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楊廣回到晉陽宮後,和李耀祖聊了很長時間,從李耀祖祖輩一直說到李向,又從李向小時候說道現在,楊廣試圖從中找出李向到底得過怎樣的際遇,纔能有現在的才能,可是他還是失望了,因爲李耀祖也不知道。
後來李耀祖又把李向說的話,轉述給楊廣,晉陽所有的李家產業都捐給了朝廷,等於李家所有人都是淨身出戶,楊廣一時非常感動,還給李耀祖封了一個晉陽縣子的虛爵,並且讓李義當了孟津縣令,等和李向見完面後就去上任。
李耀祖心裡也不覺得那些產業算什麼了,即使你再有錢,你還能被封爵?心滿意足的李耀祖意氣風發的回到李府,再一次隆重祭祀祖先,並把舉家遷往龍門的事情說了出來。
雖然有些不捨,但大家還是紛紛行動起來,收拾東西,準備一兩天就和公主府那邊一起出發。
李耀祖走後,楊廣便自己躲進了後宮中,仔細的想了想今天發生的事情,他也能感覺到李元吉好像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說。至於李向的馬車,楊廣倒是不怎麼在意,他現在就想李向能儘快實現所他說的那些目標,真正的讓他君臨天下。
這時楊廣忽然想到了李耀祖在壽宴上說擔心被人再次暗算,接着便是指出李元吉是盜車賊的事情。聯想起來一看,這不就是在指李淵一家要暗害李向嗎?難道那兩次意外都是李淵所爲?
楊廣開始緊張起來,李淵爲什麼會這樣做,有什麼目的,爲什麼李向剛剛被重用就會出現這樣的事情,難道李淵真的有野心了,他已經按捺不住要跳出來嗎?
楊廣不停的搓着手,在殿中來回走動着,盤算着接下來該如何去做。本來這一次李淵回來,楊廣對他的猜疑也就漸漸散去,沒想到一場壽宴卻讓楊廣更加起疑了。
如果李淵真的是暗害李向的幕後黑手的話,那他的目標一定就是大隋的萬里江山,是楊廣屁股底下的那個座位。李向對於楊廣的作用越來越大,現在僅僅一個書作坊,就讓晉陽周圍數萬貧困學子得到學習的機會,要是書院再開課,那貧寒子弟進入朝堂的機會就更加大了。
楊廣登基後一直在用各種辦法限制關隴門閥和山東士族,這些顯赫的家族,壟斷了大半朝堂,讓楊廣所有的施政都是步履維艱,爲了遏制他們,楊廣不惜發動三次高句麗戰爭來削弱北方的士族大家,只是收效甚微。
近年來楊廣又試圖提拔一些山東士族進入朝堂來抗衡關隴門閥,但關隴大家朝堂中多是大員,地方上又有手握重兵的將軍,一時間楊廣也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左右爲難,不能動彈,憋的難受的時候,李向出現了,他用別人沒有的智慧和頭腦,爲楊廣找到了一條光明大道,楊廣欣喜若狂,也曾暗中觀察過李向,發現這個孩子是真的爲了百姓,爲了他的江山考慮的。
楊廣便毫不猶豫的開始支持李向,讓他當官,給他權利,沒想到這樣還有人要來破壞,要來殺掉這個太乙仙人的弟子,楊廣無法再忍耐,他決定反擊了,他要保護李向,這等於是在保護他自己的江山。
不論是誰,絕不姑息!
楊廣認爲自己想清楚了,很是興奮了一會兒,然後就開始想解決的辦法。首先就是李淵這個人,不好對付。表面上恪盡職守,一絲不苟,但背後做過多少事情,有多少是他知道的,那些他不知道的,更不要說了。
想來想去,楊廣覺得要想把李淵弄倒,把整個關隴門閥打回原形,還是要靠李向。也只有李向有這樣的頭腦,說不定還會有更加妙的方法。
楊廣決定立即提筆,給李向寫道聖旨。筆提起來了,卻寫不下去,因爲這件事情是不能明着來的,關隴勢力已經大到可以知道他們想要知道一切的地步,如果就這樣明着發出去,那李向就成了衆矢之的,而他楊廣也會再一次站在風口浪尖上,與前幾次不同的是,這次,再沒有山東士族可以幫他抵擋了。
楊廣猶豫了,到底現在該怎麼辦,是一鼓作氣,將李淵代表的關隴門閥徹底消滅,還是忍氣吞聲,與這些人虛與委蛇。他放下筆,又在殿中來回走到起來。
幾次提筆,幾次放棄。
正在這時,殿外內監急報說有雁門關信使到了。楊廣趕忙把人叫了進來。
來人把急報送上道:“雲將軍命小人稟報陛下,雁門關外突厥軍隊後撤一百里,並未有何異動。”
楊廣點點頭,心裡放鬆了不少。突厥後撤,說明暫時並沒有進攻的意思,但還留在雁門關外,這還是個隱患。
楊廣拆開急報看了一遍,臉上開始露出喜色,又把裡面的一本奏章拿出來,打開一看,是突厥始畢可汗的回信。
信中,始畢回憶了幾代突厥可汗與隋朝皇帝的兄弟關係,聲明突厥永遠都是大隋在北方的屏障,是可以信賴的同盟,並且熱情的邀請楊廣到雁門關一晤,屆時始畢將掃榻以待。
最後說到這次十萬兵馬是在這裡演習的,沒想到嚇到楊廣了,要是那樣的話,楊廣就不需要去雁門關了,只要楊廣再給始畢去封信,他們也就回去了。
反正信中沒有一字提及突厥對大隋有攻打之意,倒是對楊廣的膽量好像有所懷疑。
楊廣起初並沒有看出這些,他只知道這件事是虛驚一場,現在解決了,也就沒什麼大事了,重重的賞了報信之人,又讓他傳話給雲定興,就說還要注意觀察突厥動向,要是有什麼情況,趕緊上報。
看着報信之人出去,楊廣在殿中站了一會兒,便走到書桌邊,提起筆給李向寫旨意,決定還是派李淵去剿賊,這一次讓李向去看着他。
寫完後楊廣看了看,覺得終於定下來此事,也算是了了心中的一件大事,便叫人送來酒菜,邊飲酒邊看始畢的奏章。始畢好像很瞭解楊廣一樣,所寫奏章極盡讚美之詞,把個楊廣看到美滋滋的。
醉眼朦朧中,楊廣看到了始畢說他不敢去雁門,忽然坐起,再仔細一看,確是如此寫的。
楊廣一把就把酒壺摔在地上,大聲叫道:“始畢小兒,竟敢欺朕無膽,哼!看朕如何去見你!”
楊廣有些醉了,他提起筆洋洋灑灑的給始畢寫了一封回信,用的全是蠻夷粗鄙之詞,寫完後也不看看,直接蓋章,便醉倒在書案上。
半夜時,楊廣被凍醒,揉揉眼睛,發現自己睡在書案上,頭有些痛,晃晃悠悠站起來,看到玉璽也掉在地上,他撿起玉璽放到桌上,纔看到那封回信。一看內容,出了一身冷汗,酒也全醒了。
他自己慶幸,沒有發出去,要是這樣給始畢回信,估計那十萬突厥大軍,一定會來晉陽找他的。楊廣找了一杯涼茶喝下去,認真的又看了一邊始畢的來信,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後,把那封給始畢的回信燒掉。然後拿起給李向的聖旨,又加了幾句,就是要一輛四輪馬車,準備巡視塞外。
又看到聖旨中提到了李淵,想想這樣還是不太保險,於是又寫了一封聖旨給蕭後。一開始就說了李淵可能要反的事情,並且要求蕭後幫着李向,看好李淵,必要時可以趁機除去,最後又說了要去巡視塞外的事情。
楊廣也知道,這次去不一定是真的與始畢會晤,這是一個國家與一個部落之間膽量的較量,他要是不去,大隋就落了下風。但是去了也會有很高的風險。所以楊廣交給蕭後一個重要的任務,立嗣!
楊廣聖旨中寫道,要是他自己不幸回不來了,蕭後就要把趙王楊杲扶植起來當皇帝,並且讓李向當大將軍,只有他能抵禦突厥人的進攻。
楊廣可以說對李向是絕對的信任,甚至超過了跟着他多年的老臣們。最後楊廣又拿出貼身藏着的那方手帕,輕輕嗅了嗅,從身上的金絲荷包中取出了一張小圖,看了看,包進了手帕中,和聖旨一起放到了鴛鴦錦匣中。
當他把鴛鴦鎖鎖好後,重重的坐在龍椅上,仰着頭,閉起了眼睛。他想到了父母,兄弟,想到那些兒時的玩伴,想到了陳國的公主,身在突厥的妹妹。人到了這個時候,可能真的會回憶起好多不曾想過的事情。
不知不覺中,一滴清淚從他的眼角滴下。楊廣忽的睜開眼,望了望身處的大殿,一種豪氣突然間充滿胸間,他對着大殿喊道:“沒有誰可以奪走我的東西,這裡只有我自己,只有我纔是天下之主,始畢不行,李淵也不行,關隴門閥,山東士族統統不行。我要讓你們知道我大隋朝堅不可摧,我要讓你們永遠跪伏於我的腳下。”
接近癲狂的楊廣,轉過身拿起聖旨和錦匣,朝殿外叫道:“胡德奇!”
胡內監早在外邊聽到了楊廣的咆哮,大氣都不敢出,聽着叫他,立馬小跑着就進來跪下。
楊廣把東西交給他,讓他明天送到龍門,交給李向和蕭後,再看看彩兒怎麼樣了。
胡德奇慌忙答應退下。
楊廣望着殿頂,喃喃說道:“始畢,朕已了無牽掛,看你還怎麼跟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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