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羅妖這時卻看着帝師冷笑,“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可是,帝師就以爲,你如此送太子和雲初天大人情,他們就會放過你。”
“帝師之職便是效忠大晉,豈是由你可以挑撥的。”帝師身子往後晃了晃,顯然方纔對着羅妖那一擊也是使出了全力,看似大義稟然的話落,擡頭看着對面的雲初,又看着景元桀,一張保養得宜的麪皮上,神色卻是虛了虛。
雲初看看羅妖,又看看帝師,脣邊卻噙着一絲淡淡的譏諷。
方纔,她出手那一瞬,其實並沒有真的打算刺中誰,羅妖人手這般多,她自問也根本不能成功,虛則實之,實則掩之,不過是想借此試探這羅妖和這個帝師到底牽連有多深。
方纔這般久,以她對羅妖這變態人的微末了解,分析形勢,他絕對有不下數次的機會殺了帝師,再殺景元桀,可是,他沒有。
就連最後那句,“一個不留”的話,似乎也留了線生機。
這絲生機自然不是給景元桀的,左右想想,自然就是帝師。
顯然的,羅妖性情詭異,就算真的合作甚深,也不可能真會有什麼合作的道義,讓他以身救人,不可能,左思右想,必然是其對帝師有所顧忌,不想讓帝師死,只是,沒想到帝師這背後一刀,到是給得剛剛好。
她當然也沒有忽略掉,方纔那緊要一瞬,帝師突然傳音入秘,說助她一臂之力的話,她雲初也不善茬,有人想要立功,她自然求之不得。
“我倒是突然很好奇,你既然擁有整個墨閻閣,方纔那般時候,太子又在手,束手待斃,還有什麼能值得你對帝師以身相護。”雲初思緒轉不過一瞬,看着地上被路十和路十劍架着的羅妖開口。
清晰的話語,一語戳中重點。
一旁的帝師眼眸閃了閃,看着雲初,深邃而犀利的眼裡,眸光翻涌,似乎沒想到雲初會這般直掐要害。
“你果然聰明。”羅妖卻顯然不意外,此時嘴角流着血,略顯狼狽的坐在地上,整張妖媚的面容上,竟還露出無奈的笑意。
“羅妖,本帝師之前與你合作,也不過是想除去雲初,如今,事已成定局,你又何必在此逞口舌之快。”這時一旁帝師卻開口了,聲音急而重,只是,聲音裡多少有些心虛的成份。
雲初看一眼帝師,眸光清冷,“堂堂帝師如此急言厲色是不是太有失形象。”清冷的話語似一捧雪瞬間澆灌在帝師身上,帝師身子都似乎抖了抖,然後看着雲初,似乎生怒,似乎想說什麼,可是到底顧忌着景元桀在,而且,就照方纔雲初出現,再加之其行事快速扼要這一系列手段也確實讓她對雲初同樣有所忌憚。
可是,雖然或多或少暴露了他與羅妖的合作,但是在這之前,他也確是並不知背後之人是羅妖,只是身爲帝師,心高氣傲,既然有同樣的目的,何樂而不爲而已。
“說吧,你到底想從帝師身上得到什麼?”雲初最後還是將目光看向羅妖。
“你覺得我最需要什麼?”羅妖卻突然看着雲初,“你親手毀了雲花衣,毀了我辛苦這般久的心血,到得如今,我自然要另覓方法。”
“原來帝師竟然妄想逆天改命,可真是好大的膽子。”羅妖話一落,景元桀卻突然看着帝師冷聲出口。
帝師現的面色都是煞白的。
身爲帝師,自來忠於大晉,羅妖想要的是什麼,一個不男不女,身體畸型的人需要什麼,他身爲帝師用一些極端的法子自然是可以一試的,但到底是見不得光,於他名義有損,或可能還會動盪大晉氣脈,這些暗中之事,眼下被太子一口揭穿,整個人都呈頹敗之態。
“初初兒……”這個時候一旁的羅妖開口,然而,話剛要出口,面色突然一怔,整個人又是一口鮮血吐出,然後雲初和羅妖同時看向站在那裡仿若高山深雪的景元桀。
“太子如此在意一個女子,會不會讓人有機可趁。”羅妖輕唾一口,面色森寒。
雲初自然明白,顯然是方纔羅妖口中那親呢的“初初兒”三個字讓景元桀出手,眸光輕輕晃了晃,心情很好,卻是沒說話。
“有機可趁的人正一步一步瓦解。”景元桀不急不緩。
“呵呵……”羅妖突然笑,然後眸光掃了一圈四周,“那又如何,我如此多的人,難不成,今夜太子還有後手……”羅妖聲音頓了頓,“同一個地方我羅妖可不會跌倒兩次,就算你和雲初早有計謀,縱然太子你天縱奇才,世韜經緯,雲初你聰慧,靈透,可是,若說能在如此危機之下,還早有準備,那我羅妖,可真是不信。”
“當然。”雲初很配合羅妖話的點點頭,然後眸光同樣看了眼四周,那些整裝肅嚴,似待出銷的寶劍般渾身透着鋒寒的黑衣人,卻是輕擡了擡衣袖,“可是,他們再冷心冷血,也斷然不願意看着你死吧。”
“你真想要殺我?”羅妖眸光沉暗,反問道,語氣裡似乎有些不相信,然後還偏頭看了眼帝師,“如此情形之下,你不是更應該除掉帝師嗎,相對於而言,事情既然已經到得此般地步,爲免以後着想,帝師的存在不是比我的存在威脅更大?”
雲初聞言,上前一步,卻是輕輕笑了,“殺了帝師嗎?”雲初突然偏頭看向一旁的景元桀,“你覺得好不好。”
一旁帝師此時聽着雲初輕巧的話,面色輕微一變,準確說,這位高高在上,自以爲是的帝師今夜已經不止一次的變臉色,變臉的次數,估計連他自己都已經記不清,而此時,其身後的幾名中年男子面色複雜的上前扶住了帝師,一直閉口不言,可是儀容氣度不差的名華府當家人,此時猶豫半響,終於看着一旁太子開口,“太子,名華府與皇氏牽繫幾百年,就如此輕而易舉的廢除,妥與不妥,還請太子三思。”
“其實,很簡單,帝師行事殘忍,殘害良臣,還欺壓我這一般的弱女子,只要他負荊請罪即可,與名華府倒是真沒什麼關係。”太子沒開口,雲初卻是輕輕一笑。
那名華府當家人,名史榮聞言,面色當即輕微一變,迎着雲初的看來的目光卻沒有避開,可是整個心神卻都是凝住的,再看一旁的太子,太子連眼神都未擡一下。
很明顯,今夜之事,還什麼帝師,名華府,在太子眼裡,如今只有一個雲初,簡而言之,名華府的富貴生死,帝師的千秋名傳,以後如何,皆在面前這個雲王府大小姐的手心裡拽着呢。
名史榮看出來了,帝師又如何看不出來,麪皮動了動,似憤似不甘,看向雲初的目光或寒或涼。
雲初也不理會,而是看着名史榮笑得越發明妍,“說起來,我如今也算是名華府嫡出大公子纔出生孩子的乾孃,看到名華府老爺,還當喚一聲伯伯呢,是不是。”
雲初的交情套得好,面容也明亮,態度也尊敬,可是名史榮千難萬難的生生使勁扯出一絲笑容後,卻不敢應答。
“怎麼,帝師,難道就真不打算說點什麼嗎?”雲初見名史榮不說話,又看向其身帝的帝師。
帝師大人現在很生氣,很怒火,如果雲初可能透視到帝師的心,定然能看到其心底一股雄雄之火在無窮的燃燒。
所以,帝師沒答話,看着雲初的眸光再度暗了暗,掩在袖中那雖保養得宜看似仙風道骨,可是指尖青瘦而蒼老的手指緊了緊,依然沒說話。
“哈哈哈哈……”一旁羅妖此時卻笑出聲來,“初……”初字剛出口,似乎想到什麼,看一眼太子景元桀,當即語聲一轉,“你當想讓是高高在上的帝師給你說好話……嗯……有意思,有意思,正好也給我出出氣……我羅妖今次吃了這般大的虧,倒是也樂見帝師吃鱉。”
“鱉你個死人頭,你現在命還在我手上懸着,再不讓這些人退下,可別怪我不客氣。”雲初直接對着羅妖厲聲道,顯然不太想和他再說話。
羅妖被雲初的話一堵,眉宇掀了掀,隨後動了動手指,卻微笑道,“這樣,你若能讓帝師給你跪下磕頭,我就撤人。”
“一言爲定。”雲初連半絲猶豫都沒有的一拍掌,然後看向帝師,“帝師大人,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你既然身爲帝師,輔大晉國運氣數,如今太子身受內傷,我們盡數被包圍,所有人的性命就靠你了。”言語切切,竟當真是在交予比泰山還重的任務。
“雲王府大小姐當真相信這個妖人?”帝師已經動怒,指着羅妖對着雲初開口間,已經不再直呼羅妖其名了。
雲初點頭,很鄭重,“難道帝師大人認爲就憑着我們這麼點人,能夠殺出重圍?還是說……”雲初眸光往四下一掃,遠了遠,又近了近,最後看向帝師,“還是帝師大人當真認爲,如此高山荒野的,我們還能徒手招救兵?”
雲初言一出,帝師言語一噎,面以抖動,看向一旁的景元桀,可是景元桀根本不理會他,所有眼神都落在雲初身上。
一旁路十和路十一與數十名羽林衛此時的眼角卻是抽搐的,如此緊嚴的情勢下,雲初小姐真是有分分鐘讓人跳圈的本事。
憑心而論。
大晉國帝師有二,其一出自名華府,前幾百年不說,就說這路十與路十一所見,帝師看似效忠大晉,輔助皇上,太子,可是因着百世榮華,也自恃甚高,於他們看不過眼不說,又因爲太子與皇后向來疏遠的關係,多許行事,都成爲太子和他們的桎梏,而且,素日帝師雖行蹤飄忽,極少出現,可是所見所聞,皆是高高在上,高山風月,仙風道骨,還真難見至如今這青筋露骨,怒氣而出,幾乎心緒不掩之態,所以,當下,對雲初的佩服是綿綿如海水不絕,可是,到最後,面色其實又是複雜的。
帝師如果真被廢,那太子和皇后……
“所以,太子也認爲,臣現在應該給雲王府大小姐跪下,認錯。”半響,帝師似乎深吸了一口氣,這纔看向一旁的太子。
景元桀沒說話,俊致五官上,鳳眸微點,已經是默認。
羅妖在笑。
雲初卻很期切的看着帝師,“帝師大人,你將成爲大晉史上的功臣。”
“功臣?”帝師大人輕喃着這兩個字,然後看向一旁的羅妖,“墨閻閣閣主可也真是會給太子賣天大的人情。”
“我如今拜帝師所賜,深受內傷,翻不了大浪。”羅妖一撩鬢髮,雖是男子聲音,卻讓人覺着格外嫵媚動人。
帝師看着羅妖的模樣,渾身氣息都動了動,然後,輕嘆了一口氣,大有,山兮水兮我去兮之凜然之態,推開扶着他的幾名中年男子,這才朝着雲初走去,在距離其三步之遙處站定,“那臣就……”說話間,已經雙手一合,作勢就要向着雲初彎腰。
雲初微笑,有些誠惶誠恐——裝的。
只不過,雲初笑意只到一半,而帝師的彎腰的動作也只到一半,突然二人之間不過三步之距離的空氣突然快速流動,雲初詫異變色,身子想要後退,卻似被前方大力所吸,硬是動彈不得,而面前,帝師也有這一瞬間擡起頭,面上閃過陰寒狠厲之色,額上青筋凸冒,雙後在空中相握,頓時,更強力的氣勁瞬間開成一個圓開的氣窩將二人包裹間,無數細小的滾動的氣波直向雲初吸來。
一切發生不過瞬間之起,誰也沒想到,方纔還深受幾傷,看似妥協爲大局着想一臉和派的帝師會突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這般精準狠的直向雲初。
雲初的內力與帝師相比,自然該是弱的,就像是大山對小峰,龐物對蟻蟲。
景元桀整個眉頭都瞬間擰在了一起,當下,身子一掠,意欲奔向那此時風聲呼呼,好似已自成天地的內力圈,路十與路十一也同時上前,他們的目的,既是想保護太子,也要救出雲初。
而一旁的羅妖顯然也沒料到,變故這般突然,又或者是更沒想到,雖說行事殘忍陰冷自私,可是卻始終視大晉國江山爲安穩爲一生目標的帝師,竟然會當着太子的面如此直擊雲初,當下,眼看劍自脖勁離開,下意識的竟然身子同樣一起,也奔了過去。
而那好似已經成了一個圓形圈體氣息波涌的圓圈裡,雲初眼看着就要被帝師吸進自己的手中,那勢態,就是要捏碎雲初的眉骨。
“你若傷她分毫,我必讓你永世墮入地獄。”內力所造成的氣流圈外,景元桀冰寒徹骨的聲音,直達所有人耳膜。
帝師沒有理會,面色更沉了沉,那模樣,看似就像是打算就是拼着今日這一死,也要置雲初於死地,當下手一揮,羅妖,路十和路十一眼看就要近身的的身體便被內力逼開。
“臣是爲太子着想,此女妖言,定然不吉。”與此同時,帝師的話響起,緊接着,只見帝師手向前一抓,一狠,直逼向雲初眉心,這一瞬間,帝師眼底的光色是詭異的,更甚至是有些得意的。
“嘭。”一聲不算輕的破響驟然而起,似內力相交,然後被驅離。
不過瞬間,大地似乎一片靜謐,似大難之後的寧靜,沉得有些可怕。
然後,四周花枝亂顫,殘花落葉翩然落下。
再然後,衆人看着院子正中央,皆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是震憾,是驚訝。
而一旁,景元桀站在那裡,面色是揪緊後的放鬆。
此時被方纔內力波及仰倒在一旁的羅妖已經由黑閻閣的人扶向一旁,卻也看着院子正中央,眸光閃了閃,隨後似有所悟般,面上露出淡淡自嘲。
因爲,院子正中央,在方纔那般形勢之下,必死無疑的人毫髮無傷的站在那裡,而本該得意而笑的人卻口吐鮮血,渾身經脈俱斷的倒在地上,面色死灰一片。
“呀……”毫髮無傷的雲初突然揮揮衣袖,擺擺手,打破平靜,“然後你們都可以做證啊,是帝師費盡心力想殺我,我強力反抗,所以他才落得這般強結局的,真不關我事啊。”雲初道,邊說,還邊擡了擡自己的手腕,“奮力反抗時,我還被內力壓出了傷口,如此傷在我這般嬌柔女子的胳膊上,這萬一處理個不好,可是要留疤痕的。”
名華府當家人與其身周幾名中年男子看着雲初,又看着已痛至暈迷的帝師,面色驚變而複雜,當然,聽着雲初的話,卻更讓他們心底發麻。
奮力反抗?如果說方纔他們沒看出來,現在細下一想,便明瞭,從頭到尾,這個雲王府大小姐雲初分明就是……就是在故意引帝師生怒,想殺她,然後……
更可怕的是。
帝師的功力本就不弱,與太子也能成爲對手,可是,卻被雲初這般,好像……輕而易舉的就打倒,就算是帝師之前與太子對掌時,受了內傷,也斷然不該是如這般景象。
經脈俱斷,等同廢人。
這……
雲初小姐的內力……
而且,帝師毀了,真正統領名華府的說話人廢了,那……
“不過是帝師犯錯,早些休養天年,名華府趁早選出替代人,遞上摺子吧。”這個時候,在名華府幾人駭然失色中,景元桀卻突然開口。
一聲落,幾人當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子。
太子的意思是……
帝師之職還是出自名華府,那名華府,會依舊安生下去。
“太子果然有意思,今次這一幕,也叫我羅妖見識了,我們的爭鬥不會斷,初初兒,後會有期。”而這時,一旁的羅妖卻突然手一揮,頓時,最之前圍在外面,那黑壓壓墨閻的人盡數退去,同時的,羅妖也瞬間消失。
雲初沒追,景元桀也沒追。
路十與路十一還有一衆羽林衛,主子沒追,他們自然不動,只是看向雲初的目光,是說不出來的驚詫異。
見此,名史榮看看地上暈迷不醒的帝師,再又看身後,然後又看看太子,最後卻落在出初身上,“那,我們這就離開。”
“名叔叔走好,改明兒我來你府裡作客。”雲初甜甜的揮手招呼。
名史榮的面色抽了下,腳步都差點一個踉蹌,原諒這位同樣經歷閱歷深厚的一府之主,於此時,是忌憚雲初的。
雲初卻像是沒看出來似的,依舊笑得甜美,更甚至於乖巧,“順便向我代嫡少夫人問聲好。”
“一定,一定。”名史榮額間不自覺的冒出一層細汗,當即對着身後一揮手,“走。”
不消半會兒,名華府的人人去影空。
院子裡便只剩下景元桀,雲初,路十路十還有數十羽林衛。
景元桀擡手一揮,那些羽林衛瞬間也消失在原地。
“喂,景元桀你怎麼這般黑心,讓名華府重新選出替代人,如今,這一脈最年長者的能擔當的人物已成這般,他們還能選出誰,名華家大業大,到是有不錯的人選,可是如此節骨眼上,誰敢上,我估計到最後……”雲初突然笑了笑,心照不宣。
一旁路十聽着雲初的話擡頭看天,輕輕呢喃,“名分府嫡少公子這纔出生的孩子真幸福,先有云初小姐親手接生,成了依仗,而今,還變相的,讓他成爲整個名華府的代表,下一代帝師……”路十吞了吞口水,“好小的帝師。”
“嗯,是好小。”景元桀難得的出聲贊同。
雲初也笑,是啊,如此時刻,名華府爲了不受牽連,最合適的人選除了那孩子還有誰呢。
而且,等着這孩子長大也得十多年了吧,這十多年,帝師是否真能如以往般着緊扣着大晉的氣數,與皇后還能長達合作,那就……
這也是在變相的砍斷了皇后的臂膀啊。
雲初這般想着,頭微微一偏,揚起,看向景元桀。
誰說高冷倨傲的男人不溫柔,面前這個,就溫柔得讓人心湖盪漾。
然後,就在雲初遣詞造句想着如何誇誇面前這個高冷的冰山時,景元桀竟然理也不理雲初,看了其手臂一眼,黑着一張臉,就直朝院外走去。
靠。
雲初有些反應不過來,在景元桀後面叫道,“景元桀,你過河拆橋啊你。”
“總是把自己置於如此險境,好玩,是不是。”景元桀卻突然停下腳步,對着雲初沉聲道。
雲初一愣,還第一次被人這樣吼,而且是面前這個……脣瓣動了動,然後卻有些心虛道,“方纔不是給你傳音了,讓你不用擔心嗎?”
景無桀看一眼雲初,轉身,向前走去。
靠,什麼毛病,雲初輕哼一聲,卻是無所謂的跟了上去。
路十和路十一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身形一閃,隱在暗處,主子吵架,離遠一點,方爲上策。
晚風拂過,高山曠野上衣袂在風中獵獵飛舞,蒼山遠黛靜寂在月色中,搭着弦月,盤桓出鑲嵌如銀的絲帛。
“你贏了。”很久,二人一直走了好長一段路之後,月色下,景元桀突然出聲。
雲初聞言,沒出聲,而是看着遠處,看那一眼望不到邊的天,傲嬌又輕悠散漫道,“當然了,我贏了,人不犯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雖遠誅之,當我善良好欺負啊。”雖然說着絕決的話語,可是在此時,卻如清風過境,讓人莫名順爽。
景元桀靜了靜,腳步停下,須臾,又道,“你是我的全部。”聲音淡淡,卻情感真真。
“當然,你可是我生命的四分之……咦……”走在景元桀身後,順口答話的雲初似乎才反應過來般,一瞬心襟盪開,景元桀,這是,在回答她方纔的問題,方纔在她甫一出現在院子裡時說的話,是他是她生命的四分之三,還是她是他的全部……
雲初當下偏開頭看向景元桀,不見一絲星辰的夜空下,他側顏如玉,如珠玉般生光的肌膚瑩瑩,濃而捲翹的睫毛也似勾勒出天際光影,這一瞬,面色柔暖得,讓雲初心似乎也瞬間停止。
明明,他只是看似隨意說的一解句話,卻能輕易將自己的心緒攪動得一塌糊塗,整顆心甜了軟,軟了甜,好似坐在潔白的雲朵裡微微動盪。
看着他,似乎連他一個髮絲都覺得甚爲美好,方纔的心底微微欲以慪氣的情緒也傾刻間當然無存。
他的表白,總是如此……讓人措不及防,又心甜軟軟。
“嗯。”半響,雲初移開目光,面上俱是笑意,昂着頭輕聲道,“用你全部的心,來讓我剩餘的四分之一也屬於你。”笑容明亮。
微風拂過雲初的髮絲,景元桀聞言,渾身一震,有些微微詫異的看着雲初。
然後,下一瞬,詫異退去,眸光一深,倏然上前,將雲初摟進懷裡,吻,毫無預兆又似有所感的落下。
雲初沒掙扎,沒退開,她覺得好像,自己確實有些心虛。
頓時春風柔柔,空氣潤沁。
“靠,景元桀,給我一口氣,我要死了。”好久,傳來雲初不滿的咕噥聲,然而又盡數被人吞盡。
而這時,遠遠的一道身影自天空中飛過,好似沒注意到雲初和景元桀。
可景元桀卻瞬間鬆開了雲初。
氣順吁吁的雲初此時此刻,小臉緋紅,還沒反應過來,便在天旋地轉中只聽景元桀道,“追方纔那人。”
輕風徐來,雲初頓時神清目明,眸中情迷瞬間散去,自景元桀懷中擡起頭看着他時,卻見對方一貫幽深的鳳眸裡那微微動盪的情愫也正若有若無的散去。
能叫景元桀棄她如此美色而不顧去追的,會是個什麼鬼?
雲初脣瓣撇撇,卻是順勢的仰進了景元桀的懷裡,手還摟着他的腰身,緊了緊。
原本運足輕功急行的景元桀渾身都似一僵,然後低頭看着懷裡的雲初,面色微微動容,似乎欣喜,似乎夢境,然後,雲初閉着眼眸,卻擡了下手,快而準的在景元桀的臉輕輕捏了一下,“別發呆了,也別不可置信了,告訴你,這不是夢,是真的,你滴神仙姐姐我現在就極其溫柔的躺在你懷裡,還很主動的抱着你那精瘦而有力的腰,所以,小心着點,我眯會兒,到了喚我。”雲初自顧自的說完,又將眼睛眯開一條縫看了眼頭頂上的景元桀,“記住,另把我掉下去了,否則友盡。”
友盡?
“呵呵呵……”景元桀突然笑了,笑聲愉悅而動聽,原本不笑之人,如高山雪,聲如泉中水,此時這般極其愉悅的一笑,頓時好似美了遠風青黛,天地瞬間花開,頭腦一瞬明亮如光玉,聽得看得雲初一呆,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景元桀,你是真的笑出聲了嗎……”話剛落,便覺眼前一亮,溫軟觸感夾着如雪子松香,直逼鼻翼,然後,響起景元桀的聲音,“先休息一會兒,追上了,我喚你。”聲音輕柔溫柔得大地花開。
靠,雲初脣瓣不由自主的彎出一個月牙,聲音輕了輕,“如果早知道你笑出聲來這般迷死人,我一定早點成爲你的全部。”
“嗯。”景元桀點頭。
雲初看着景元桀,突然想起來什麼般道,“你說,方纔那個假扮羅妖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