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2)

浴桶裡蒸騰出來的水汽氤氳了一室,連同漂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泡出的香氣,淡淡地盈滿了整個房間,造出微醺的氛圍。

連瓊只以爲是自己聽錯了,他剛纔問了什麼?自己有沒有真心對過他?真是可笑,他居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也不知道是該笑他還是笑自己。這世上有的人習慣大悲大喜,讓所有人知曉她的愛恨情癡,但也有人習慣不動聲色,把愛放在心裡再去愛,既不說出來,也不會表現得很明顯,但這怎麼就能代表她不夠愛甚至是不愛呢?大愛無聲,他怎麼會不明白?他怎麼可以不明白?轉自責爲極度絕望,連瓊又傷心又不敢相信地仰頭看他,眼波還是透徹,只是籠上了一層若隱若現的哀默:“皇上。”她極少數這樣喚他,上一次還是在金陵家中之時,這一次再隔了半年多喊出來,陌生又心酸,連瓊不忍地側過一點點頭去慢慢講:“您是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皇帝,誰又敢去愛您呢?您能擁有的只能是崇敬愛戴,不會是塵世間的真愛。”

這話是他逼她這樣說的,自己不是不愛他,只是,可能愛不起吧,她也曾經一度以爲他們能克服一切差距,做一對生活在皇宮裡的平凡夫妻,可是過度的快樂美好而太不真實,她居然忘了,自己面對的終究還是大炎國的皇帝,他先是一個孤寡君王,再是她結髮同心的夫君,身爲皇帝的人,又有哪個會珍惜身邊的人?崇敬他們的人太多,真愛他們的人卻太少太少,久而久之,他們自己的心門也就關上了,即便有一天願意不顧一切真心去愛他的人出現,他也看不見,也不相信。那麼,就這樣吧,要是連她愛他,他都看不見,都不肯相信,那麼這份連擁有者也不相信後也就不會有任何人相信的感情,又何必再說出來,不如就只藏在她的心裡,等到百年之後,至少也是和她一起入土的,誰也不用知曉,只是她一個人的執念,化作劫灰,這個世上永遠不會有人瞭解。

炎禛又笑了笑,璀璨奪目,像蘭汀湖上浮着的星光,在夜裡獨自寂寞地美麗。他放下撫着她臉龐的手,等到掌心裡最後一點溫暖也消散了,用極其柔和卻又有千鈞之力的語氣說:“只是傷人的真話,真是狠心的你。連瓊啊,你是自由自在的鴻鵠,宮牆再高,也關不住你,我對你再好,也終究不能讓你停留,這隻會讓你更加想要逃開,對不對?可我不要你的恭敬,只想要你好好的像我對你一樣有十分之一的去對我就夠了,可就只算是這樣你也不願意。”他說到這兒垂眸閉了閉眼,纖長濃密的睫毛落下兩道深深的陰影,黯然神傷,像是太疲憊了又像是太無奈,沒力氣也不想再去多說什麼,沒有心的人,對於別人的真心,大概是會覺得不屑甚至於噁心的。言盡於此,他還有什麼多餘的話好說,他還有多麼堅定的信念可以一次次被傷。她說的對,自己是皇帝,唯我獨尊,像最近這樣放下身份去對待珍惜一個人,真是又可笑又難以讓人相信。

兩個人都沉默着不說話,各自自憐自嘲,最後,炎禛徹底累了,身心俱乏,聲音飄忽平淡地說:“水怕是已經冷了,我去叫人來換一換,你等下換下溼衣服以後記得洗個熱水澡,再好好的睡一覺。”

在已有了些昏暗的燭火裡,而顯得顏色有點暗淡的明黃色身影轉而緩緩離開時,連瓊下意識往前去抓了一把,可是隻能觸到龍紋袖口的一角,柔滑的觸感在他的指尖消逝,終於是遠離了手心和視線。接着就是雖微弱又近乎決絕的關門聲,他終究是離開得頭也不回。屋子裡還有殘留的淡淡沉水香氣,說明曾經真的有人在這裡過,她的手依舊是去握衣角的姿勢,只是什麼也握不到,動作顯得很奇怪。

外頭鬧了一陣,應該是皇帝起駕的聲音,彷彿能聽到督領侍太監福祿尖聲在喊:“擺駕翊坤宮。”接着聽到的就是小有規模的一行人漸行漸遠了。

連瓊將握空的手捏緊後再收回來,看來自己真的是註定什麼也握不住的。

皇帝擺駕之後片刻,便是跪送完起身的宮人們進來,大約就是遵了皇帝的旨來換熱水,阿九帶領着五六個宮人,有條不紊地吩咐他們將桶擡出去,連一絲多餘的聲響也未發出,幾個宮人雖低着頭可從表情還是看得出擔憂,像是在因自己的主子失寵,而緊張自己也會要因此而受冷落。

阿九細手細腳走到連瓊身邊,關切而不苛求地問道:“娘娘,這是怎麼了,皇上從沒在到隱月閣後又重新擺駕過,而且皇上出去的時候臉色不大好。”

“阿九,我累了。”連瓊嘆一口氣,並不多說什麼,“待會兒水擡進來,你伺候我簡單洗一下就完了,明早大概會晚起些,你就不必替我備早膳了。”

阿九一頓,看着連瓊與平時完全不同的樣子,停了半會兒後才應了一聲:“是。”也沒敢再多問什麼,等到新的熱水擡進來之後細緻用心地服侍連瓊洗完澡,全程都沒再多說一句話,生怕再觸動她惹她煩,典型一個稱職又懂事的奴婢。只是在背對主子之時,嘴角有一抹掩不住的冷笑。

第二日上朝,炎禛的形容很疲憊,如果不是十二串冕旒遮着,七重階梯隔着,別人就能看到他眼睛裡的微微血絲。昨夜在駕臨翊坤宮後,先是一宮之人受寵若驚地跪拜迎接,再是皇后賢良貼心的噓寒問暖,他看着甚煩,乾脆沉默着只讓福祿去應對。而後與柳夭夭同眠,以爲總能暫時忘掉連瓊,可一閉上眼卻還是全是她的樣貌,淺笑輕顰,或嗔或喜,他無法,只得睜着眼整夜保持清醒,因爲但凡只要閉上,就要看見她,就要想起她的狠心和他的可笑。

福祿在一邊看在眼裡痛在心裡,他伴着炎禛長大,看着他從一個孩子長成一國之君,十九年來哪裡見過他昨夜那種失落的樣子,既讓他爲炎禛能夠真正愛上一個人而感到欣慰,又讓他爲炎禛愛得太過艱辛而唏噓。只是自己身爲奴才,又能對主子有什麼說法呢,至多也就是竭盡所能多多爲他分擔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罷了,比如在飲食起居等小事方面上滴水不漏的照料,不讓他在這種小事上還要感到不順心。福祿今日面色也同樣疲憊,但依舊能高聲朝階梯下喊道:“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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