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槐眉頭一皺,道:“你慌什麼,是個什麼人?”
此人說道:“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他赤手空拳,殺人如割草,下面那些樓層的人已經被他給殺光了。”
張槐冷哼一聲道:“我就知道大風城內還有不少好手,隨本統領下去。”
自牀上一躍而起,衣袍裹體,金色戰袍閃閃發亮,渾身氣勢如雷爆裂,張槐在剎那間已化爲爲一名威風四射的戰場統領。
真聖修爲如風暴炸開,手掌之間真力盡顯,巨大的壓力讓所有人面色蒼白如紙,他們垂着頭已完全不敢直視此刻的張槐。
“用不着你下去了。”
一道冰寒的聲音傳來,接着從樓下有緩慢的腳步聲愈來愈近。
白玉風雙目泛着滔天殺氣,一身衣裳被鮮血浸染,他的修爲只有七魄靈藏之境,但他身上散發出的煞氣還是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這一路上來葬送在他手上的人至少已有上百,每個人幾乎都是和他同級別的實力。
但白玉風修煉鎮龍印,再加上有炎神火在身,普通的靈藏強者根本不是他一招之敵。
謝十八當然第一眼就認出了白玉風,可他卻並未第一時間與白玉風相認。
這時候如果他們相認的話,張槐一定會第一時間讓他的手下控制自己,到時候白玉風救人就更難了。
所以謝十八裝作不認識白玉風,但身體已在朝着白玉風的方向悄然緩步挪動着。
一個八歲孩子有這樣的智慧的確驚人,也就難怪張槐不想錯過他這個好苗子了。
但他卻並不知道,這種驚人的智慧是周子棟諄諄教導而來,有人說善良是天性,但聰慧必定是可以通過後天培養獲得的。
張槐冷笑一聲道:“七魄靈藏之境就敢擅闖本統領之地,果然是好膽。”
白玉風淡淡道:“你們這羣土匪強盜敢在大炎聖朝地界燒殺搶掠,你們的膽子豈不是更大。”
張槐說道:“大風城的城主趙山都棄兵而逃,你在這裡操個什麼心?”
白玉風說道:“作爲大炎聖朝的子民,我自當盡一份力。”
張槐殘酷的一笑,道:“只可惜,你的盡力會讓你送命的。”
白玉風忽然一笑道:“我是會送命,但不是現在。”
話音落下,他行動快若電閃,瞅準已來到他身旁不遠的謝十八,他幾乎在一個眨眼的時間便已來到十八身後。
右手一攬,謝十八被他夾在了腋下,與此同時,左手捏住的一顆尖牙滅魂丹丟了出去。
轟的一聲炸開,身前頓被大片青色毒霧包裹,而白玉風已在這一瞬朝後退去,後背破窗身體順勢而出,他從二十層樓上垂直落下。
雙腳藉助繁茂的樹枝緩衝力量,而後輕盈落地來到周子棟身旁。
白玉風根本沒做絲毫停留,撿起一粒石子屈指一彈,石子筆直朝前方的戰馬如箭一般疾射而去。
戰馬受驚掙脫繮繩嘶奔而去,白玉風根本不給周子棟反應的時間。
他在周子棟身前彎下腰,左手抱住周子棟的大腿將其一把扛在了肩上,然後周子棟便看到自己忽然騰空而起,周圍的所有景物都在飛快朝前掠去。
她面色在剎那變得通紅,感受到身下這強壯有力身軀,她忽然放棄了所有抵抗,就這麼任憑白玉風把她扛在肩上自由遠去。
她多麼想讓時間永遠的停在這一刻,她又多麼希望這個人能夠把她永遠的扛在身上,再也不要分離。
但這時候的時間卻分外的快,白玉風已如疾風一般落到了那匹受驚遠去的馬背之上。
“駕……”
一聲急吼,馬匹一路長驅直奔城外而去。
身後追兵蜂擁而至,數道強大的氣息如萬丈狂沙直奔他身後而來。
白玉風不曾有半點回頭,只因他清楚,片刻的猶豫都有可能會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
背後的周子棟忽然在這一刻死死抱住白玉風,心中激盪的炙熱氣息已將她整顆心澆灌的滾燙。
白玉風的所有注意力雖在身後的敵人身上,但他依舊感受到了背後那顆溫暖火熱的心。
他無暇顧及這一切,身後那幾道強大的氣息纔是他最關注的重點,真聖氣息已如風暴侵襲而來。
尖牙滅魂丹可阻擋真王一刻鐘的時間,但真聖對其幾乎免疫,所以此刻離他最近的便是真聖張槐。
城門越來越近,只要越過眼前這座高牆,他們便有機會逃出生天,但眼前這數百米距離彷彿成了一道永遠不可觸摸的天埑。
感受到身後真聖氣息的瞬息而至,白玉風陡然說道:“周子棟,帶着十八衝出大風城,回去將此地的情況告訴趙金鑫,同時也告訴空靈靈讓她通知空玄戰。”
周子棟死死的抱住白玉風說道:“不,我不能丟下你,我們一起……”
白玉風怒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想讓十八也葬送在這裡嗎?”
周子棟含淚說道:“可是……可是我……我想幫你。”
白玉風急道:“你想幫我,你就該現在鬆開手。”
“我……我……”
周子棟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是多麼的不捨,多麼不捨眼前這偉岸的背影。
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從白天到午夜,也不過短短一天的時間,她把白玉風當成了自己命中的那個人,所以她發現越來越離不開他。
可是現在的情形是她不能不離開他,所以她抱緊白玉風的手已不情願的漸漸鬆開。
白玉風雙腳一蹬,身軀直接從馬背上騰空而起,戰馬受驚,奔跑的更快,周子棟便見白玉風在自己身後離她愈來愈遠,於是她的心也愈來愈空。
城門有重兵把守,馬匹直奔城門而去,周子棟和謝十八必定會被這些人亂刀砍死。
只見騰空而起的白玉風藉助身旁一根沖天而起的石柱,身軀如一發炮彈朝城門飈射而去。
“炎神火,神火矩陣,離!”
白玉風的身軀已被火焰包圍,在他身軀後面燃起了一道由火焰組成的圓形矩陣,矩陣內不斷有火焰冒出,只見那些火焰在他的操縱下化爲了無數火彈朝城門疾射而去。
這些普通的士兵哪裡經得住炎神火的威力,城門口慘叫連連,大片身影被火彈炸飛,同時也炸出了一道缺口。
周子棟和謝十八已騎着戰馬朝城門口狂奔而去,待他們進入城門的剎那,白玉風如一尊燃燒的火神擋在了城門口。
已出城門的周子棟回過頭淒厲的叫道:“白玉風,你快走啊。”
白玉風雙目一瞪轉身怒喝道:“走,路上有追兵,用好我給你的東西。”
周子棟的眼淚在狂飆,可她卻不得不忍痛離開,因爲她的身前還有謝十八,一打馬鞭,身下戰馬載着他們二人朝遠方狂奔出去,身後的追兵騎馬狂追。
但已沒有能對他們造成致命威脅的強者,三顆尖牙滅魂丹足以讓周子棟和謝十八回到嵐山城。
謝十八扭頭看去,看向白玉風,好像要把這個身軀偉岸的男人牢牢記在心中。
城門口,張槐已帶着森然的表情踏步而來,伴隨着四五名真王強者接踵而至。
身上火焰滅去,白玉風平靜的看着張槐他們的到來,只要這些強者不去追擊周子棟,他們就必定能夠平安回去。
所以白玉風必須要留下幫他們擋住這些,而這又一次讓他面臨必死之局,對七魄靈藏的修爲來說,一個真聖外加五個真王,雖然那些真王還沒能從毒丹之中緩過勁來,但白玉風依舊不會有絲毫生還的可能。
天地蒼涼,大地笙歌,城內兵力聞訊而來,捲起萬丈肅殺之氣。
前後左右的所有退路已全部封鎖,城牆內外的弓箭手已將弓弦拉滿,只等張槐一聲令下,他們手中的長箭便會將白玉風射成馬蜂窩。
一人負手站在這千軍萬馬之中,他依舊從容不迫,他依舊昂首挺立,明知在劫難逃,可他依舊笑看蒼生。
有些事已做,就容不得他去後悔。
無悔做人,無悔做事,即使身陷絕境,也要高傲挺胸,從容面對,這便是男兒該有的一身膽魄與氣質。
張槐落地冷冷道:“好小子,單槍匹馬從我張槐手中搶人,你有種。”
這並非諷刺,而是真心實意的敬佩。
一個七魄靈藏的修爲年輕人敢闖進千軍萬馬的土匪窩裡搶人,非大勇氣與大智慧而不能爲,張槐作爲一軍之將,當然會因此而心生敬意。
白玉風淡淡道:“過獎過獎,在下也是不得已而爲之,還望統領多多見諒。”
張槐的目光更加明亮,被千軍萬馬包圍其中,眼前有真聖強者阻攔,城牆之上的弓箭手隨時都能將他的身軀射穿。
但他卻依舊是負手而立淡然自若,似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這本就已非常人所能爲之。
張槐一躍下馬走到白玉風跟前,他說道:“我敬你是條漢子,入我拜火聖朝,我請求帝王給你最高職位,讓你坐擁一方侯爵,如何?”
張槐竟在此刻生出了招攬之心。
他的職務在拜火聖朝雖然並不高,但他相信拜火聖朝只要有眼睛,就絕不會錯過眼前這英姿勃發的年輕人。
這等雄姿偉岸的年輕人並不多,如能招攬一個,拜火聖朝必定會如虎添翼。
白玉風淡淡一笑道:“多謝擡愛,但在下並無入國之心,所以拜火聖朝在下怕是不能一同前去了。”
張槐說道:“但你可知大炎聖朝已危在旦夕,整個大風城十萬大軍,竟在趙山一令之下放棄抵抗,這等國度豈能容下你這人中之龍?!”
白玉風說道:“我當然知道,但像趙山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再說,你讓這些士兵假扮土匪強盜在大風城內燒殺搶掠,豈非連畜生不如,真要入朝我也不會入你拜火聖朝。”
“臭小子,你嘴巴放乾淨點。”
一名真王當即怒喝一聲,但張槐伸手止住了他的話,只聽張槐接着道:“大國建立本就伴隨着流血犧牲,況且這大風城內子民千萬,死於我們之手的連十分之一都沒有,等此事一過,我們便能重塑大風城和諧安寧,這豈非比那昏君要強的多?”
白玉風說道:“如果你依舊是想勸我如你拜火聖朝,你還是不要白費口舌了。”
張槐的眼中寒光一閃,道:“你可知,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如不能爲己用,本統領又會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