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3)

橋上有一浪高過一浪的聲音傳來,皆是大驚過後好不容易恍過神來的女子在混亂叫喊,雖雜亂但整合起來還是可以聽得明白,大致喊的就是:“月妃娘娘落水了,快救救她啊!”

對岸焦躁地想知道落水的人究竟是誰的人們一聽是月妃娘娘落了水,都面色大變,表情擔憂得比自己老婆孩子落了水還嚴重。誰不知道皇帝最寵的就是月妃娘娘,月妃落水,無疑是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若是自己能將月妃娘娘就上來,必定是頭功一件,可也正是因爲那是月妃,要是因爲自己污了月妃的鳳體,皇帝過後生氣可要如何是好,要是功過相抵,皇帝覺得還是自己的過多一些,一怒之下將他們的手給剁了可就是得不償失。如此一思忖,功勞自然比不上手的重要性,於是都只面面相覷了一陣,誰也不敢下水去救,惟在心裡暗自責怪自己家中的女眷爲何不會鳧水,此刻不能捨身相救,若是她們能去救得月妃,也能讓自己沾沾光,可也只得扼腕了一回,想着回去以後必定要教家中的女眷們除琴棋書畫,女紅烹飪之外再多學鳧水一項。

炎禛此刻已是心急如焚,雖還是身形不動地端坐在龍椅之上,卻是如坐鍼氈,坐立不安,雙拳握在龍頭扶手上微微發顫,幾乎是想把扶手生生捏碎,他甚至在恨自己爲什麼是皇帝,在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遇了危險時都還要因爲可笑的儀態風度而眼睜睜看着不能相救,爲什麼明明他是皇帝,萬人之上,卻還有那麼多身不由己無可奈何,連個普通人都不如。龍頭扶手在拳中發顫,可炎禛知道,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是在太后與百官臣子的注視之下,稍稍有一點點失儀,便是不合祖制規矩,要落別人口舌的,而更重要的是會讓連瓊無辜的遭受禍事,就如這件事,他自然能猜到是別人對她使的促狹,可他又能怎麼辦呢?沒有證據更沒有證人,她只能吃了這啞巴虧,連自己這所謂的皇帝都沒法幫她。

龍椅右手側是太后的位置,太后下面坐着的則是程王爺炎祺,炎祺已是現在所剩無幾的還依舊在座下的人之一,這對於向來愛看熱鬧的他來說實在算是件異事,只不過事出突然,衆人的注意力都在皇帝的寵妃身上,沒有人顧得上去注意這一點,就連炎禛也沒有心思去注意,直至炎祺忽然斂衣站了起來,對炎禛正色道:“皇兄,臣弟知曉皇兄萬金之軀決不能以身涉險,恕臣弟斗膽,臣弟與皇兄乃親生兄弟,此刻危急關頭,不如就讓臣弟去相救皇嫂,總好過讓月妃娘娘的鳳體讓旁人觸碰,更何況現在天涼水寒,月妃娘娘實在不宜陷在冷水裡太久。”

炎禛面色一沉,緩緩將眼眯了眯,一邊看着自己的三弟一邊思索他究竟是在想些什麼,從這場宴會的一開始他便發覺到了炎祺已經將注意力不自覺地放在了連瓊身上,也是,連瓊那樣一個自然而不加修飾的女子,放在宮中就如同一朵牡丹園裡開放的幽蘭,那個人見了不會多看一眼,不會對她情愫暗長,只不過不敢表現出來而已,但炎祺是有花花公子之名的威武大將軍,既慧眼識英對她另眼相看,又膽大包天敢於漠視自己,哪怕那是他的皇嫂也不顧忌。但是,連瓊畢竟還是他的皇嫂。炎禛不放心地盯着炎祺,深邃的眼神深到不可見底,似在質疑,又似在警示。

皇帝久久不迴應,一旁的太后便有些坐不住了,知子莫若母,她當然知道自己兒子在顧慮什麼,不就是那個出生低微的野丫頭,太后本就不喜歡連瓊,爲了炎禛才勉強允她封妃,平時和連瓊之間的關係也只是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再加上她的出現慢慢地致使自己喜愛的皇后失了寵,便開始對她日益厭惡,巴不得就讓今日這檔子意外溺死了她纔好,也不去管是誰膽敢在皇宮裡做出了此等小動作。可半路上卻又殺出了個炎祺要來救她,那此事便要另當別論了,炎祺的生母是先皇最寵的妃子,先皇對她的寵愛不亞於如今的炎禛對連瓊,可見大炎國皇帝的血統裡流得便是專情的血。那時太后還是皇后,母憑子貴靠炎禛的太子身份穩居後宮之首,可炎祺卻是子憑母貴才封了個程王的稱號,時至今日,雖然逝者已矣,炎祺的母妃不知早已死了多少年,可當年因她而受的坐冷板凳之苦卻終究不能忘懷,自己將她留下的兒子視爲眼中釘肉中刺,可自己的兒子卻非要和自己反着來,一直把他看得比親兄弟還要親,這就讓她窩火得很,要不是看在炎祺身爲威武大將軍還有爲大炎國保家衛國的功苦勞,和手裡的重兵權,她哪裡需要對他這樣客氣。如今兩個令她討厭的人要湊了堆去涉嫌,正是合了她的心意,好到不能再好,太后不動聲色地壓抑下心中二十多年來的妒恨,熟稔地露出一副慈祥又和藹的面相,溫聲對炎禛勸道:“皇帝,程王爺說得在理,你便允了他吧。”

炎禛又把龍頭扶手握了一握,最後也只能在兩方逼迫與心急如焚下沉聲答應:“好。”

炎祺不愧是威武大將軍,不僅上陣作戰在行,鳧水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縱身一躍,以一個漂亮的姿勢跳入湖中,再用一套又美觀又快速的泳姿游到了連瓊處,把撲騰了很久又喝了很多口水的連瓊側身一攬,轉身乾脆地就要往回遊,可不知是連瓊撲騰了太久以後沒了一點力氣,還是喝了太多水身子加重,被人一攬不能再撲騰之後就漸漸開始下沉,甚至還拖着前來救她的炎祺一起往下沉。

原本看着炎祺英雄救嫂的壯舉一邊提心吊膽一邊加油鼓勁的女眷們見到局勢驚天逆轉,頓時又慌了手腳,炸了鍋似的沸騰亂叫,尤其是炎祺的幾個王妃側王妃,更是在一旁喊着喊着快要哭出來,自己的夫君救人是好的,可要是爲了救人而丟了命,要她們成了寡婦,可又如何是好?

另一岸的臣子們則是在想,原來威武大將軍的鳧水能力也不過爾爾,雖然好看又快速,可是一個人渡渡還可以,要是救起人來,卻是一點用都沒有的,叫自己的家眷去學鳧水,可絕對不能學這種姿勢。

農曆七月份本就已經是開始轉冷的時候,此時又正值夜晚,蘭汀湖裡的水簡直已經是可以用冰涼刺骨來形容,連瓊在裡頭泡了許久,又消耗了太多力氣,早已凍得渾身發抖,血液都彷彿凝成了冰渣子,上下牙咯咯地磨合,只剩最後一點理智提醒着她不要喪失求生的慾望。連瓊從小到大從未接觸過水,竟不知道自己居然是這樣怕水的,直到此刻落水,她才明白自己的死穴原來是水,一旦落水,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就完全變了,膽小恐懼得像是變了個人,浸沒的感覺讓她無助,無助的感覺讓她崩潰,像是鴻雁進了牢籠,死亡的預感無比清晰地出現在她的腦海。

她只是想要活,她只是想要遠離死亡,這看上去平靜溫和的水爲什麼能夠瞬間成爲兇手,連瓊頭腦一片空白,只記得要拼命掙扎,而就在這半途中卻出現了一隻大手來攬住她,那隻大手溫暖而又有力,彷彿是給瀕臨死亡的自己一道生的希望,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依附上去,可忽然又發現那隻手並不是帶着她去往岸邊,而是拉着她一同沉入水裡,那不是希望,而是絕望。連瓊想要垂死掙扎,可早就沒有了力氣,腰部又被禁錮着,哪裡逃得出來,只能絕望地以爲自己必死無疑,徹底放棄掙扎隨他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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