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扭頭看了眼身邊的櫻寧,見她眸中有淚光,便輕聲說:“你們畢竟相伴了十幾年,捨不得也正常。以後時常傳她進宮來相見便是。”
櫻寧搖搖頭,沒說什麼。
那是不一樣的。
從日日相伴,到隔三五個月見一面,日子長了,感情總是會淡的。
嫁了人,要操持自己的家事,還會生孩子,照顧孩子,相見也並不那麼容易了。
櫻寧覺得像失去了一隻胳膊,心中充斥着失落和難過愁苦的情緒,久久無法排解。
皇帝留下陪着她用午膳,櫻寧喝了幾杯酒。
“少喝些酒,傷身子。”皇帝見她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忍不住勸說。
“我知道。”櫻寧側着身子,右手肘擱在桌上,撐着臉頰,微微閉着眼,臉上是淡淡的酡紅色,聲音輕的如囈語,“三哥,你知道嗎,我很久沒有做夢了。”
“做夢?”
櫻寧淡道:“爲什麼又停了呢?”
顧長淵絕對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是唐卿不斷的用顧長淵的身體寵幸其他妃嬪,讓她痛苦,還是她已經很久沒有夢到白衣少年,更讓她痛苦呢。
“抓鬮?”
“不想去。”櫻寧睜眼看着他,“三哥,你爲什麼非要王止筠侍寢?”
“你想遊湖,朕帶你去馬尾湖。”
“不想。”櫻寧別過臉去,拿起酒杯,一口喝下半杯,不知什麼時候,眼角滑落下一滴淚。
“我找不到那片湖了。”
“他想出來了麼?”
他完全不在意的樣子,滿臉的放蕩不羈,讓櫻寧不高興。
“先是羅敷,然後是阮敏敏,然後是王止筠,下一個是誰?”
皇帝道:“一時興起。”
“的確有幾個有趣的。你想知道嗎?”
櫻寧瞧着他的臉,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朕還沒想好。”皇帝百無聊賴的把玩着銀筷,“其實,之前朕都是抓鬮決定的。”
她已經分不清了。
皇帝摸摸她微燙的臉,低聲說:“你想說什麼,都告訴朕。”
“三哥,我知道。”
皇帝問:“朕讓她們侍寢,讓你這麼痛苦嗎?”
“一開始,大家都說羅敷貌美,都認爲她會得寵。朕想,要當個好皇帝,就得滿足大家的心思。於是便第一個召她侍寢。過後朕便用抓鬮的法子,你說巧不巧,連續七八次都是阮敏敏。哈哈。”皇帝似乎覺得這很可笑,忍不住大笑起來。
“因爲朕覺得無趣了。”皇帝說,“朕讓李成想一個有趣的法子。”
皇帝捏着她的下巴,讓她轉過臉來,然後抹掉她臉頰的淚滴,問:“你爲什麼哭?”
這種表情不應該出現在這張臉上。
“也許是因爲,我也覺得無趣。”櫻寧說,“若不是爲了辭兒,我已經沒有了留在宮裡的理由。”
“知道什麼?”
“我知道三哥曾經的悲慘經歷,也知道你曾經受過的傷害。”櫻寧帶着幾分醉意,喃喃的問,“我真的很想問你,你現在做的一切,是不是在發泄你的憤怒,是不是在報復李家,報復大宣?”
皇帝變了臉色。
他猛地站起身:“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很快明白過來,“是李雁行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