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興本‘性’急好鬥,常常是急先鋒的角‘色’,薛舉話音剛落,他躬身施禮道:“大帥,突厥韃子不還有一天才能到嗎?我們攻城來得及呀,今天舉全力攻城,一舉拿下胡州宰了楊勇和公冶長再說。”
薛仁果出列反對道:“爹爹,閆將軍所言不妥。楊勇驍勇無敵,公冶長智勇雙全,萬一一天之內今天拿不下胡州怎麼辦?我們鬥個兩敗俱傷,突厥騎兵來去如風,到時候我們撤退都來不及,‘弄’不好會全軍覆沒的。”
“那我們就撤唄!”閆興本攤開雙手道。
姜達、李讓紛紛反對撤兵道:“不可。我們費了這麼大勁兒,折損了這麼多兵馬,調兵遣將,困城困了幾天,消耗多大呀。眼看要破城擒賊了,怎麼能半途而廢呢?而且,楊勇絕非池中之物,錯過眼前這個機會,再想困住他,勢比登天,此時撤兵,無異放虎歸山,必留後患呀。”
“他孃的來的,這攻又不成,撤又不撤成的,那你們說怎麼辦?”閆興本晃着大腦袋道。
薛舉一擺手,閆興本不敢言語了,薛舉聽了衆將的話一時也拿不定注意,他心‘亂’如麻,剛宣傳散帳時,報事的又進來了:“報!報與大帥得知,楊勇出城了!”
“啊?闖營來了。”薛舉和衆將一聽就站起來了,薛舉剛要命衆將迎敵,報事的說只來兩人兩騎,信馬游繮往我們軍營來了,不像是闖營。
“嗯,這小子玩什麼‘花’招兒?”衆將就是一愣,‘迷’‘惑’不解,薛舉眼珠轉悠轉悠,遂吩咐一聲,“來人,做好準備,嚴陣以待!”衆將答應一聲就忙活開了,出了營帳,一個個飛身上馬,合拿刀槍在手,準備廝殺。
這時又一個報事的進來說楊勇不是闖營,只帶着杜義有事要見大帥商議。
閆興本道:“這小子膽子真他孃的大,還敢單槍匹馬來我們的大營?大帥,跟他有什麼商議的,把他抓住,嘁哩喀喳一殺,正好爲少將軍報仇,爲死難的弟兄申冤!”
薛仁果眼睛也瞪圓了,咬着牙看着他爹爹。
薛舉的眼眉立了兩立,又平靜下來:“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既然他說有事,我們不妨看看何事。來呀,讓楊勇二人進來。”報事的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爹爹,這小子殺我弟弟,上次又把我們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既然他送上‘門’來了,就不能便宜他。一會兒說完,把楊勇和杜義‘亂’刃分屍就算了。”薛仁果說着,看薛舉沒反對,又說,“孩兒這就去準備。”說着,把大將李讓叫到跟前‘交’待了幾句,李讓點頭,施完禮轉身出去了。
這時楊勇和杜義二人步行就來到大帳‘門’口,楊勇腰懸寶劍,沒拿大槍,杜義也是徒手,但挎着腰刀,緊隨其後。他們倆的長刀和大槍都在戰馬身上掛着,戰馬留在了營帳之外,這種場合,也不便帶長兵器進帳,那樣讓人家笑話膽小怕事。即來之,則安之,楊勇的一慣作風。
二人剛要往裡進,這時從外面突然闖進來上百名全副甲衣的刀斧手。楊勇心裡一動手就扶向腰中的寶劍,身後的杜義手不由自主地就按住了腰刀,但二人站着沒動,眼睛緊瞪着這些人。
就見這些刀斧手呼啦往兩邊一分,咔嚓咔嚓把長刀往斜上方十字‘交’叉一架,刀下面僅留出一米來寬的通道。
這都是楊勇帶出來的兵,楊勇一看,哦,給老子來下馬威?好吧,老子來都來了,還怕這個嗎?他們剛擺好陣勢,楊勇昂首‘挺’‘胸’從刀架子下面就走進去了,杜義緊隨其後,二人面帶坦然,毫無懼‘色’。
等二人過去後,這些刀斧手嘩啦嘩啦收了長刀,甲葉一陣響動又都退下去了。楊勇心裡好笑,老匹夫,跟我還來這一招,有意思嗎?
楊勇進到大帳,看到中間正座上,滿身甲衣身披大紅戰袍的薛舉正襟危坐,面沉似水,也打量着他們二人。楊勇用眼睛的餘光往兩邊一掃,這些昔日的部屬,現在一個個橫眉冷目,吹鬍子瞪眼,特別是薛舉身邊的薛仁果,衝自己咬牙瞪眼,暗中作勁兒。
楊勇裝作沒看見,來到薛興五六步遠的地方站住,這時,二人從一進帳開始都相互打量對方半天了,就像誰也不認識誰一樣,楊勇站定後,雙手一抱拳:“前輩請了。”
薛舉坐在那裡屁股連動也沒動,冷冷道:“楊勇,別來無恙啊,見老夫何事?”
楊勇心說,好傲慢的薛舉,以前見到老子,又打躬又和揖,口稱主公,謙恭得不得了。現在直呼其名了,哦,想殺老子,可這不是戰場啊,你再恨老子又能怎樣?難道在這裡你們父子還敢動手不成?那歷史可就記載錯了,你們不是獨霸一方的梟雄,而是滑天下之大稽的小人!
想到這裡,楊勇一笑:“前輩,搞那麼緊張幹什麼,不管怎麼樣,我楊勇遠來是客,到你這塊兒煙不煙茶不茶的不說,連個坐位都沒有,這似乎不是你西秦霸王的待客之道吧?”
衆將一聽鼻子好懸沒氣歪了,前者你殺了我們那麼多人,如今我們沒殺你就不錯了,還你還跑到這裡要坐位?因此,全都手扶佩劍,看那意思,一聲令下就得把楊勇和杜義‘亂’刃分屍。特別是閆興本和薛仁果忍不住將腰中的寶劍都拉出半截來了。
楊勇裝作不知道,心說,看來今天不成功便成仁。身後的杜義面無表面,手緊握刀把,眼睛的餘光盯他們,並看着楊勇的臉‘色’,隨時做好拼殺準備,大帳裡氣氛相當緊張。
薛舉聽了楊勇的話,看着楊勇滿不在乎的樣子,臉‘色’有些不自然,齜了齜牙,心說這楊勇真有點邪乎,膽氣真正啊,這哪像個風流成‘性’舞文‘弄’墨的‘騷’客呀,就這身膽氣就夠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什麼?西秦霸王?這‘混’號不錯,比那個統帥好聽多了,等把你收拾了,退了突厥韃子,老夫真得稱王。就衝你這句話,賣幾分面子,遂吩咐道:“來人,看座!”
有軍兵過來搭了把椅子,“謝前輩賜坐。”楊勇一點兒也不客氣,把椅子一拉,在薛舉的斜面一屁股就蹲那了,身後杜義緊緊站在楊勇的椅子後面,手扶佩刀,目不斜視。
“什麼前輩後輩的,不敢當,見老夫什麼事,說吧。”薛舉冷冷道。
楊勇一看該說正題了,腹中早就有了草稿,清了清嗓子道:“前輩,前者我們雙方發生了一些不愉快,實非楊勇所願,雙方爭鬥,互有傷亡,勝負未分,這些事暫且不提。想必您也得報了,眼前突厥大兵壓鏡,昏君兵馬虎視,義軍四面楚歌,如風口之燈。我看你這旗幟還沒改,說明我們都還是義軍,既然如此,爲義軍大業和黎民百姓考慮,楊勇建議雙方擱置爭鬥,放下‘私’人恩怨,同仇敵愾,不知前輩意下如何?”
衆將靜靜地聽着,沒想到楊勇會說出一番這樣的話,心說,你小子嘴真溜,鬧了半天你是想跟我們合作,我們乃勢不兩立的仇敵,水火豈能同爐,真是異想天開!我看你要倒黴。都撇着嘴看着薛舉。
薛舉聽了楊勇的話也明白了,哦,看你說得冠冕堂皇的,又是義軍,又是兄弟、百姓前途什麼的,這統統都是扯淡!你兵少將寡,感到了滅頂之災,想跟和合作藉助我薛舉的力量退敵,你真會想啊,把老夫當傻小子使喚嗎?
沒等薛舉說話,薛仁果冷笑一聲道:“你這是在求我們幫你度過難關吧?嘿,這就是怪事了,你楊勇驍勇無敵,怎麼還會向人求幫?而且還是向我們,該不會是被突厥韃子嚇破膽了吧!”薛仁果話氣充滿了嘲諷和挖苦,衆將也都現出一副狂傲不可一世的嘴臉。
楊勇淡然一笑:“仁果兄,何出此言呢?驍勇無敵四個字,楊某實不敢當,但也從沒怕過誰。面對昏君的千軍萬馬,楊某沒屈服過。突厥的鐵甲戰陣,也沒奈我何。慕容順施毒計,用十萬之鐵甲兵將把我們三人三騎困入王城,我們照樣把他們殺個人仰馬翻。眼前的突厥韃子雖然囂張,又有何懼哉?不過仁果兄說得也不錯,今天我楊勇的確是求幫來了,但不是爲我自己,是爲了民族大義,爲了城中百姓,爲了雙方的弟兄,爲了我們這杆尚未倒掉的‘義’字大旗。”
薛仁果嗤之以鼻,剛想再挖苦楊勇兩句,薛舉眼珠了半天,此時終於說話了:“說得好,看在這杆義字大旗上,老夫同意暫時擱置爭鬥,共同對敵。蠻夷之幫無故犯境,我們理應一致對外,這件事老夫同意了,回頭就撤了包圍,然後調整兵馬,我們共同對付突厥韃子。來呀備宴,招待二位客人。”
楊勇一聽大大出乎意料之外,薛舉答應得真爽快,真的假的?這種場合不像在開玩笑。什麼?還留吃飯?算了吧,在這兒吃心裡不踏實。
想到此楊勇一笑站起來拱手施禮道:“前輩深明大義,楊勇感‘激’不盡,軍務繁忙,不便討擾,就此別過。”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強留,送客!”薛舉也給了個笑臉站了起來。
楊勇和杜義轉身往外就走,薛舉手下的衆將不解薛舉何意,都憋着氣瞪着楊勇和杜義,看看薛舉,又看看薛仁果。
薛仁果看着二人的身影,把牙一咬,啪啪啪擊了三掌,信號一出,無數的弓箭手和刀斧手從營帳四周衝出,將剛出帥帳的楊勇和杜義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