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一節 同門

這就是火藥的威力?

天浩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虎耀宗。他用冰冷的眼睛盯着對方:“本王聽說了你們在入城前發生的那件事。怎麼,你很不高興是嗎?”

不等虎耀宗回答,天浩以更加兇狠的口氣壓倒了他心中最後一絲幻想:“這是本王制定的規矩,這裡是龍族的領地。無論任何人,只要踏上這塊土地,就必須無條件服從龍族的法律!”

“如果你想要所謂的公平,就讓本王看看你們的實力。如果沒有那個本事,就趁早閉上嘴,有多遠滾多遠。”

“記住,本王對外族就這態度。你願意就接受,不願意就滾。別在本王面前東拉西扯說那些沒用的所謂“規矩”。在這片土地上,外來者永遠得給我跪着、趴着!”

……

離開王宮的時候,虎耀宗感覺自己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使節團其他成員聚集在殿外,看到他沿着臺階走出,紛紛圍上去,七嘴八舌問個不停。虎耀宗心煩意亂,淤積的怒火無法發泄,劈手朝着對面聲音最大的傢伙狠狠抽了一記耳光。

“別問了。有本事他媽1的你自己進去談!”

之前的經歷是一種恥辱,他寧願死,也不願意承認,甚至連回憶的勇氣都沒有。

巫林站在人羣裡安靜地看着這一幕。

他什麼也沒說,繞過紛亂後被虎耀宗暴力震懾的這些同族,昂首闊步,朝着臺階之上的大殿走去。

胡耀宗身邊的一個親信快步跑過去攔住他,警惕地問:“你想幹什麼?”

如果不是巫林輔政經驗豐富,學識智慧極高,虎王耀先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成爲使節團成員參與談判。用人必須小心謹慎,使節團上上下下很多雙眼睛明裡暗裡都在盯着巫林,何況他已經不是虎族國師,只是一個普通人。

“我去跟龍族的攝政王談談。”巫林淡淡的回答,隨即反詰:“有什麼問題嗎?”

親信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他眼睛裡全是戒備:“沒有團長大人的允許,你哪兒也不能去。”

“團長?”巫林冷笑着轉過身,看着滿臉怒意的胡耀宗,發出張揚的大笑:“你指的是他嗎?”

這句話瞬間激怒了包括胡耀宗在內的所有虎族人。

“放肆!”

“巫林,立刻過來向耀宗大人道歉!”

“搞清楚你現在的身份。你已經不是我們虎族的國師了。”

面對來自同族的詰難,巫林搖着頭,在不屑一顧的冷笑中發出嘆息:“你們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是國師。但我畢竟是虎族人,我要爲了我的族羣爭取利益。別忘了我們是使臣,從血爪城遠道而來不是爲了遊山玩水。龍族對我們宣戰,口口聲聲說我們殺害了他們的大國師。”

“你們都看過龍族使者之前送來的賠償條款。他們的胃口很大,要我們割讓鐵顎城,還要支付大筆的賠償金。現在鐵顎城已經被龍族佔領,接下來他們肯定還會索取更多。陛下調集軍隊需要時間,如果我們不能儘快就賠償問題與龍族達成協議,後果誰來承擔?這個責任誰來負?”

巫林目光頓時變得銳利又森冷。他盯着剛纔質問音量最大的那個傢伙,嘲笑道:“你願意爲此負責嗎?”

那人頓時噤若寒蟬,閉口不語。他惱羞成怒,臉上一片漲紅。

巫林根本不管這些,他站在臺階上,擡手逐一朝着衆人身上指過去。

“如果談判就此破裂,你能負責嗎?”

“你口口聲聲是爲了虎族着想,那麼現在換你進去談。怎麼樣,行嗎?”

“還有你,平時你自稱是陛下的智囊,是整個虎族最聰明的人。現在我把這個機會讓給你,你去面見攝政王。”

被他指到的人紛紛避開視線,緊抿着嘴脣。有人惶恐不安,有人滿臉怒意,還有人咬牙切齒,恨不得撲過去把巫林的嘴當場撕爛,卻最多就是在心裡想想,根本不敢有實際動作。

巫林把最後的目標對準使節團長鬍耀宗:“你是陛下的族兄,也是這裡身份最高貴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你對龍族的攝政王都說了些什麼,但我知道一件事————你沒有與龍族就停戰問題達成協議。你辜負了陛下的信任。”

胡耀宗快被活活氣瘋了。在這種場合,感覺自己就像關在籠裡的猴子,旁邊有無數人在圍觀,指指點點。

“你……”他擡手指着巫林,因爲過於激動和憤怒,渾身上下都在顫抖,語不成句:“你去……混賬!我現在就讓你進去……你去談!”

他在暴怒中調整情緒,連續做了個好幾個深呼吸,逐漸冷靜下來。看着神情淡漠的巫林,胡耀宗忽然詭異地笑了。

“你說的沒錯,身爲臣子,的確應該替陛下分憂。去吧,按照你的想法去談。”

他接下來的話語變得兇狠又陰森:“你最好談出個結果,帶點兒好消息回來。否則……我會殺了你。”

巫林在沉默中轉身,走上臺階。

前面,是雄偉莊嚴的大殿。

……

天浩坐在王座上,盯着在衛兵引領下走到近前的巫林。

他的所有動作均符合禮儀。其實很簡單,就是以標準尺度鞠躬,同時將右手斜搭在左肩上。

“你就是巫林?”天浩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本王聽過你的名字,你是虎族的國師。”

巫林臉色如常:“多謝殿下擡愛。我現在不是國師,已經卸任了。”

“我知道。”天浩眼裡流露出審視的目光:“虎耀先取消了你的國師身份。這件事情在虎族內部弄得挺大,沸沸揚揚。”

巫林表情雖然沉穩,內心卻隨着天浩這些話開始變的忐忑。他不明白攝政王爲什麼要提到這些?僅僅是因爲個人理由?還是覺得可以從這方面着手,旁敲側擊,從心理上徹底碾壓自己?

猶豫着沒有說話,巫林覺得之前想好的開場白已不適用。就在他努力思考着應該用何種理由打開缺口的時候,王座上傳來天浩威嚴冰冷的聲音。

“跪下。”

巫林連忙單膝下跪。完全是下意識做出這個動作。北方蠻族尊卑等級森嚴,尤其是與虎王耀先待在一起時間久了,巫林對“跪下”這兩個字尤爲敏感。

然而天浩的要求比他想象中更多。

“跪下去,向本王叩頭。”天浩的聲音冷若寒冰,充滿了不可抗拒的威嚴。

巫林驚愕地擡頭向上望去,發現年輕的攝政王眼眸深處看不到絲毫憐憫。

他忽然明悟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命令,因爲自己是虎族使者,是沒有貴族身份的平民。

兩隻膝蓋同時接觸地面,骨頭被堅硬的石制地板咯得生疼。巫林兩隻手掌平擺在地上,身體彎曲,就像一隻煮熟的蝦,保持着穩定節奏,一連磕了三個響頭。

看着直起腰跪在原地的巫林,天浩的臉色稍微和緩:“說吧,你想跟我談什麼?”

巫林很精明,他從天浩的言辭當中敏銳地捕捉到了點什麼。沒有急於回答,而是在腦海中迅速思考並尋找關於這位攝政王的種種相關信息,很快確定合適的措辭,這才小心翼翼地說:“殿下,您是一位高尚且睿智的人。爲了龍族和虎族百姓的幸福安寧,請下令停戰吧!”

“停戰?”天浩沒有動怒,他隨手捏了個響指,身子朝着王座右邊靠過去,將手掌握起來,撐在下巴上,看似平靜悠閒,其實是在思考:“這件事情可以商量,前提是你得說服本王。”

巫林笑了,他有種掌控重新回到自己手裡的熟悉感:“合理的解釋,合理的賠償。二選一?”

天浩的嘴角微微向上彎曲,似笑非笑:“你比之前那個老傢伙有趣多了。”

這句話給了巫林莫大的信心。長久以來,他一直在研究如何讀懂談話對象臉部和身體的微妙信號。這些變化能讓自己看穿對方的思維模式,甚至進入密閉的邏輯系統,從而找出可供利用的漏洞。

“尊敬的殿下,我先說說虎族的優勢吧!我們是排名居於前三的大型部族,人口高達四百五十萬。如果加上今年新出生的孩子,這個數字還可以在目前基礎上增加百分之五。”

“我們不缺戰士。自從一百多年前那位偉大的虎王進行軍制改革後,我們嚴格按照禁軍的標準挑選士兵。他們有強壯的體魄,嫺熟的格鬥技巧,以及世界上最精良的武器。”

“我承認,水軍的確是虎族的短板。但這種弱點並非不能克服。盤陀江滋養着兩岸,把流經的區域變成魚米之鄉。沿江兩岸的虎族人民水性都很不錯,只要集中訓練一下,就能成爲優秀的水軍戰士。船隻的問題我們正在解決,針對龍族的戰船,我們的工匠設計了好幾套打造方案。最遲兩個月,新船就能下水,遠不止一艘,而是整整一個艦隊。”

“殿下,您在信中要求得到鐵顎城。您實際上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加上在虎牢關和鋼濰城的收穫,您至少得到了三十萬俘虜。消化這些人需要時間,您也得到了足夠的利益。如果我是您,就會以鐵顎城爲界,停止戰爭。”

天浩保持着斜靠在王座上的姿勢沒有動。他的手指在王座邊緣的扶手上輕點着:“你說的有道理……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虎耀先需要足夠的時間調集兵力,甚至下達全族總動員令。這樣一來,他可以糾集上百萬軍隊,從兵力上對本王形成絕對優勢。”

巫林心中猛然一顫。他掩飾得很好,沒有在臉面上顯露出來,搖搖頭:“殿下誤會了。我們……是真的想要求得兩族和解,彼此放下武器,像從前那樣和平共處。”

“那就拿出你們的誠意吧!”天浩不假思索地說:“鐵顎城已經是本王的囊中之物,你們必須從金錢方面拿出足夠的補償。五千噸黃金,三萬噸白銀。這個數字不算多。”

巫林愣住了,隨即臉上浮起無奈的苦笑:“……實在太多了,陛下不會答應這個條件。”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巫林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他有種非常清晰的感覺————談判就此破裂。因爲年輕的攝政王沒能達到目的,他甚至從未在此前的交談過程中流露出“可以討價還價”的暗示。異常堅決,威嚴又強硬,難怪強勢如虎耀宗那種人都在攝政王面前敗落。

天浩一直注視着巫林。大約過了五秒鐘,他緩緩地說:“站起來。”

跪久了,膝蓋變得痠疼。巫林不敢失禮,站直身子的過程中,他連忙用手揉了揉膝蓋,等到目光與天浩那雙清澈如水眼睛對視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對方身上少了很多之前的森冷,竟有着極其罕見的溫和。

“巫彭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真正尊敬的人。”天浩沉浸在回憶中:“他活着的時候,曾經告訴過我幾個名字。你是其中之一。你和巫彭有過同一個授課師父,也就是行巫者的領路人。雖然你們年齡差異很大,卻非常巧合的產生了聯繫。你們雖然分屬不同種族,卻是真正意義上的師兄弟。巫彭對你的人格、智慧、品行、治國理念等各方面給予了很高評價。正因爲如此,我纔對你另眼相看。否則……我根本不會見你。”

巫林微微張開嘴脣,他最終還是沒有說話,只從喉嚨深處發出長長的嘆息。

這正是他敢於在使節團所有人的注視下,坦然走進雄鹿城大殿,面見攝政王的原因之一。

已經去世的牛族國師巫彭,被虎王耀先撤掉職務的虎族前國師巫林,他們有着同一個師父,同一個在行巫者入門時期的授課人。

師父早已上了年紀。十二年前的冬天,他去世了。

與其說是成功,不如說是幸運的一位“小學教師”。這就是天浩的理解概念。

“你以爲本王對虎族宣戰的目的只是爲了土地和人口?”天浩的話語帶上一絲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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