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義這般平靜淡漠,反而叫楊三陽心中發毛,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義在打什麼算盤。
自己將其置於死地,陷入絕境,若說他就這般算了,楊三陽第一個不相信。
楊三陽站在那裡,面色陰沉許久,瞧着道緣與道義的背影,有心想要追上去看道義玩什麼把戲,但是卻又覺得有些不妥。
終於,楊三陽覺得,還是應該上去追查一番,可是腳步剛剛邁開,就聽道義的聲音在遠處傳來:“道果,你不必跟來了,我與道緣師妹一萬八千年不見,還要說一些體己的話,你卻不適合聽。”
楊三陽剛邁出的腳步頓住,然後慢慢收了回去:“來了嗎?這就是下馬威嗎?”
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將死之人,看你有何本事逆轉局勢。”
道義是個聰明人,沒有直接和楊三陽翻臉,反倒是叫其有些不安。
“兄長,現在咱們該怎麼辦啊?你如今這幅樣子……?”道緣攙扶着道義,一路向着山頭走去,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唉,爲兄只怕是度不過此劫了!”道義一雙眼睛裡滿是道緣,眼眶逐漸紅潤,淚水緩緩滑落。
只許美人見遲暮,不許英雄見白頭!
在道緣的眼中,一直都是自己靠山、依仗、堅強後盾,守護自己十萬年之久的四師兄,爲自己抵擋了十萬年風雨,此時竟然黯然落淚,那種衝擊之大,可以想象。
霎時間道緣大腦一片空白,頓時慌了神:“師兄!”
自己心目中那個頂天立地的師兄,竟然落淚了,道緣的心彷彿被刀子攪過千百遍一樣,疼的不能呼吸。
“唉,只是爲兄死的卻不甘心!我不甘心啊!若非在梧桐樹下虛度光陰一萬八千年,我又豈會落到這般地步?未必沒有逆轉氣數的辦法!道果誤我!道果誤我啊!”道義聲音裡滿是悲愴。
“師兄,是我對不起你,若非我去求梧桐樹,怕也不會害的師兄落得如此地步!”道緣連忙將責任攬了過去。
說實話,是道義非要借梧桐樹,道緣逼不得已只能去求楊三陽。可人在這種情況下,都只會將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
“師妹你若早說梧桐樹是道果那畜生的,爲兄縱使寧願在三災下骨肉消融,也絕不會求借梧桐樹的!”道義聲音裡滿是火氣的看着道緣:“師妹,你糊塗啊!爲兄不知內情也就罷了,可你既然知道內情,爲何不提醒我?”
“我與道果素來有仇怨,乃是解不開的死仇,他的東西我怎麼敢隨便取用?”道義頹然的坐在青石上:“師妹,你這次可是犯了大錯。”
“師兄是說,這次梧桐樹借不得先天元氣,是因爲道果算計你?”道緣聞言愣了愣神:“不可能的!道果師弟不是那種人!”
“呵,你和他才相識多少人?一個低賤的蠻族,比之野獸也遠遠不及的卑賤種族,這般種族骯髒齷齪,你怎麼會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安能知不是他算計我?”道義恨鐵不成鋼的道。
“不會的!不會的!師兄想多了,道果師弟絕非那種人。我與其雖然相識不過兩萬多年,聚少離多,但卻也知其品性貞潔,絕對做不出這種背後傷人暗算同門的事情!”道緣反駁了道義的話:“師兄想多了!”
“呵呵……”道義心中冷笑:“不信好啊!不信好啊!你越是不信,待到真相爆出的那一刻,你心中便越會失望。”
“梧桐樹具我上次借得先天精氣,不過區區數百年,怎麼會在數百年內忽然借不得精氣?而且師妹一修煉便是萬年,期間竟然不曾醒來看望我,哪裡會有這般巧和的事情?”道義目光咄咄逼人的盯着道緣。
道緣聞言搖搖頭:“口說無憑,一切都只是師兄猜想。這次是師妹不對,師妹對不住師兄,都怪師妹不該閉關一萬八千年,耽誤了師兄最佳的恢復時間。師兄若有怨氣,儘管打我、罵我,卻是不要冤枉道果師弟了。道果師弟能借出梧桐樹,乃是一片好心,咱們可不能恩將仇報。”
瞧着道緣誠摯的目光,道義心中暗自一笑:“蠢貨!都過了十萬年,還這麼蠢!”
“你越相信道果,這便越是一件好事情!到時候真相揭露出來,對你的衝擊越大,你便對道果越加厭惡。”道義心中念頭流轉,不斷冷笑,面色卻沉痛道:“若真是道果做的呢?”
道緣聞言搖了搖頭:“不可能是他故意算計你!”
“若是真的呢?”道義目光死死的逼迫住道緣。
“不可能!”道緣牙縫裡蹦出三個字,懦弱的身軀此時拔的筆直,眼睛裡滿是堅定。
“做個假設!”瞧見對方如此維護道緣,道義心中一突:“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他若是真這般做了……那我便殺……那我便與其割袍斷義,老死不相往來!”道緣本來想說殺了他爲師兄復仇,以報師兄死在災劫下的仇恨,可是想到那小猴對自己百般遷就,對自己是真的好,甚至於比四師兄還要好,那殺了復仇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道義聞言嘆息一聲,沒有說話,只是一雙眼睛看向遠方飄雪,天地間茫茫一片:“師妹記住了便好,若有朝一日查出真相,必定要爲我復仇,否則爲兄死不瞑目。”
“師兄,你莫要說什麼死活的話,咱們還有希望的!”道緣瞧着頹然,彷彿老朽般的人影,眼眶又開始紅了。
當年那個挺拔的漢子,意氣風發的少年,竟然淪落到這般境地,當真是叫人不由得落淚。
嘆美人遲暮兮,恐英雄之末路!
“我若死了,師妹便將我的骨灰帶回石人族,將我埋葬在石人族大地的泥土裡!落葉歸根,我若身死道消,師妹定要將我送回石人族!”道義聲音裡充滿了無盡感慨。
“師兄!”話題太過於悲傷、沉重,道緣不由得再次潸然淚下。
“咱們尚未走到絕境,依舊有辦法度過劫數的,師兄你莫要灰心!”道緣瞧着滿身遲暮之氣的道義,忍不住開口安慰。
“事已至此,縱使神帝、魔祖也無力迴天,除非是誅殺一尊神靈,叫我吞了神靈的本源,方纔有希望彌補底蘊!”道義的聲音裡滿是絕望、黯淡、死寂。
“未必,我知這世間有一件法寶,可以助師兄度過三災!”道緣擦了擦眼睛,眸子裡露出一抹喜色,忍不住拍了拍腦袋:“對呀,我怎麼將它給忘記了。”
“師妹,你莫非急得迷糊了,三災乃是內功考校,天地考驗,大荒茫茫,爲兄可從未聽聞有什麼寶物能助人度過三災的!”道義瞧着道緣臉上的喜色,卻不知喜從何來。
“師兄,這回是真的,師妹當真沒有騙你!”道緣手掌一攤,卻見一顆金光閃爍,花生米大小的丹丸出現在其手中。
說來也怪,丹丸出現,周身百丈內再無空氣流動,氣機剎那間陷入了死寂。
“這是何物?”感受着虛空中的怪異,道義不由得愣了愣神。
“此物喚作:定風丹”道緣眼中滿是喜色,露出兩排細膩的小牙齒。
“嗯?定風丹?好奇怪的名字,以前竟然聞所未聞!”道義不解,低下頭去看那丹丸:“師妹何以如此歡喜?”
“師兄不知,此物能定一切風之力,縱使三災的風劫,亦能定住!有了此物,師兄縱使只是肉體凡胎,但想要度過三災,卻也不過是等閒而已!”道緣面帶笑意。
“定一切風?師妹莫不是被人哄了,世上哪裡有這般寶物?若有如此寶物,我等又豈能不聽聞?這珠子師妹是從哪裡來的?那個狗賊,竟然敢欺騙師妹!”道義聞言嗤笑,卻是不信定風珠的力量。
大荒芸芸,此開天闢至今朝,不知度過多少量劫,卻從未聽聞有能助人度過三災的寶物。
若有此等寶物,大荒世界豈不是要翻了天?氣象又要爲之一變?
“是真的!他斷然不會誆我,絕不會拿這等大事和我開玩笑!”道緣氣嘟嘟的辯駁了一句,連忙解釋道:“他斷然不會騙我,至今我尚未遇見,這顆珠子不能定住的狂風。”
“呵呵,我輩修士,修爲纔是根本,豈能寄託於一件寶物上?師妹,你這顆珠子是哪裡來的?必然是被人騙了!若是風劫全靠這顆珠子而不做任何防備,到時候必然死無葬身之地!此人好狠毒的心腸,知曉師妹單純天真,卻來唬人!這等匪類,該殺!”道義聲音裡滿是不屑。
“師兄,你爲何不信我?待過三五日,我便利用這顆珠子度風災,叫師兄看看我有沒有撒謊!”道緣頓時急了:“他怎麼會騙我?他絕對是不會騙我的。”
“師妹,你莫要逞一時之氣,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這等玩笑可是開不得!萬萬開不得,稍有不慎便是灰飛煙滅的結果!”道義連忙勸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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