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楚,你手上的是什麼?”娜玉這纔看到楚懷義手中的紙張,好奇地問道。
龍且擔憂地看着楚懷義手中的名單,猶豫着要不要攔下來。可他略微遲疑後,還是站在原地,拱手侍立。
“這是我整理的勾龍國天災高手名單,正打算天亮之後交給您。”楚懷義上前一步,將名單交到小桃手中。
小桃接過名單,低眉順目,看都不看,小心翼翼地奉到娜玉手裡。
楚懷義簡簡單單地一句話,讓娜玉頗爲吃驚。她瀏覽名單後,不由地深深吸了一口氣。
“小楚,龍叔叔,隨我去書房。小桃,在外面守門,誰也不讓進來。”
小桃答應一聲,提着燈籠,打開書房大門,待三人進去之後,靜靜地守在門外。
書房內,娜玉坐在首座,認真地看過一遍名單,點頭稱是:“小楚,你做的不錯,想在了我前面。”
“戰爭不可避免,還要早做準備,這份名單有大用。這段時間,我會將這份名單交給天命帝,讓他早早備戰。”
龍且一直擔憂娜玉會做出出格的舉動,直到現在才鬆了一口氣。在他眼裡,大虞的支持是他們唯一的依靠,而天命帝的態度就顯得很重要。
將名單交予天命帝,就是最好的辦法。哪怕泄漏了一部分信息,大虞也會幫他們復國。
楚懷義並沒有因此高興,反而表情凝重地問道:“臣斗膽問一句,那天天命帝亦招石元吉去行宮,是何原因?”
“天命帝說,他是曦和眷顧的凡人。”娜玉回想當天的場景,以不確信的語氣說道。
龍且連忙質疑起來:“曦和?這個神明一直只在神話中出現,有文字記載以來既無神諭降下,也沒有顯靈事蹟,祂真的存在麼?”
這一番話讓娜玉更不敢確信了:“我不知道,不過既然天命帝背後有神明的力量,想來也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出錯。”
一時間,三人各懷心事,書房中立刻沉默了下來。楚懷義用拇指捏着食指,嘴角突然泛起微笑:“公主殿下,恕臣直言,您喜歡石元吉,是麼?”
娜玉如凝脂般的臉上頓時羞紅起來,眼珠顯得有些迷離,遲疑片刻說道:“小楚,我明白了,我會把這份名單交給石元吉。”
“楚懷義,你在幹什麼?”龍且怒不可遏,從椅子上跳起來對楚懷義咆哮。“這種話怎麼可以輕易地說出口?殿下的一切言行,都關係到勾龍國的體面。”
“那石元吉不過是一個凡人,公主怎麼可以和他婚姻,勾龍國的法統何在??到時候國內那些旁支的皇族就可以大做文章,那時候……”
楚懷義滿不在乎地微笑着,打斷了龍且的咆哮:“龍將軍,不管你承不承認,勾龍已經亡了。”
龍且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迴應。娜玉放下手中的名單,也是震驚不已。
“龍將軍,我問你,你覺得大虞會真心實意幫勾龍復國麼?他們難道不應該是趁機吞併勾龍的國土?”
楚懷義坐在椅子上,死死地盯住龍且的眼睛。
龍且微微搖了搖頭:“不會的,勾龍承國已久,大虞不可能那麼容易吞併。更何況,他們是凡人,我們是妖精,長相殊異,哪會那麼容易……”
“龍將軍,我問你,大虞如果打到稷城,會以什麼名義出師?復國麼?”
楚懷義似乎毫不在乎龍且的話,語氣堅定地再次打斷了他。
此時的龍且已經意識到了楚懷義的想法,他頓時顯得很頹廢,緩緩地坐回椅子上,目光呆滯,不再言語。
“小楚,沒有緩和的餘地麼?”娜玉問道。
見到娜玉還有些茫然,楚懷義出言解釋道:“殿下,這次的戰爭不同以往。我親眼見過鬼方的軍隊,那不是我們這些凡物可以想象的東西。這場戰爭的發起者,白龍太子,背後也有神明的支持。”
“這是神戰,神明的角力纔是勝負的關鍵。大虞不會以幫你復國的名義出兵,他們會出動神諭,以神明的名義出兵。”
“而勾龍,早就被神明拋棄。不管大虞是勝是敗,勾龍這個國號都已經死去。既然如此,其他龍家人的態度,還重要麼?”
“我們只是大虞用來團結勾龍妖精的棋子,等到哪天沒有價值了,便會被拋棄掉。”
稷城毀滅的情景在娜玉的腦海中重現,從天而降的火雨,雲層中若隱若現的怪物,鬼方騎兵的兇殘,以及各式各樣未曾見過的法術,都在印證着楚懷義的觀點。
白龍太子,真的是神明眷顧的妖精。
楚懷義沉重地說道:“稷城淪陷時,我只是一個小小幕僚。當時,我們一衆人逃出稷城,我是真的希望復國。可現在,越是思考,越會發現,復國早就是不可能的了。”
娜玉也被楚懷義的話點醒,有些喪氣地說:“是啊,你說的對。可是,元吉哥哥真的會幫我們麼?”
楚懷義搖了搖頭:“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雖然石元吉的人品可以信賴,但豐鎬局面複雜,我也不敢保證他一定站在我們這邊。”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我們沒有軍隊。只要有了軍隊,才能真正地自保,而不是任人宰割。”
“胡旦掌握的御林軍,不會保護我們。大將軍歐陽紂,也不會對我們青眼有加。只有石元吉,纔是我們的希望。”
聽到這裡,龍且終於不再頹廢:“可石元吉也只是個普通的天災,他不可能拉出一隻軍隊來。就算天命帝同意,其餘的啓家人會同意麼?八柱國家族會同意麼?”
“那天,天命帝對此表過態。”娜玉回想當天的情景,堅定地說。
楚懷義嘆息一聲:“有可能御林軍的軍權會逐漸從胡旦手裡轉移給他,或許天命帝會重組一支軍隊給他。不管怎麼說,石元吉都是我們的救命稻草。”
“公主殿下,既然您喜歡石元吉,不妨令他傾心於您,結爲婚姻。這麼做,既是爲了您的心願,也是爲了我們這些留在異國他鄉的妖精。”
楚懷義面目嚴肅,三下五除二地跪在地上,一點也不含糊。
龍且看着這一切,知道自己已做了不少錯事,心中已有自裁的打算。
“起來吧,小楚。”娜玉將一切看在眼裡,心情複雜。“龍叔叔,你不必自責。上次的事情,元吉哥哥並沒有在意。你也不必掛懷,我們都需要你。”
娜玉和石元吉朝夕相處,知道石元吉的實力和秉性。他絕不會因爲肖圖和李應,怨恨龍且。
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卻還是被娜玉挽救,龍且又是驚悚又是感動。不由得涕泗橫流,跪倒在地。
“謝殿下寬恕,臣唯殿下是從萬死不辭。”
就在此時,天空中突然遍佈紅光,就連藍月的光芒都被遮蓋住。書房裡,紅光乍現,三名妖精見此異象,不由得大驚。
“小桃,外面怎麼了?”娜玉急忙問道。
小桃慌慌張張地打開書房大門,驚慌地說道:“公主,地平線下突然亮起紅光,像是紅月的光芒一樣,遮蓋了整個天空。可今天是初五,紅月根本沒有升起來。”
三位妖精面面相覷,急忙跑出書房,看着漫天的異象,不由得擔憂起來。
“這是紅月常羲的啓示麼?”娜玉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