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這句，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
小師姑！？
王巖師從俞平川，是國內畫壇極負盛名的油畫大家，在業內地位可謂是舉足輕重，極受人敬重。
而現在，他居然稱呼寧璃爲——
小、師、姑！？
那寧璃豈不是——
陸淮與眉心微動，側頭看向寧璃。
良久，他的薄脣才掀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慢條斯理的開口：
“原來......是俞老師的小師妹？”
寧璃眼睫輕輕顫了顫。
死寂的展廳內，有人倒抽冷氣。
王巖的身份分量已是極重，更不用說他的師父俞平川。
寧璃是王巖的小師姑，那麼，確認就是俞平川的師妹無疑！
那也就意味着——
“她是梅老的弟子！？”
人羣中傳來一道難以置信的喃喃聲。
梅老，梅堰清。
全國畫協主席，三大流派清派的創始人，畫壇真正泰山北斗級別的人物！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梅老一共三位關門弟子，俞平川之後，再未收過人。寧璃怎麼可能是他的弟子！？”
“是啊！她今年不是才大一嗎？好像才十八歲？梅老怎麼會——”
“可剛纔王巖分明喊了她小師姑啊！這難道還能有假！？”
這句話終於碾碎衆人心中的諸多懷疑。
是的，王巖喊的那一聲，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會拿這種事兒開玩笑！？
何況，他對寧璃的客氣與敬重，是個人都看出來了！
武城等人久久沒有說話，整個都麻了。
這消息太過驚爆，以至於他們連個反應時間都沒有！
寧璃下頜輕點，神色淡淡：
“一堂畫廊不知從何種渠道拿到了一副我的高仿畫，公開展覽拍賣。剛纔我要求他們撤畫，將負責審覈該幅畫品的人名列出，連同這幅畫的畫師資料一併交給我，可惜被他們拒絕了。”
她的語速很慢，語氣波瀾不驚，然而每多說一個字，武城等人的臉色就白一分。
如果寧璃只是樹的影，得罪了也不打緊。
可是——她居然還是梅堰清的弟子！
梅堰清是什麼人？
整個畫協都歸他管！
他們現在得罪寧璃，不是擺明了不給梅老面子，和畫協對着幹嗎！？
聞言，王巖眉頭緊擰，看向武城。
“武城，你們畫廊出現了這樣的重大失誤，本就該嚴肅處理。小師姑剛纔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你們——拒了？”
武城額頭的冷汗一下子出來了。
“沒、沒有！我們的意思是，這件事比較複雜，解決起來可能會耽誤寧小姐不少時間和精力......”
寧璃笑了聲。
武城一頓，嚥了口唾沫，艱難開口。
“......但寧小姐說的不錯，這事兒的確需要徹查，我們畫廊絕對配合。寧小姐放心，您要的東西，我們會盡快整理好發給您。”
寧璃盯着他看了幾秒，這才頷首。
“麻煩了。”
武城嘴裡發苦。
“應該、應該的.......”
他怎麼想得到，精心籌備畫展，第一天就出了這樣的事兒？
偏偏對方還是他們最得罪不起的人！
王巖這才稍稍鬆了口氣，看向寧璃：
“小師姑，您還要繼續看畫展嗎？”
寧璃搖搖頭：
“不看了。”
本來今天過來，就是爲了那一幅假畫。
現在事情既然已經解決了，自然沒必要繼續留下來。
王巖覺得這樣也好，省的在這繼續生氣。
“那我去送您——”
話沒說完，寧璃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她拿出來看了眼，是俞平川的電話。
她接了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俞平川的聲音傳來：
“阿璃，你現在在哪兒呢？”
寧璃聽他語氣有點不對：
“我在一堂畫廊，怎麼了？”
俞平川頓時鬆了口氣，求救道：
“那就是有時間是吧？那你抓緊來醫院一趟！師父又喊着要出院呢！我們都勸不住了！”
寧璃有些無奈的按了按眉心。
梅堰清手術後身體恢復的不錯，這幾天就一直嚷嚷着要出院，說醫院裡憋得慌，俞平川他們勸了好幾次，讓他再留院觀察一段時間，徹底痊癒了再出院不遲，他不聽。
聽着今天是又吵起來了。
“好，我知道了，您跟他說我馬上過去。”
寧璃說完，掛了電話。
王巖問道：
“小師姑，你要去醫院？”
“嗯，師父又鬧着要出院。”寧璃收起手機。
王巖想起梅堰清那個脾氣，嘴角抽了抽。
“那、那小師姑你路上慢點，我就不送了。”
寧璃點點頭。
陸淮與忽然道：
“我陪你一起去。”
寧璃一愣，擡眸看他。
陸淮與挑了挑眉：
“之前不是說，等有機會了，就一起去探望梅老？”
寧璃輕咳一聲：“.......好。”
她說着，轉身打算往門外的方向走去。
周圍衆人立刻讓出了一條路。
唯有兩個人沒動——盛如雪和尚文文。
她們兩人顯然還沒有從剛纔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中抽出神來，神色愣愣。
寧璃上前一步：
“麻煩讓讓。”
二人恍然回神。
尚文文下意識退後兩步，盛如雪的臉色更是變幻的十分精彩。
她蒼白的脣瓣動了動，似是想說點什麼。
然而脖子像是被什麼緊緊扼住，半個字也說不出。
王巖招招手：
“如雪，愣着幹什麼？喊人啊！”
盛如雪的臉色瞬間更白了。
喊、喊什麼！？
寧璃的年齡，好像比她還小一歲吧？！
寧璃脣角彎了彎，隨意道：
“巖叔固執，你不用在意，和之前一樣，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盛如雪喉間一陣乾澀。
寧璃卻似是懶得在這上面計較，側頭看向陸淮與。
“二哥。”
陸淮與含笑上前，握住她的手。
“走吧，別讓梅老等急了。”
說着，二人攜手離開，只餘下一衆仍處在驚憾之中的衆人。
......
走出畫廊，寧璃一眼看到一輛熟悉的黑色帕拉梅拉。
二人一起上了車。
方青雲看到寧璃，很是驚喜：
“阿璃，你也來看這個畫展？”
陸淮與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寧璃：“......咳，是。”
方青雲沒看出二人氛圍微妙，高興問道：
“那今天一起回去？老爺子可是——”
“方叔，去西京大一附院。”
陸淮與往後一靠，懶懶道，
“這麼久了，也該去探望探望梅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