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書房悄聲摸過去,側耳聽了一下,聽到裡面有沙沙的聲音,她手剛碰到門。就聽一旁的窗戶裡猛然竄出一條黑影,身子如一條靈蛇般柔軟,一卷就捲上了屋檐逃走。
闞依米專注着門這兒。就算她反應迅速。立刻拔身就追到了房上,四下裡卻還是沒有了黑影的蹤跡,她暗自吃驚這黑影的逃跑速度,把身子伏的低低的在房上,極目四下搜尋,可那黑影就像是憑空消失或土遁了,沒有了一絲痕跡,就連逃走時,竟然也沒驚動了周圍的羽林衛,她心中驚詫之色加劇。
她想到了蕭子泓,一種不祥之感衝進腦海,忙小心伏低身子從房上躍到地上。一下就撞開了蕭子泓寢殿的門急急地衝了進去。
如風一般掠到牀前,伸手掀起牀上的薄衾,抓着薄衾的手驟然停在了空中,牀上果然……空空如也。
她眼光警惕地掃向四周……沒人,她心裡沒有了底。她腦中倏地生出一個念頭,他難道被劫持走了?這念頭只是在腦中一閃她就否定了,看屋內的情況。沒有打鬥的痕跡,再一摸牀上還有餘溫,應該剛離開不久,這去哪兒了?
奇怪地是那黑影就像是知道顏鈺爲自己行方便把羽林衛撤走,趁機跑到蕭子泓的寢殿,如若害他必然在寢殿下手而不是書房,那他是所爲何事呢?
外面羽林衛和暗衛把東宮圍的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經過上次遇刺,顏鈺更是加緊了護衛。
難不成蕭子泓有先知先覺的本事,知道自己來揍他,躲了?
她目光怔怔地盯着蕭子泓的牀出着神,忽然感覺他的牀有點彆扭,之前是正對進寢室的門,怎麼現在斜過來了。
她蹙了眉,不由轉到斜過來的一側,掀開一側的帷幔,牀後面現出一扇虛掩着的小門洞出來,這是連着哪兒的?
她輕推開小門,裡面不大,牆洞內燃着一支火燭,她四下打量這個逼仄的小屋,腳下的地板出現一個四方的縫隙,她腳一踏到靠牆的邊緣,地面就翹了起來,掀開一個洞口出現在眼前。
她警惕地聽了聽裡面,便小心地拾階而下,用手摸索着,感覺這是個通道。
洞內漆黑一片,她是練武之人,眼力和聽力極好,四周寂靜濃墨一片還是讓她好一會才適應了。
她走的極小心,不時地側耳聽着周圍的動靜,她感覺今夜蕭子泓的失蹤必然和這個秘道有關。
洞內還不算是逼仄,感覺可以容兩人並行。闞依米小心又警覺地走着,大概走了半個多時辰,眼前又出現一扇木門,她側耳聽了聽門外,輕輕把木門拉開一道縫。
倏地,月光斑斑駁駁地如氤氳酒進一片銀點,是一片濃密的藤曼纏繞遮擋在眼前。
她把藤蔓輕輕撥開一道縫,向外觀看,外面寂靜一片,她身材嬌小悄無聲息就從藤蔓裡鑽出來,眼前是一片銀光點點的湖水,不遠處的水榭隱隱綽綽,湖水中一輪圓月在湖面上輕顫着。
她小心地繞過藤蔓到了岸邊,這臨水的洞口竟然是在一座假山裡面,真是極其隱蔽,看樣子這地方像是大戶人家的後花園之類的。
她謹慎地前行,曲徑小路,花草深幽,夜色中一切都顯得靜謐。前面是一座竹橋,遠處的傳來了絲竹管絃之聲,她正思忖這是哪兒呢。
就聽橋的一側幽篁之處傳來低低的說話聲,她極目四顧,如一隻暗黑中的精靈專揀樹木和牆體的暗影穿梭,悄然停在一座小亭上緊緊貼俯在上面,
亭上正好被樹木的陰影遮擋,下面的情況看得真切,她清晰聽到從輕輕搖曳的竹影中傳來說話聲。
“……此人可找還活着?”闞依米立刻聽出說話的人是蕭子泓,雖他壓低了聲音,她還是聽的出來。
“……活着,已是啞人。”
“……繼續盯着這幾家,容家現在雖失勢,軍威還在,不可小覤……”
“……宮中會如何……”
“……一切如舊,,終有一天會水落石出……”聲音低了下去,闞依米聽不到了,只是感覺另一個聲音沉而有力,任何話從他的口中說出都沒有絲無感情,像是在哪兒聽到過,一時也想不起是誰。
“五哥……”五哥,闞依米驚的差點掉下去,腦海中立刻驚覺這個聲音是誰了,?王蕭子渢。
她不解了,這兩兄弟不是火熱不容,這是朝中人人皆之的事,蕭子泓就是從他手中把衛洵兒搶過來的。況且,至於說個話還半夜三更地跑到這兒?她記得蕭子渢被皇上罰去江北大營餵馬,難道他是偷偷跑回來的?
“五嫂的事兒,你要思慮周全,臣弟到覺得我們可以將計就計……”
說到自己了,她努力地豎起了耳朵。
“我這兒那人的眼線不少,是我大意了。”
闞依米腦中快速地閃過,會是自己什麼事兒?難不成蕭子泓爲了衛洵兒真的要把自己廢了?
她不錯眼珠地盯着那邊,想知道下面的內容,忽然,她發現離兩人說話不遠的那棵大樹枝椏輕顫,雖說這時有一陣輕風拂過,常人定是覺查不出,可她警覺性極高,她仔細地注視着那棵樹,很快就發現隱在樹中的黑影的位置,有人在偷聽!
下面的兄弟兩人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似,還在小聲說着,“那就……秋狩……”
闞依米悄悄伸手向懷中掏,摸索了半天,只掏出一枚棗子。她凝神聚力,陡然出手彈出,那棗子帶着一股勁風向那黑影擊去。
黑影甚是警覺,立刻查覺到了危險,唰的一聲騰身躲過,卻是難以掩身,發出的聲響驚動了下面的兩人。
“什麼人!”?王低沉的一聲厲喝,隨着話音身形陡然暴起,抽出隨身的劍向着黑影迎去。
黑影輕功不弱,靈活地在樹間躲閃,隨着他的身形,三隻閃着寒光的利器,是直撲糾纏他的?王,闞依米大駭,趴着的身子都微微擡起。
她看得真切,?王腰身一扭的同時長劍急揮只聽“當”的一聲鐵器相擊的聲音,緊接着他出手如閃電把另一支暗器抓住,陡然出手把那暗器回射向那黑影。
闞依米暗自稱讚,沒想到?王的功夫了得。
就見那黑影身子向上一卷,堪堪躲過那暗器,緊接着快速旋身,雙腳用力踏踩樹木,是掉轉身形舉着長劍直奔已經從竹影中出來的蕭子泓,月光下他長身而立,甚是醒目。
眼看那刺客的長劍就要刺到蕭子泓,而蕭子渢再快也難以趕到近前,亭上趴着闞依米更是大驚,蕭子泓的箭傷還未好,他動就會箭傷迸裂,不動就會被刺客刺死。
她提起一口氣,是從亭上突然暴起,向着刺客俯衝下去,她就像是一隻鷹隼急撲向下面的獵物,速度之快,帶動的勁風讓刺客驚的劍就失了準頭,蕭子泓扭轉身形躲過致命的一劍。
闞依米左掌猛擊對方的額頭,刺客一驚,他一直防備着暗襲自己的人,沒想到對方這時出手,速度快的讓他慌忙側頭躲過,哪知闞依米這招是虛的,右掌快如閃電猛擊對方的天池穴,刺客驚急之下腳下一點身子向後猛撤,還是慢了被闞依米擊中左臂,他向後退了幾步才站定,是拔起身形,躍過竹林逃,就要向外面逃。
這空當,蕭子渢也舉着劍衝過來了,正攔住刺客,他劍光頻閃招招致命刺向刺客,刺客受了闞依米一掌,力道雖不致於致命,可也夠她承受的了,迎面又被蕭子渢纏住,見闞依米向這邊移動,慌忙中躲閃不急,被蕭子渢的劍鋒掃中小臂。
刺客揮手向蕭子渢和闞依米這邊猛地扔出一物,迎風有一股藥味散開直襲三人的口鼻,他是乘機逃走。
“有毒。”蕭子泓低呼的同時忙用袖子捂住口鼻向一旁的橋邊撤去,蕭子渢也忙用袖子捂住口鼻,闞依米本就蒙着面,她還是跳向橋邊的水池旁。臺豐嗎號。
蕭子渢在水池邊用劍撩起一片水花擊向煙霧之所,再加上夜風,這股煙霧很快就散去了。
闞依米此時向石橋上跑去,“窮寇莫追!當心他再施毒!”身後蕭子泓語氣平緩地出聲,阻止地她逃走。
蕭子渢這時纔看向闞依米,闞依米卻心中忐忑着兩兄弟可別認出自己。
她停住了腳步卻沒轉身,向着身後胡亂的一拱手,粗聲粗氣地說道,“後會有期,告辭!”
“壯士慢走。”蕭子渢走上前,闞依米心虛地把蒙面的布向上扯了扯,手掌中有着淡淡的百合香氣,是刺客身上的,她蹙了眉頭。
就聽?王那毫無情感的聲音繼續響起,“今日雖蒙壯士相助,可知道的太多,終究不是安全。”
闞依米一驚,唿地轉頭,“閣下想殺人滅口?”
“七弟。”一旁的蕭子泓制止住蕭子渢,冷冷出聲對闞依米說道,“壯士爲何出現在此?必是有目的,既然救了我又聽到我們的談話了,不如真面現身,也讓我記住這人情。”
闞依米揮揮手無所謂地豪氣十足地說道,“閣下客氣了,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本就俠義所爲。”只是她忘記了自己明明是在偷聽人家的談話,更談不上什麼路遇。
蕭子泓輕輕笑了笑,“大恩不言謝,不那就請大俠留下姓名吧,它日定當登門拜訪。”
“小事一樁,不必掂記了,走了!”闞依米可不想再糾纏下去,她必須趕在蕭子泓回去之前從秘道趕回東宮。
心裡還有遺憾,蕭子泓沒揍成,還救了他,失算。
“可知我是誰?”她剛走兩步,就聽身後傳來蕭子泓的冷冷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