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的冬天跟長安差不太多,總結起來都是一個字,冷!
寒冷的洛州,大地被鋪上了一層銀白色的裝扮,路上行人並不多,只有必須要出門的百姓,或者是商販匆匆的步伐。
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年來暖氣倒是越來越多了起來,而直接帶動的,自然是煤炭的生意。
很多人都選擇在夏季存儲煤炭,這樣的話,就可以在冬季的時候直接使用,一是不用去跟其他人爭搶那些冬季的高價煤炭,二是提早存好了,也不用擔心到時候沒有煤炭了該怎麼辦?
至於爲什麼要這麼做?
答案很簡單。
新建的太平坊商業區,內部全部採用統一供暖,價格相對較低一些,而且裡面的商販多爲長安太平坊跟過來的,雖然也有一些本地的商販,但在大多數商販都選擇繳費的情況下,他們也很難翻起天來。
第一個冬季,溫暖如春的太平坊生意火爆到讓人驚掉了眼球,而其他地區的店鋪卻冷冷清清的,無人問津。
如果不是沒有生意,這些商販根本不會去進行改造,根本不會去花費額外的成本去採暖。
可即便如此,冬季的生意也比夏天差了不少,不過比起之前來說,已經算是好的了。
最近的洛州發生了一系列的變化,街道上巡邏的武侯顯然多了起來,甚至還經常可以看到駐軍也加入了進來。
除了加強巡視,對於一些可疑人員也進行了多番的盤查,爲此,洛州百姓對此也有些不滿的言論。
雖然更安全了,可生活也更加不便了。
而最近幾日,官府更是組織了大掃除。
是的,就是大掃除,要求街道上要掃的乾乾淨淨的,不能有積雪,甚至連城外的官道上都被掃的乾乾淨淨。
這一日,洛州都督段綸帶着一些不需要值班的官員齊齊的來到了洛州城門外,一同前來的,還有段綸一家子。
雖然在民間並沒有公佈消息,但這些官員們可是都知道的,皇帝要來了,所以也沒人敢有任何的馬虎。
即便是在這三九天裡,最寒冷的日子,所有官員也依舊是一身的官服,靚麗的外表下,是那被凍的瑟瑟發抖的軀體。
段簡璧也同樣是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裡,一雙小手塞在衣袖裡,苗條的身材,通紅的小臉,讓不少人都心生憐憫。
可惜,段簡璧身份不一般,別說是他們本身有什麼想法,就是連登門去求親,他們都沒那個膽子。
至於段儼,比起那些正經的官員,和嫁妝正經的姐姐,段儼則是自在了許多。
不僅身上穿的很厚,而且還很騷包的在外面套上了一件很牛掰的衣服,只是穿了太多,所以顯得有些臃腫。
高密公主雖想說他兩句,但話音剛到嘴邊,體內的母性便開始氾濫了起來,這麼冷的天,讓孩子跟着出來就夠受罪的了,還不讓穿那麼厚,這怎能受得了?
看看段儼,在看看段簡璧,心有不忍的高密公主悄悄的讓人取了件衣服,然後披在了段簡璧身上,母女二人就站在那裡靜靜的等候着,也沒有什麼多餘的交流。
車隊行進的並不快,這條管道修好以後,從長安到洛州,基本上五天的時間就足夠了。
但這趟出來並不是趕急事,純粹是來巡視的,加上年後取消宵禁的事情,所以這一行李元吉等人倒是不急。
所以原本五天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八天才走完。
隔得大老遠,便能看到皇帝的車駕正緩緩的駛來,高大,威猛,靚麗。
周邊跟着的還有大大小小近百輛馬車,以及數千的禁軍護衛,統軍的自然是禁軍統領尉遲敬德。
當然,這一路上李淵都沒給尉遲敬德什麼好臉色,而尉遲敬德也很識趣的躲得遠遠的,基本上不靠近皇帝的車駕,免的給自己找不自在。
車隊緩緩的停下,在段綸的帶領下,百官朝着皇帝的車駕行禮問候。
李元吉從馬車內鑽了出來,一股子冷空氣讓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車廂內是有暖氣的,一個爐子不管白天還是夜晚,始終沒有停過火,加上是特製的馬車,保暖效果自然不錯,所以猛的一出來,多少有些不太適應。
“諸卿免禮!”李元吉公式化的朝着百官擺了擺手,繼續道:“都回去吧,讓人準備些薑湯喝下,這麼冷的天,可別凍壞了身體。”
‘嘎……’
不少官員依舊是低着頭,但心中卻是驚訝不已。
這時候皇帝不該講些什麼話嗎?就算是走走過場,就算是體諒他們,多多少少的講幾句也算事啊。
可這剛一露面,來了句免禮之後就讓人回去了,這特喵的又是什麼套路?
雖然真的很冷,雖然真的有人快要受不了了,可大唐的男人還是比較有骨氣的,在這種禮儀上面,哪怕是扛不住了,也得咬牙硬扛着,身體壞了是小事,失了禮儀卻是大事,更何況他們迎接的可是皇帝。
“四姐,帶着簡璧和段儼上來吧,多年不見,父皇也挺想你們的。”雖然知道不合理,但李元吉也同樣知道,自己不入城,他們是沒膽子先走的。
交代了兩句,也沒有繼續催促,而是直接將四姐和外甥外甥女給叫了上來,瞅着已經長大成人的段簡璧那張精緻的小臉被凍的通紅,李元吉心裡便是一陣的不忍。
至於段儼,那貨把自己包的跟個苟熊似的,哪會嫌冷?
皇帝的車駕,高密公主本身是不打算上去的,即便自己是他的姐姐,但聽到父皇竟然也來了,高密公主這才帶着一兒一女兩人登上了馬車。
“舅舅!”比起幾年前,如今的段簡璧已經算是長大成人了,個子長高了不少,整個人也精緻了不少,頗有幾分四姐的模樣,但卻長的比四姐還要好看,若是放出去,那也是個禍國殃民的大美人,只是在見到李元吉的時候,段簡璧顯然的還是有些害羞。
以往的那些親切感似乎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變淡了不少,而幾年前的那種無拘無束的相處,也隨着段簡璧的長大而不存在了。
“嗯!簡璧長大了,也變的比以前更漂亮了!”李元吉笑着點了點頭,感覺歸感覺,畢竟是自己的外甥女,自己可不能表現出生疏的樣子,只是段簡璧長大了,自己也不好再去像以前那樣摸她的腦袋。
然後在李元吉的命令下,四姐和段簡璧先行進入了馬車,雖然理應由皇帝先進。
“舅舅!舅舅!有沒有給儼兒帶禮物啊?”趁着高密公主和段簡璧進入馬車,段儼一副鬼頭鬼腦的拉扯着李元吉的衣袖,低聲的問着。
“你想要什麼禮物?朕看看身邊有沒有!”這個調皮鬼,李元吉伸手朝着段儼腦袋上來了一下,笑呵呵的問着。
“舅舅,聲音小一些,若是讓母親知道了,那我可就慘了。”段儼有些慌張的瞅了眼車內,然後低聲的說着:“舅舅可是不知道,這些年來儼兒過的可慘啦,每天只有三錢的零花錢,想在外面吃個飯都吃不起,若不是有人請,儼兒就只能跟那些叫花子一起混了,還有啊,前段時間有人給了我一些太平坊的代金券,結果被姐姐給告密了,害的儼兒被母親打的三天下不來牀……”
段儼一邊訴着苦,一邊伸手比劃着一個錢的手勢,示意自己啥都不缺,就是卻錢。
“這也就是你母親打的你三天下不來牀,不然的話,朕定要打的你三個月都下不來牀。”李元吉本想讓人給自己這個外甥一些零花錢的。
怎麼說也是皇親國戚,一天只有三錢的零花錢,也的確太慘了一些。
只是聽這貨後面的訴苦內容,李元吉瞬間改變了決定,甚至有些覺得四姐打的有些輕了。
這才十二三歲的年紀,就敢收受賄賂了,這要是再大一些,那還了得?
長安城裡倒是有不少的坑爹貨,可那些坑爹貨再怎麼坑,也不敢像段儼這麼坑,至少那些坑貨還是有底線的,別人的錢,他們是不敢亂拿的,在錢和以後還能不能這麼風光的選擇上,所有人都無一例外的選擇了後者。
況且他們也並不是特別的缺錢,些許小錢,他們還都看不在眼裡呢。
“舅舅……”段儼故作委屈的拉着李元吉的手臂來回的晃悠着。
撒嬌,賣萌,這特喵的都是一個男孩子應該乾的事情嗎?
李元吉滿額頭的黑線,心也逐漸的軟了下來,正欲開口答應給他一些零花錢的,車內的四姐卻走了出來。
快速的伸出一隻手,然後精準的擰住了段儼的耳朵,重重的那麼一擰,疼的段儼直咧嘴。
“你這個混貨,你爹在洛州待的容易嗎?啊?小小年紀就敢去收人家的錢,你是覺得你爹的日子過的太舒服了還是咋滴?還敢問你舅舅要錢,今日老孃不打的你三個月下不來牀就不做你娘了……”段儼自以爲他的話母親沒有聽到,但事實上高密公主聽的一清二楚,沒想到在李元吉拒絕以後,他還敢撒嬌賣萌,氣的高密公主也不顧身份和場合,直接鑽出車廂便要收拾段儼。
這一幕看的衆大臣紛紛震驚不已,暗道這高密公主以前可不這樣啊,今日這是咋了?咋就當場發這麼大火氣呢?還是當着皇帝的面?
“四姐,先進去吧,這事以後再說……”李元吉有些想笑,但場合不對,只能開口先解了圍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