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怒吼,倆人同時撲了上去,哐地一聲肉體碰撞的聲音響起,石珀一把抓住野藤治的頭髮,一個頭槌重重砸在野藤治的鼻樑上。野藤治慘叫一聲,滿面鮮血,卻擡膝狠狠磕在石珀的小腹上,石珀捂着小腹慢慢退了兩步,面容扭曲,倒在地上。
野藤治上前一步,朝着石珀的頭部踢去,石珀猛地抱住野藤治的腳,怒吼着用力將野藤治扭倒在地,兩人滾做一團,插眼,掰手,頂膝,勒頸,各種近身擒拿都用上了。
終於,野藤治騎在了石珀身上,一拳一拳砸着石珀的腦袋。石珀腦袋嗡嗡作響,不管不顧,使勁抓住野藤治的拳頭,錯開他的小指,用力反手掰去。咔嚓一聲脆響,野藤治疼得仰面深吸一口氣,石珀趁機抽出一條腿,朝着野藤治的面門狠狠踢去。
野藤治一個跟頭翻了出去,石珀扭動身子,吃力地扭動,嘴裡流着血,朝着前方一步步爬去,他已經無力站起來了。
野藤治也慢慢爬起來,踉踉蹌蹌走到石珀身邊,一腳把石珀踹翻在地,石珀剛拱起身子,又被他一腳踹翻,像根木頭般被野藤治踢地在草叢裡滾動着。
石珀渾身燥熱欲裂,當野藤治再次踢得他滾動起來,石珀已經躺倒在墳前了。
野藤治看着那墳前的木牌,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喘息着笑了,“你看見了嗎,這裡是你埋他們的地方,今天也是你死去的地方……是不是很有戲劇效果?”他一腳狠狠踹在石珀的小腹,“殺掉你,我很有成就感!”
石珀一聲斷續的驚呼,幾乎喘不上氣來,劇痛使得他身體痙攣抽搐着,捂着小腹打着滾。野藤治嘆口氣,“我也不想你這麼痛苦,那麼,咱們結束吧!”
說着,他猛然屈膝朝着石珀砸去,石珀結結實實捱了一下,脖頸上的青筋爆出,眼睛瞪得溜圓,痛苦得連聲音都無法發出了。
“你真命硬,”野藤治也失去了氣力,無法再站起來,他慢慢騎在石珀身上,“你應該高興死在我手裡,因爲……我很尊重你!”
野藤治雙手死死卡住石珀的脖子,石珀拼命掙扎着,野藤治的雙手如同鐵箍一般,越收越緊。野藤治咬着牙,腦門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趁着身體前傾的力道,一下一下卡緊石珀的頸子。石珀臉憋得通紅,雙手掙扎着,卻根本掰不開野藤治的雙手。
逐漸地,石珀耳朵裡開始嗡嗡作響,眼前開始出現明滅的光影,視線模糊起來,彷彿置身於海底。
“要死了……”石珀心中一片空白,只有這一個念頭。他雙手無力的晃動,胡亂抓着四周的草,在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他的手深深插進了泥土,猛然擡臂揮起,將一把閃亮的刀狠狠插進了野藤治的脖子!
野藤治驚呼一聲,竟然一下子跳了起來。
石珀覺得呼吸一下子通暢起來,世界一下子明亮了起來。他躺在墳前,大口呼吸着,緊張地看着野藤治。
野藤治捂着脖子,將那把刀猛地拔出,噗地濺出一陣血霧,隨後那刀口就像有一個抽水泵一般,一道一道的鮮血噴射着。
野藤治把那刀舉到自己的獨眼前,不可思議地看着,咯咯笑了兩聲
,啪地一下跪倒在地,一頭紮在草叢中!
“我勝了……”石珀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就是這裡!”韓進驚呼一聲。
教授和韓進撲到牆角,用手拼命刨着,不一會兒,韓進拿出一支用衣服緊緊包裹着的衝鋒槍,“還在!”韓進抑制不住的笑容掛滿面龐。
教授手忙腳亂解開衣服,嘩啦一下掉落出來一堆彈夾。韓進又把衝鋒槍上的油紙一層層揭開,一支嶄新發亮的衝鋒槍呈現在兩人面前。
兩人對望一眼,沒說話。七手八腳把東西收拾起來,韓進給槍上了彈夾,背起衝鋒槍,教授指着墳墓的方向:“抓緊時間!”
兩人又開始朝着東邊拼命跑了起來。
當楊攀月和黃辰辰切過茂密的香蕉林,又越過兩道山坡之後,已經是午後了。
“我不行了……”黃辰辰突然摔倒在地,趴在地上,劇烈嘔吐起來。
“辰辰!”楊攀月扶起黃辰辰,焦急地望望天色,“你在這裡等我好嗎?我拿了槍就回來!”
黃辰辰臉色蒼白,“還有兩三個小時路程吧?”她淒涼地看着楊攀月,“來不及了……等我們回去,一切都晚了……”
“你就在這裡!”楊攀月四下望望,扶着黃辰辰坐到一處背陰地,“不管晚不晚,我們都要盡力去做!”她咬着牙,“你等着我!”
黃辰辰一把抓住楊攀月的手,“楊姐姐……要是老師不在了,把我埋在老師身邊吧……我多想替老師承擔這一切……我多想幫幫他。”她不停地流着眼淚。
楊攀月一陣心酸,“等着我!”她轉身朝着海岸的方向跑去。
楊攀月邊跑邊流淚,等到跑過一道土坡,她終於放聲嚎啕起來。“石珀!”她滿腹的委屈和辛酸盡情在淚水中揮灑着,“爲什麼我做不到!我做不到黃辰辰那麼愛你!石珀……”
她嗚嗚哭着,踉蹌的身影在一道道山樑上飛奔着,朝着大海的方向。
韓進和教授疲憊地拖動着如同灌了鉛般的腿在草原上挪動着,兩人已經精疲力竭了。
“就要到了……”教授停下來,呼呼喘着氣,“爲什麼……沒有槍聲?”
“撐着點,”韓進笑了一下,衣服已經全部溼透了,“石珀肯定沒事……要有事我肯定會有感覺的。”
“那就繼續。”教授臉色蠟黃,頭上已經沒了汗水,他吃力地邁着腿,韓進一把攙住他,兩人歪歪斜斜朝着墳墓的方向走去。
又走了半個多小時,“那邊!”韓進指着不遠處的墳包,教授一陣激動,掙開韓進的攙扶,朝着墳包跑去。
“石珀!”韓進悲呼一聲,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怔怔看着倒在墳前的石珀,雙目一閉,幾乎暈了過去。
石珀滿臉鮮血,衣服被撕得一條一條的,躺在墳前一動不動。他身上全是血跡斑斑,竟好似被嚴刑拷打過一般。
“野藤治——!”教授怒火攻心,踉蹌幾步,跌坐在石珀身邊,老淚縱橫。
“我們還是遲了……”韓進嚎啕大哭,用拳頭拼命砸着地面,涕泗橫飛,傷心欲絕。教授顫抖着輕輕抓住
石珀的手,搖着頭,悲痛地說不出話來。
石珀卻慢慢睜開眼睛:“教授……”
教授嚇了一跳,瞪着眼睛看着石珀,石珀痛苦地微笑着:“你們……回來了?”
“他還活着!”教授跳了起來,歡蹦着,跑到發愣的韓進面前,抓着他的手:“石珀還活着!還活着!”
韓進猛然驚醒,連滾帶爬跑到石珀面前,仔細看着。石珀嘿嘿一笑,卻扯得臉部疼痛地厲害,“死不了……就是,太累了。”
“你休息,你休息。”韓進東張西望,不知道找什麼東西,最後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蓋在石珀頭上,“太陽太毒了,你先睡一會兒!”
“哈哈哈哈!”身後突然傳來教授的狂笑,韓進打了個哆嗦,扭頭看去,卻見教授站在幾米遠的地方指着草叢哈哈大笑,淚水和笑容全掛在臉上。
“教授!”韓進急忙跑過去,順着教授的手指看去,卻見那深草中趴着一具屍體,早已死透了,腦袋浸泡在粘稠的血液中。
“是野藤治!”韓進表情一陣抽動,回頭看看石珀,又看看野藤治的屍體,上前將他翻了過來。
一把閃亮的刀子落在了草叢裡,韓進抓起那把刀,見野藤治獨目圓睜,滿面詭異的笑容,卻也滿身傷痕,脖子上有個一寸寬的刀口,像開口的河蚌一樣。
“死了……”韓進喃喃自語,突然揮起刀子朝着野藤治的屍體一下一下扎着,嘴裡罵罵咧咧的,噗噗聲不絕於耳,竟將那屍體的胸膛紮了個稀爛。
韓進拿着血淋淋的刀子站了起來,欣賞着自己的作品,嘿嘿冷笑着,“原來也是會死的……”卻耳聽得教授低呼一聲,噗通一下翻倒在地上。
“教授!”韓進急忙跑過去,見教授牙關緊咬,滿面通紅,皺着眉頭,身上卻沒有一絲汗水。“中暑脫水了!”韓進焦急萬分,猛然想起這墳的西邊有個水坑,他先將教授的衣服解開,又急忙跑去找水。
待到夜深,黃辰辰渾身發抖,已經陷於半昏迷狀態,“老師……”她不停喃喃叫着,瘦弱的身軀蜷成一團。
一聲淒厲地鳥叫聲從曠野傳來,一隻烏鴉撲棱棱落在黃辰辰身邊,走了幾步,歪着腦袋看着黃辰辰。草叢突然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響,烏鴉一驚,拍動翅膀騰空飛起,盤旋了兩圈,飛走了。
草叢搖晃着,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草底穿行。終於,一條手臂粗細的黑色蟒蛇從草叢裡探出了腦袋,它冷冷望着黃辰辰,舌信不停顫抖着,又猛地潛入草叢,嘩啦啦朝着黃辰辰游來。
黃辰辰嚶嚀一聲,又輕輕哭了起來。那蟒蛇從黃辰辰的腳邊露出腦袋,慢慢纏上她的腿,又朝着她的身子爬過去,不一會兒,就將黃辰辰緊緊裹住。
那血紅的眼珠緊緊盯着黃辰辰,舌尖不斷顫動。黃辰辰只剩下腦袋露在外面,像是裹在一隻巨大的黑色皮囊中,像一隻巨大的蛹。
月色明亮,清輝遍撒,清風徐徐掠過,四下全是草葉浮動的聲音。
石珀、韓進、教授、黃辰辰、楊攀月,各自沐浴在同一片月光的籠罩下,這寂靜的世界,卻暗藏着邪惡和瘋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