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疾風掃落葉,又如暴雪漫卷西風。
一番嬉鬧、纏綿之後,慕容彧才放過她,讓她正常地進膳。
膳後,如意指揮幾個宮女收拾餐碟,然後道:“殿下,熱水備好了,可以沐浴了。”
琴若有點糾結,想問問殿下一些事,可是御王還在這兒呢,怎麼辦?
慕容辭也有點頭疼,給他使眼色,要他趕緊走。
他剛回京,總要先回王府一趟吧,留在東宮算什麼事兒?
“本王吃飽喝足,先行一步。”
慕容彧明白她的意思,轉過身的剎那,對她眨眸,輕笑裡帶着三分清雅的魅惑之色,猶顯得意味深長。
那謎之微笑,那只有她懂的挑逗,讓她心神一顫。
他離去之後,她立即去沐浴。
如意和琴若一起伺候她,問了在西秦國發生的許多事,她簡略地說了。
連日來的奔波透支了體力,慕容辭早早地睡了,沉入夢鄉。
寢殿裡昏光幽暗,那微小如豆的燭火忽明忽滅,如意蜷縮在寢殿入口的角落裡,宮磚上墊着褥子,身上裹着小棉被,也漸漸地睡沉了。
似有一陣狂風掃過,窗櫺咯吱咯吱地響,死寂裡突兀地響起一道低悶的聲響,隨之迴歸寧靜。
牀上的人睡得沉,如意是警覺的,被那聲音驚醒,不過一道白色氣勁擊中她的睡穴,她立即睡死了。
一道軒昂挺拔的黑影走向牀榻,順手把兩重天青色帷幔揮落,遮掩了內裡風光。
由於是寒冬,玉色紗帳並沒有放下,他坐在牀邊凝視慕容辭,目光溫柔含情。他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雪腮,“阿辭,阿辭。”
這幾日她太累了,睡得沉,以至於寢殿有人闖入都沒察覺。
慕容彧解了衣袍、烏靴,躺在她身側。
本想靜靜地擁她入眠,卻還是情不能自已,解下她的寢衣。
慕容辭猛地驚醒,看見是他才鬆了一口氣,她的心有點慌,有點窘,“你怎麼來了?”
“回去吩咐了幾件事,沐浴後纔過來的。”
他輕啄她的上脣,爾後是春風般溫柔綿密的熱吻。
她雙腮酡紅,嬌喘着道:“我……有點乏……”
慕容彧好似沒有聽見她的低語,瘋狂地吻她,把那日在茅草屋的匆促所造成的遺憾統統補回來。
沉寂的寢殿飄蕩着粗重的呼吸聲,重重帷幔裡,一個明媚葳蕤的春日旖旎地綻放,獨有的風華傾世絕豔。
慕容辭恍惚覺着做了一個無邊無際、入心入骨的春夢,好似在春夏之交的夜裡,鮮花甜膩的芬芳繚繞在四周,似火焰炙烤着周身,又有點春風般的涼爽舒適,那種無休無恥的癡纏不會覺得煩膩,反而越來越歡喜、渴望。又彷彿是一種縱身躍下懸崖峭壁的體驗,凜冽的風從臉頰掠過,失重的感覺讓人驚慌害怕,讓她不得不抓緊唯一的依憑,揪着心不知何時才能抵達堅實的地面,不過那種靈魂交融飛翔的感覺太過迷人,那種雙雙落地的感覺那麼真實踏實、繾綣溫柔。
或許,男女之間的美妙情愛便在於此,讓人上癮讓人沉溺讓人無法拒絕。
慕容辭蜷縮在他懷裡,昏昏欲睡。
慕容彧倒是神采奕奕,“阿辭,睡了嗎?”
“嗯……”她迷糊着應了一聲。
“別睡,跟我說說話。”
“你說……”
他剛說了一句,她就沒聲音了,他嘆了聲,摟着她心滿意足地睡了。
次日上午,琴若和如意站在寢殿,望着那重重帷幔面面相覷。
如意蹙着眉心疑惑道:“昨夜我明明沒有放下帷幔啊,莫非殿下放下來的?”
琴若長眉一挑,“我記得殿下不喜歡放下帷幔的,春夏秋三季纔會放下紗帳。”
“對對對,不是殿下放下來的,那是誰?”
“稍後問問殿下吧。”
如意和琴若一起打起帷幔,站在牀前,又是不解地皺眉,這大寒天的沒有蚊子,殿下爲什麼把紗帳放下來了?
如意輕聲喚道:“殿下,巳時了,該起身了。”
玉色紗帳裡一片寂靜。
慕容辭感覺睡了很久很久,終於把前些日子欠下的睡眠補回來了。她睜開眼,神清氣爽,卻忽然察覺到這姿勢有點怪異,而且手臂下面的東西有點硬實又有點彈性,是什麼?
一張熟悉的雪顏在她眼前放大,她險些驚叫出聲,立即捂住嘴。
慕容彧溫柔含笑,瑩白、緊實的肩膀似完美的冷玉,散發出琉璃般的玉光,又釋放出原始的狂野魅力,充滿了男人味道。
她有點懵,呆愣住了,爲什麼他還沒走?他不是應該去上早朝了嗎?現在琴若和如意就在紗帳外,怎麼辦?
忽然,他按下她的頭,她繼續趴在他的胸膛,而與此同時,響起一道尖利得幾乎刺破耳膜的驚叫:“啊——”
琴若和如意掀開玉色紗帳,感覺受到了深深的刺激,雙目幾乎要瞎了——御……御王竟然在殿下的牀上!
而且……而且殿下和御王好像都沒穿衣裳!
慕容彧氣定神閒地眨眸,露出一絲謎之微笑。
慕容辭沒臉見她們,心裡淚流滿面。
琴若和如意終於停止了尖叫,火速轉身狂奔離去,好似後面有猛獸在追。
慕容辭霍然爬起身,氣惱地蹙眉,“你怎麼……你不是天還沒亮就會走嗎?”
他的眸色頓時暗沉了幾分,眼裡似有火焰燃起。
見他面色有異,她低頭一瞧,險些氣暈過去——全身都光着呢。方纔在棉被裡還好,她這麼一起身,棉被落下,她就悲劇地春光外泄了。
氣惱的心情之下她的柔脣不自覺地撅起,嬌俏而甜美,比往日多了幾分女兒家的嬌媚情態,惹得他心神激盪,一時之間把持不住。他扣住她的手腕,輕巧地一拽,再敏捷地翻身,把她壓倒在下,熱吻如火。
她氣喘吁吁地推開他,“你快走。”
“阿辭,只有如意和琴若知曉,你別擔心。”慕容彧深深地凝視她,眼裡水澤流動。
“我當然不擔心她們。”只是,他一大早地從東宮出去,那些宮人、侍衛看見了,流言蜚語不得傳遍皇宮?
“餓了吧, 起來吃早膳。”他把衣裳遞給她,風情曼曼無限妖邪地笑,“要爲夫伺候你穿衣嗎?”
慕容辭斜睨他一眼,連忙穿上衣袍,以免受了寒氣。
收拾好自己,她下牀去,正要喊如意進來給她披上大氅,卻聽見他煞有介事地說道:“怎麼覺得有點怪怪的,你來幫我瞅瞅。”
她勉爲其難地轉過身去,失笑道:“你穿反了。”
“幫爲夫穿衣。”
慕容彧拉着她的小手,語氣裡不見懇求,眼裡卻是滿滿的期待。
爲夫?
她的脣角狂烈地抽起來,挑眉道:“你在鎮守邊關時,莫非帥帳內有侍婢每日幫你更衣?”
他搖頭,“是我的下屬幫忙的。”
其實,從戎半生,他從來都是自己穿戴,穿鎧甲時才讓下屬幫忙。
慕容辭靈機一動,狡黠一笑,“我叫如意進來伺候你,如何?”
“我不要別的女人靠近我,只要你。”
他一本正經道,嗓音低沉魅人。
也罷,爲了這句話,她勉爲其難地“伺候”他一回。
慕容彧享受地眯着雙目,“娘子真溫柔。”
她的脣角再次狂抽起來,猛地勒緊腰帶,他有恃無恐地問:“你要我大搖大擺地從大殿出去麼?”
她的腦子裡電光急轉,倘若他真的在這大早上的從大殿昂首闊步地出去,豈不是告訴所有人,昨夜他留宿東宮?
怎麼辦?
“我有一個好辦法,我們吃過早膳,消磨到臨近午時,宮人會以爲我是來跟你商談政事。”
他含笑提議,眉宇寫着大大的一個詞:無賴。
慕容辭咬着脣,貌似只有這個辦法可行?
她匆匆地給他穿好衣袍,爾後出去吩咐琴若,不要讓任何宮人進大殿,把早膳送到寢殿。
如意端着早膳踏入寢殿,垂着頭布好早膳,輕聲道:“殿下,王爺,請用膳。”
“退下吧。”慕容彧低沉道。
“是。”她落荒而逃,彷彿她是那個備受欺負的人。
“你看你乾的好事,把如意嚇得魂不守舍。”慕容辭的心情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鬱卒。
“這當然是好事。早點讓她們知曉,省得她們對你猜來猜去。”他吃着什錦粥,依然優雅。
她完全不想再跟他說話了,扭過頭去吃飯。
吃飽了,她的腦子靈光一閃,對如意道:“你好好伺候王爺,不得有任何閃失。”
爾後,她對琴若道:“琴若,陪本宮出宮。”
慕容彧連忙攔住,沉着臉問道:“你去哪裡?”
“你離京一月,堆積成山的政務等着你處理,你要乖乖地待在宮裡批閱那些奏摺哦。”慕容辭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明眸流光熠熠。
“阿辭,你再陪陪我……”他溫柔地懇求,似一個整日愁鎖閨房的怨婦。
“稍後如意會送你離開東宮的。”
她已經換好衣袍,帶着琴若滿面笑容地揚長而去。
他劍眉緊蹙,望着她消失不見,心裡格外的辛酸。
如意站在一旁,垂頭問道:“王爺有何吩咐?”
慕容彧拂袖走向書房,眼下只能在東宮待會兒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