幾乎要叫起來了:又是一個陷阱!
湯燕犀又在給海莉挖下一個陷阱!
如果海莉承認不愛死者,那麼她如今的迴歸,以及懷了男友的孩子,便容易被陪審員們認定有陰謀。
海莉遠遠望向安澄。
緩緩,面上的驚色消退,再度平靜地笑了笑。
“當然不是不愛他。我一直都愛他,分手之後還是愛,所以纔會在再度遇到他,聽他說後悔放棄我,請求我回到他身邊的時候,答應了他,而且懷了他的孩子。”
海莉手撫肚子,垂首微笑,面上又是一個母親動人的光輝。
安澄明白,此時海莉這樣的神態和笑容纔是她最有效的武器。
安澄懸着的心又放下。她真忍不住要給海莉點贊。
回答得真好,完全堵住了湯燕犀的陷阱,而且藉機大大宣揚了她對死者的愛。
撫肚子的動作彷彿也給了海莉勇氣,她再擡頭面對湯燕犀時,目光更是明亮。
“我當年主動離開男友的原因,倒真的是與薇薇安有關。因爲那個孩子當年就是個小惡魔,她發現了我跟他父親在一起,她竟然抓起書房裡的裁紙刀就向我插過來……我愛她爸爸,可是我也擔心自己會有可能被一個小惡魔給殺了,所以我選擇了主動離開。”
海莉的話,邏輯前後相扣:正因爲她是被薇薇安嚇到才離開,所以死者纔會覺得對她心有虧欠,也所以幾年後再見,死者會主動去挽回她。
安澄又悄然鬆了一口氣。
海莉這個證人真的很不錯,看樣子她當初還是小看了海莉。所以應該感謝楚閒幫她把這麼重要的證人給找回來了。
湯燕犀半天沒再問話,只回頭朝她望過來。
安澄便也揚起頭,迎上他的目光,挑釁地揚了揚眉。
誰說他是不可戰勝的?
瞄到安澄的神色,湯燕犀聳了聳肩。
他也彷彿終於找到了話題。
他抱着手肘點點頭:“我們來捋捋你前後的表述,我能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你當年跟你男友的感情是秘密的,只是被我當事人撞破了而已。也就是說你們當年的事,除了你、死者,還有我當事人之外,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現在死者已經死了,除了你自己之外,唯一能證明那段情存在過的,只有我的當事人了,是麼?”湯燕犀似乎放下心來,笑了笑:“那我稍後叫我當事人出庭的時候,就能求證當年的事了。”
安澄不知道爲什麼,海里的臉色又是微微一變。
她深吸口氣反駁道:“不是的,薇薇安也不知道!“
湯燕犀滿臉的驚詫,誇張地攤手:“哦?她也不知道?那這麼說來,當年那段情是否真的存在,只有你和死者才知道了?而那麼巧,死者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任憑你怎麼說啊!”
安澄那顆剛放鬆的心又被提了起來,她忙起身再喊“反對!”
湯燕犀霍地回身,冷冷一指安澄:“你先別急着反對,別告訴我你沒聽見你證人前言後語之間明擺着的漏洞!”
安澄壓住恐懼,故意裝傻:“我就是沒聽出來啊,對方律師,你到底在問什麼?我方證人是個準媽媽,她的情形你也看見了,你這麼言辭激烈,有的沒的都攻擊向她,你也未免太有損人道精神!”
果然,海莉的額頭流淌下豆大的汗珠來,面色也越發蒼白。
湯燕犀卻冷笑着繼續問:“海莉小姐請你回答我的問題!你明明說過,是我當事人撞破了你與死者的關係,甚至還手執裁紙刀向你刺去!她這可是親眼目睹,而且還死者大吵過一次,她怎麼又忽然變成不知道你跟死者的那段情了?!”
海莉捂住肚子,虛弱地伏在了欄杆上。
她朝法官和陪審團哀哀地舉了舉手:“……對不起,讓我想想。懷孩子實在是太辛苦了,俗話說一孕傻三年,我想我也許是近來的記憶力減退了許多。”
準媽媽總是會收穫大家的同情,法官和陪審員們都目光溫柔地朝海莉點頭。
海莉虛弱地笑:“謝謝你們,你們真是好人。”
她扶着欄杆大口大口吸氣。
湯燕犀冷冷盯着她:“想夠了麼?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海莉更顯虛弱,可是她回望向湯燕犀的目光卻沒有任何一點示弱。
她甚至脣角還凝起一抹冷笑:“湯律師你別忘了,當年薇薇安還只是個八歲的孩子。我之所以被你質疑,其實就是因爲我並不能確定一個八歲的孩子是否懂得什麼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