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都光着膀子靠在墳包上,教授已經清醒了過來,只是身體極度虛弱。石珀靠在墳包上,滿面傷痕,卻眼神清亮,他問教授:“還難受嗎?”
教授呵呵一笑:“沒事,就是太累了。今天跑了幾裡地?我都沒想到,就我這身體,活到一百保證沒問題。”
“老爺子,何止一百,我覺得您至少能活一百五。”韓進嘿嘿笑着,“這身子骨,不是蓋的!真結實!”
教授樂了,望望漫天的星辰,“她們明天早上應該能趕回來吧?”
“其實我擔心的不是她們,”石珀嘆口氣,“張竹生還不知道什麼情況……那邊只有他一個人……”
“等楊攀月她們聚齊了再說吧,”韓進身子一仰,躺在墳包上,“這地方就是咱們離開的地方,時間不會差很遠,應該很容易找到那蝸牛殼的。”
“黃辰辰和你們都出現了很特別的情況,”教授看着石珀,“這讓我想起一些事情。‘祖先遺傳學會’你們已經聽說過了,其實德國人尋找‘地球軸心’的目的不完全是掌握時間,他們還想打造一支不死軍團,擁有超自然能力的軍團。”他搖搖頭,滿臉的苦笑,“都覺得那是希特勒和希姆萊的妄想症,但擁有強大科技的二戰德國,爲什麼會沉淪於神學和這些飄渺無邊的幻想中……誰也不知道。”
“你說這也許是真的,”石珀微笑着看看教授,“我們和黃辰辰有了這樣的能力,是這樣嗎?”
“我不清楚,”教授花白的頭髮被風吹得微微顫動着,“但事必有因。你們知道二戰德國的科技有多麼發達嗎?連美國和蘇聯造原子彈,都是因爲搶走了德國的科學家……”
“穿越,超能力……”石珀呵呵笑了起來,“好吧,我們不知道這是怎麼造成的,我也不知道如何激發,但這,終究不是個壞事——”他指指自己的腦袋,“只要這裡還屬於我自己。”
“黃辰辰——!”楊攀月焦急地四下尋找着,她揹着三支槍,再也沒有氣力拿更多的東西了。在和黃辰辰分手的地方,除了黑黢黢的草木,沒有一絲人影。
她已經在這裡找了快一個小時了,沒有黃辰辰,黃辰辰像是消失了一般。
楊攀月的心卻慢慢平靜了下來,嘩啦一下,她把槍扔在地上,楊攀月坐在草地裡,木呆呆的。她覺得胸口空蕩蕩的,沒有着落,似乎已經接受了所有的現實。
“還有什麼比這更糟的……”楊攀月慘笑一聲,淚水涌了出來,“石珀可能已經出事了……張竹生不見了,黃辰辰也不見了……”她擡起淚眼,望望天上的月亮,月色悠遠,“這世界,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楊攀月慢慢站起身,將地上的槍又一一背在肩上,朝着南邊走去,背影淒涼而孤獨。
當她越過一道矮坡,底下是一條潺潺的溪水。溪水在星光下反射下閃閃發光,一個人似乎倒在溪水邊。
楊攀月驚呼一聲,
連蹦帶跳跑到那人身邊。
是黃辰辰,她仰面躺在溪水邊,頭髮浸在水裡,隨着水流輕輕擺動着。
“辰辰!”楊攀月扶起黃辰辰,呼喊着她的名字,望着她清秀的臉龐。黃辰辰慢慢睜開眼睛:“楊姐姐……”
“你怎麼會在這裡?受傷了沒有?要緊嗎?”楊攀月慌忙地問她。黃辰辰搖搖頭:“我有些渴,迷迷糊糊的……老師安全了嗎?”
楊攀月心頭一緊,“辰辰,你能走路嗎?我們要趕快趕到墳墓那裡。”
黃辰辰點點頭,吃力地站起來,楊攀月攙着她,兩人深一腳淺一腳朝着南邊走去。
接近黎明的時候,石珀三人都陷入了意識最爲迷糊的時候,有一句沒一句說着話,有時候說着話就睡着了,沒幾秒又醒來接着說。
“我猜她們去海邊拿張竹生留下的武器了……”韓進說完這句話,又陷入了睡夢,微微打起了酣。“不會有危險,”教授眯着眼睛,迷迷糊糊說,“這裡的日本人好像很少……”
石珀也閉着眼睛,渾身的痠痛,讓他睡得很難受,心裡始終沉甸甸的不安穩。
突然石珀聽見從前面草叢裡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心中一驚,睜開眼睛望向前面黑暗的草叢,卻見那草叢裡慢慢探出一個腦袋:“石珀,快來幫忙!”
“楊攀月?”石珀看着楊攀月,她彎着腰,使勁拖着什麼東西,“黃辰辰暈過去了。”楊攀月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
“啊?”石珀猛然跳起來,朝着楊攀月跑去,楊攀月正使勁拖着黃辰辰,黃辰辰雙目緊閉,臉色蒼白。
“辰辰!”石珀抱住黃辰辰,喊着她的名字。黃辰辰慢慢睜開眼睛,“老師……”她流着淚,“咱們回家吧……”
石珀猛然驚醒過來,又是一場短暫的夢。突然間從這悲情的夢境中跌落現實,心中的酸楚久久不退,一時間空落落的。
“辰辰……你們在哪裡?”石珀噓口氣,看着這夜色下沉靜的草原。
“那是什麼!”石珀猛然發現在前方的草叢中有個黑影,竟然像是有個人躲在草叢裡朝着這邊暗暗偷窺着。
“誰!”石珀大喝一聲,伸手抓過靠在墳邊的衝鋒槍。教授和韓進都被驚醒了,見狀都朝着那草叢望去。
只見那草叢裡的黑色人影慢慢站了起來,卻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朝着衆人慢慢跑了過來。
“站住!再動我就開槍了!”石珀厲聲喝道,心下卻又驚又疑。那人卻毫不理會,徑直朝着衆人跑來,而且越跑越快,轉瞬間幾乎就要到了眼前!
“站住!”石珀又喊了一聲,慌亂地站了起來。“開槍!”韓進聲嘶力竭,驚恐萬分,他指着那人顫抖着說,“是野藤治!”
“嗒嗒嗒!”
一陣槍聲響徹夜空,楊攀月心中一窒,雙腿竟有些發軟。“是槍聲!”黃辰辰瞪大眼睛看着前方,“老師還沒有死!他們還在戰鬥!”
楊攀月沒說話,攙着
黃辰辰大步朝着前方奔去,“石珀!你要撐住啊!”黃辰辰也奮力朝前踉蹌着奔跑着,“老師還活着!老師——還活着!”
兩人相互攙扶着,依偎着,並排朝着槍響的地方狂奔着。
“辰辰!你拿着槍!”楊攀月一邊跑一邊叮囑黃辰辰,“一會兒看見野藤治千萬不要手軟!”
黃辰辰噙着淚水,咬着嘴脣,接過上了膛的槍,在黎明的微光中跑動着。兩人纖弱的身影在這茫茫草海中顯得那麼渺小。
“野藤治!”石珀睚眥崩裂,瘋狂朝着那撲來的野藤治開着火,野藤治面容僵直,半張着嘴,胸口已經被槍彈打成了馬蜂窩,卻依舊朝着石珀惡狠狠撲來。
“我*大爺!”在石珀槍聲停下的瞬間,韓進突然朝着野藤治撲了上去,竟然抱着野藤治的腦袋,雙腳鎖住野藤治的身體,掛在野藤治的身上。
野藤治卻絲毫沒停下的打算,揹着韓進,繼續朝着石珀撲來。
“韓進!小心點!他是殭屍!”石珀驚出一身汗,看着野藤治揹着韓進迎面撲來,卻也無法躲避,朝邊上一閃,伸出腿,將野藤治絆翻在地。
野藤治結結實實摔了個嘴啃泥,揹着韓進撲騰一聲砸在地上,韓進獰笑着,抄起那把銀質的刀子,一刀捅進野藤治的脖子,用力切割着。野藤治趴在地上拼命掙扎着,猛然躍起,使勁甩動身體,想把韓進甩下來。
韓進雙腿緊緊鎖着野藤治的腰,一隻胳膊勒着野藤治的脖子,使他無法開口咬人,另一隻手卻仍然快速割着野藤治的脖子。
教授和石珀傻呆呆地看着這血腥殘酷的一幕,如此詭異和恐怖,使得兩人頭皮發麻,胸口咚咚作響。
野藤治無法甩下韓進,竟然雙手後勾,深深插進了韓進的臀部,使勁抓撓着,一時間韓進的臀部被抓撓得血肉模糊。韓進痛呼一聲,手下割得更快了。終於咔嚓一聲,韓進哈哈大笑着,一手舉刀,一手抓着野藤治血淋淋的腦袋,高聲狂叫着。
沒了腦袋的野藤治揹着韓進在草叢裡沒頭蒼蠅般四處暴走着。猛然間,野藤治的胳膊咔吧一下,竟然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折了過來,雙臂向後擡着,朝着韓進的後背猛抓。
韓進大怒,猛地前壓,野藤治噗通一聲摔在地上,韓進用膝蓋頂着野藤治的背,雙手抓住一支手臂,怒吼着,用力一撅,嘎巴一聲,那手臂被韓進折斷了。韓進如法炮製,將他的另一條手臂也折斷。
韓進嘿嘿笑着,跳下野藤治的身體,看着沒了腦袋的野藤治耷拉着兩條胳膊四下踉蹌着奔跑。“送你的禮物!”韓進喊了一聲,將那腦袋扔給石珀。石珀一陣惡寒,忙不迭地把那腦袋遠遠丟開。
“我去睡覺,太累了。”韓進嘟囔着,摸着血肉模糊的屁股,一頭紮在墳包邊上,竟然睡了過去。
石珀和教授愕然半晌,實在無話可說,也都慢慢坐在墳邊。
只有野藤治還在不停地跑動着,卻是跑得離這裡越來越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