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應該是:第九百三十三章連旗登戰場(下
“吹號傳令,升起大纛和將旗,隨我一同攻賊。。”
下一刻,在馬背上活動開身體的顧彥朗就喊道:於是在他身後的旗牌官取出捲成一團的連桿大旗,用力抖擻着在空中伸展開來的同時,又有數名虞侯取出號角來,用力的吹響起來“嗚。。。”
然而,沉悶的號角聲才吹出了半個音節,突然間吹號的虞侯就莫名其妙的從馬上翻到下去。而這就像是一個開端和先兆,霎那間在騎乘在馬背上將弁之中,奔走行進隊列當中的軍卒之中,接二連三相繼爆發出淒厲或是短促的慘叫和悶哼,就此脫力栽倒在地而與左右絆倒成了一團。
而隨着道路上拉長隊列當中,接二連三迸濺着血水相繼倒下的身影。在天德軍的前隊當中已然是驚呼亂叫成一片了。
“停下。。”
“有埋伏。。”
“遇襲。。”
“收隊結陣。。”
“原地備敵。。”
此時此刻的顧彥朗怎麼還不知道是遭到了襲擊,霎那間就毫不猶豫的踢馬轉頭,率先向着人數更多的步隊馳走而去。同時口中還厲聲大叫道:
“離開大道,跟隨我的將旗佈陣。。”
而緊隨在他身後的將弁們亦是齊聲大喊道:
“跟隨將旗。。”
“離開大道。。”
“原地佈陣。。。”
在這些呼喝聲逐漸傳揚開來之後,哪怕隊列當中還有人在不斷的濺血到地,但是更多的士卒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的,隨着空中不斷奔走挪動的將旗而迅速聚攏了起來;又按照以往接戰對敵的慣例,排出了一團團參差不齊的外圍盾牆和矛叢來。
而這些成團結陣的天德兵,又將逐漸停下來的中軍將旗給團團簇擁和圍攏了起來;頓時就沿着道路邊緣形成了許多段長條形基本的防陣。畢竟,作爲邊塞豐州出身的天德(邊)軍子弟,面對那些流竄如風又喜歡遊鬥騷擾的塞外胡馬,不懂得結陣自保和對陣的都活不下來。
突然間響徹漫山遍野的尖銳哨子聲,就壓過了這些天德軍將士的驚呼亂叫和咆哮怒吼的喧囂;道路一側的東面山野中儼然動了起來,就像是潛伏與底下的無形巨獸抖動了幾下身子,黝暗森森的林木中突然殺出許多高舉着青旗的身影來。
“所謂的埋伏,卻也不過如此。。。”
然而,見到這一幕的顧彥朗,卻是心中略微大定起來;此地形勢相對敞闊而並不是最適合的埋伏地點,因此賊軍只能掩藏在距離更遠的山林中,更何況谷地之中還有條分叉的河道流經呢!
“不要慌,原地整隊。。賊軍尚在河對岸,涉水之時就是迎擊之刻。。射聲隊準備上前阻擊。。”
然而這些賊軍卻是齊齊在二十多步外的河對岸停下腳步,就此貼着岸邊排成數列不規整的橫隊,手持管狀器物成排冒出煙氣和點點火花來。一時間從路邊各處天德軍陣列中,迎上前去想要搭弓放射的射聲隊卒,就這麼毫無遮掩的迸血慘叫着參差不齊栽倒一片。
而剩下的射聲卒也失去了對陣的勇氣,而倉促放開手中的尚未拉滿拉足的弓弦,任由亂七八糟的箭矢漫天飛舞之後,盡數跌落在黝暗的河水當中濺起點點水花,卻是頭也不回的逃回到了本來的陣列之中。
然後火星和煙塵再起,更多呲呲破空的彈丸緊追其後,像是烈風一般拍擊在了牌手組成的盾牆上;頓時又在碎屑飛濺迸裂之間,唉呼慘叫着相繼倒下來了好些的牌手,而在倉促組成的盾牆之上製造出多處血流汨汨的缺口來。
“這就是賊軍的火器麼。。居然可以隔河透擊。。還不快掩射反擊!”
居於後陣之中的顧彥暉卻是難掩驚色道。然而這時候,就輪到天德軍方面騎虎難下了;隨着後陣吹動起來的號角聲,從這些天德軍陣列之中分出數隊人馬來,在後方凌亂拋空放射開來的箭矢掩護下,毫不猶豫紛紛趟入冰冷刺骨的河中,又嘩啦作響的涉水向着對岸撲殺而去。
然而,他們在齊腰深河水中奔走的速度,又怎麼及得上彈丸飛馳呢?下一刻,他們就見到了對岸已然出現零星傷亡的賊軍陣列,突然就側身向後轉走了好幾步;卻又有立刻另外單獨一排手持看起來更加粗重大肚管子的賊軍,取代了原來的位置。
只見一陣密集而綿長的煙火放射之後,水花迸濺的河面上就只剩下寥寥無幾還在撲騰的身影了,卻是那些少數已然被嚇破膽的倖存者,就此滑倒在河水當中而一時站不起來了。而對岸鼓譟助陣的天德軍卒,也一下子短暫失聲了。
對面的山林中再度轟然響起的雷鳴聲,隨即變成凌空的呼嘯聲。霎那間相繼在聚集起來的天德軍士卒陣列當中,炸裂迸濺起一片片砂石土塊和血水飛揚的斷裂肢體。轉眼之間就有好幾處天德軍的陣列就此不明所以而驚慌失措的崩亂開來。
而下一刻居於後陣的顧彥朗,終於看清楚了威脅來處,那是突然出現了許多細細的弧形煙跡,在天德軍佈下的列中相繼崩開的碎肉和血霧當中,不停的製造出一處處血肉狼藉的缺口來。下一刻,顧彥暉就聽見左右一陣驚呼和叫喊起來:
“小心。。”
“將主。。”
“戒備後方。。。”
因爲,在他們所佈陣的後方,道路的西面低矮山丘之上,赫然也涌現出了來揮舉如林的旗幟,和漫山遍野奔殺而來的賊軍。然後,顧彥朗瞠目欲裂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顧彥暉,就這麼在身邊轟然炸起的一道土浪當中,被連人帶馬的掀翻在地。與之一起倒地的還有繡着“顧”字的將旗。
而就在將旗催倒的下一刻,分散在道路兩側的天德軍,也繃斷了最後一根弦而譁然大叫着崩散開來了。卻是無論聚集在顧彥朗及其身邊的將官和部分親兵,怎麼叫喊和揮刀亂砍亂劈的阻攔抖沒有辦法停下來,這些仿若是流水一般越過他們,沒命向着後方奔逃而去的潰陣之勢了。
“殺千刀狗賊,安敢與我決一死戰。。”
顧彥朗不由嘶聲怒吼着捉刀挺槍,滿心悲憤而慨然砍殺撥開亂軍,迎頭衝向了那些從後方山林中涌現出來的賊勢。
“報,我軍在山口敞地成功伏擊東川兵馬一部,陣斬千餘,俘獲近兩千。。另有殘餘尚在追擊之中。。”
不久之後,在廝殺叫喊震天的射洪城外聯營當中。得到前方山口伏擊圈內飛傳回來的捷報之後,正在在射洪城下坐鎮局面的鐘毅也頓然長吁了一口,鬆開一直汗津津捏在手裡幾乎要失去知覺的白木杆;
畢竟,他在這裡能夠驅使的除了本陣衛隊之外,主要還是用後方招募來的輔卒和沿途聚攏的雜流民軍,以負土推車於城下假作佯攻之勢。而將主要戰力埋伏在外山口開闊處的必經之處以待官軍。因此,如果城內的守軍看出了什麼端倪,或是敢於冒險嘗試反攻一二的話,他的佈局很快就會當場露餡的。
因此,他寧願驅使那些雜流民軍和輔卒,在城下虛張聲勢的輪番上陣的以爲牽制和騷擾,就是爲了避免城內守軍有閒暇和餘力去思考和琢磨。現在這場虛內實外,聲東擊西加圍城打援的戰術冒險,總算是取得初步成功了。一直提懸在他心中的大石頭也算是徹底落了地。
“傳令下去,讓他們都停下來且做休整吧。。”
他有些倦怠擺擺手而又亢奮的下令道:
“再把繳獲而來的旗幟甲械和斬首一起,堆在射洪城外,令中人齊聲大喊東川援軍盡沒。。”
而又過了大半天之後,當引兵前來追趕和接應的宋浩,也也抵達射洪成北面的山口時,除了沿着山道零星逃散回來的潰兵,就只能見到滿地屍恆枕籍的事後戰場了。而當他不死心的引兵抵達射洪城下,卻只能見到插在城頭上嚴陣以待的太平青旗。
因爲,在見到了援軍覆滅的證據之後,以射洪縣令、諸位鎮戍使爲首的本地守軍勢力,在心膽沮喪之下居然就這麼打開城門從城池另一面,刻意被留出來的缺口和薄弱處逃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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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依舊冰封當中的長安城牆上,斷斷續續的廝殺陣陣還在持續着。只是無論作爲守軍的大齊將士,還是輪番攻打的西軍番漢士卒,都難免顯露出某種疲態和頹勢來。因此,雖然圍繞着城牆的戰鬥無時無刻的不在發生和進行着,但是相應的強度和進展卻是相當的有限。
事實上,面對長安外郭足足綿延數十里寬的城牆(後世根據衛星測繪的基址,長安城鳥瞰復原圖周長達35.56公里,面積約84平方公里),守城的數萬大齊將士全部撒出去也是杯水車薪,因此也只能堪堪控制住主要的城門通道部分而已。
至於越往城南方向其他大段的城牆上,空蕩蕩的除了少量哨樓和巡丁之外,就在沒有什麼像樣的守備力量了。因此,隔三差五的總有一些不怕死的官兵,給三五成羣的冒險爬上來,想要博一番機會。
雖然大多數都被哨樓發現而在敲鑼聲中,被就近趕來作爲機動的巡禁隊給撲殺掉,但是還是有不少漏網之魚,就此逃入了長安城坊當中就此不知所蹤了。因此,作爲諸門巡防大使的孟楷及其麾下人馬身上的壓力是越來越大了,而有些疲於奔命了。
他們甚至沒有餘力去搜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