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嚇傻了?
李淵心中無奈,滿是苦笑的搖了搖頭:“你是朕的兒子,你的話朕又怎會不相信呢?當初朕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也被嚇的不輕!”
李淵雖然嘴上說着相信,可哪怕就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人站在這裡,也能看出來李淵其實是不相信的。
只是礙於身份,礙於現在的結局,再去追究這些也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
自己只不過是個太上皇,一個名義上的老皇帝,可實際上卻沒有任何的權力。
如果,如果自己當初還有那麼一些野心,還敢冒險的話,當初的李元吉,會不會真的讓自己重登皇位?
李淵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
至少,現在的自己,要比幾年前舒坦的多,也算是體驗到了人倫之樂,只可惜缺了不少。
見李淵的這幅表情,李元吉也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這個解釋有些讓人覺得不可相信,事實上放在自己身上,自己也很難會相信這個結果。
而根據現在的情況,李元吉早已將自己爲什麼會提前得知消息的事情給公佈於衆。
提前組建暗衛,並且瞞過了任何人,李元吉又有什麼目的?
多的不說,單單只是組建暗衛這一件事情,誰會覺得李元吉會被這種事情給嚇傻?
組建暗衛,意味着李元吉早就料到了會發生這種事情,甚至已經提前佈局,準備好了要去做些什麼。
與其說他被嚇傻,倒不如說他是準備漁翁得利更妥當一些。
只是可惜,自己總不能告訴他們,那時候我纔剛穿越過來,膽子特別小,知道自己只有一天不到的時間可以活,這才被嚇傻了吧?
說了,誰又會信?
作爲一個穿越者,李元吉也很絕望啊,穿越的時間不早不晚的,剛好到這個關口,連給自己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能稀裡糊塗的保下這條命就謝天謝地的了,哪還敢奢求那麼多?
雖然外界並不這麼看,可李元吉自己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有些時候,這個鍋不是你不想背就可以不背的。
“立儲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車廂內的氣氛有些沉默,李淵不得不將話題給扯開。
立儲,這個除了皇帝以外任何人都要避諱的內容,但李淵卻不需要,他是太上皇,在這件事情上雖然沒有決定權,但是插嘴說兩句還是沒問題的,而且李元吉也沒辦法因爲這個事去跟李淵翻臉。
“光兒還小,兒臣想再等等看。”關於立儲問題,有人提起過,但被李元吉給擱置了。
穿越前的幾個兒子已經沒了,李承光作爲李元吉的親生嫡長子,如今也不過才六歲,雖然整個人已經有些懂事,也很聰明好學,但李元吉還是想等一等,畢竟立儲非小事。
一但確定了太子人選,接下來就要進行一系列的準備與變動。
“國不可一日無君,亦不可一日無儲,立儲不僅僅只是選擇一個接班人,更在於穩定人心,至於合適與否,朕覺得你應該比朕更有魄力。”李淵不慌不急的說着。
立儲,合適的人選只有兩個,嫡長子李承光,三子李承明,二子李承舉雖然年紀只比李承光小一些,可畢竟是庶出,且出生的時候,他的母親甚至連美人都不是。
這樣的先天缺陷,已經決定了他的命運,即便年紀較大,可他最終也只能去當一個王爺。
除非李承光和李承明都死了,或者被李元吉視爲不堪重用,而李承舉又能壓過其他的皇子,以及皇后不再生育等等。
所以,在外人看來,太子的人選其實就是二選一,而李承光的機率大約爲九成九,根本不是僅僅三歲的李承明可以威脅到他的。
“一但確定了太子,其餘皇子皆將不再接受現有的教育培養,兒臣擔心承光將來無法適應,而此時亦無其他合適人選,以至於耽誤了江山社稷,所以想再等等,至少也要等到承光十歲以後在考慮這件事情。”李元吉說出了自己的考慮。
“有道理,至少不會在走上你們兄弟的老路,這事你自己看着辦吧,朕不再過問了!”李淵點了點頭,雖然早就猜到了,但還是想確定一下。
要問李淵最怕的是什麼?
答案是怕以後的唐王室在繼承人問題上出現類似的問題。
然而事實的結果是,如果沒有李元吉這麼橫插一槓的話,歷史上李淵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
自打李世民政變奪權以後,唐代的太子就沒一個有好下場,先是李承乾李泰之爭,最終便宜了李治,後面又是武后奪權,架空了皇帝,甚至登基爲帝,改朝換代爲周,再往後的一系列等等,反正第一個被立爲太子的皇子,不是選擇造反,就是被弄的落魄不已。
李元吉雖然對後面的這些事情並不是全部都瞭解,但也知道唐代在傳承上出現的問題。
而前面不好的開端已經出現了,又怎麼去制止後面的人不去效仿?
李元吉並不覺得自己的這種方式是最聰明的,可在他看來,這卻是最穩定的。
一個朝代的傳承,要的是穩定,而不是某些擁有奇發異想的人。
漢景帝廢劉榮改立劉徹,成就了一代漢武大帝,漢武大帝功勞是有,大大的有。
可在他當政這幾十年裡,整個西漢被嚯嚯成了什麼樣子?普通人只看到了漢武時期的輝煌戰績,覺得那是個人人都很嚮往的時代。
可稍稍讀一下史書就會覺得,那是一個民不聊生的年代,任何人到了那裡,特別是到了漢武帝晚期的時候,能活下來就算不錯的了,至於舒舒服服?還是做個夢比較靠譜一些。
如果漢武帝晚期沒有受人蠱惑逼迫劉據造反,西漢的衰落或許還可以避免,因爲劉據是個很好的接班人,類似於文、景二帝那樣的人,可以通過一生的時間,去慢慢的讓千瘡百孔的漢朝休養生息,重回巔峰。
只可惜,歷史沒有如果,從某些層面來講,唐朝的接班人歷史,與漢朝的歷史有很多的相似之處。
所以李元吉搞出了這套並不怎麼聰明,但卻極爲合適的規矩。
一但確定了太子人選,其餘所有皇子,都不能在接受跟太子一樣的教育,除此之外,他們也不準再去觸碰軍政,甚至連過份的接觸軍政兩屆的官員都不行。
朝廷會養着他們一輩子,讓他們有着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他們則要放棄一些身爲皇子的權力,甘心的去當那個什麼心也不用操的閒王。
而這種制度,唯一的問題就在於,在選擇太子的時候,必須要謹慎謹慎再謹慎,一旦選錯了,再想去更換,沒個十年的時間是不可能有個滿意的結果的。
所以,這種制度的容錯率較低,但出現問題的概率也較低,皇帝無非就是才能的高與低。
李元吉的想法就是,如果這一代皇帝沒有什麼才能的話,至少也要保證當他傳位給下一代皇帝的時候,情況不要比他接位的時候差多少,只要他在人選問題上沒有出錯,後面自然不可能出現太多的問題。
這套制度最大限度的保證了太子的利益,讓他可以有一個更加穩定的環境去適應這個身份,學習一個太子應該做的,一個皇帝應該做的。
壞處是太子會失去動力,沒有競爭,一切都會顯的那麼的無所謂,似乎一切都是自己應得的。
甚至曾經有一度,李元吉甚至都想學習日本天皇制度,雖然挺看不起小日本的,但人家的天皇卻一直延續了下來,到李元吉穿越的時候,都已經一百多代了,這個還是值得學習的。
車廂內的氣氛再次沉默了下來,父子二人也幾乎是大眼瞪小眼的,稍顯有些尷尬。
李淵雖然心中有些怨氣,但這種怨氣卻不好發出來,這事怪不得任何人,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平心而論,李元吉自登基以來,做的已經足夠好了,至少比李世民好了上百倍,能夠看到自己的兒子這麼出色,李淵應該欣慰纔是。
事實上李淵也很高興,只是每每想起自己那兩個死於非命的兒子,這心裡便高興不起來。
人到老了,總是會情不自禁的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甚至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讓自己生上半天的悶氣。
路途還很遙遠,這才走了一半都不到,李淵也不想接下來的路程就這麼走完。
於是從後面的其他車內叫來了兩個人,正好四個人湊在一起在車廂內打起了麻將。
雖然無聊,但麻將還是能給人帶來快樂的,不大會兒的功夫,車廂內的氣氛便轉變了過來,歡聲笑語的接連不斷,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那種陰霾的氣息。
李淵自然成爲了最大的贏家,叫來的房玄齡和李勣,兩人誰也不敢贏,就算手裡的牌已經贏了,也總是要打出去故意輸掉。
李元吉則是爲了讓這個便宜父親高興,所以也是輸多贏少,雖然籌碼並不多,但還是讓李淵樂的不能行,似是再次體驗了把當年的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