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舞動的鄭字大旗下,兩個高大的石榻擺放在正中間,石榻的下方,則是呈雁翅形擺放的十八把椅子。
此時中間的石榻上,端坐着兩個人,其中左則石榻上的男子面容清瘦,三綹飄動的鬍鬚,很是有一種飄然若仙的感覺。
但是這個男子的眼眸閃動之間,卻隱含着一種不怒自威的威儀。而稍微觀察細心的人,注意的就是這個男子的手。
白皙的手掌,看上去猶如少女一般,但是這手掌在日光下泛起的淡淡青色光澤,卻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坐在右側的,是一個身形高大的老者,他虎視鷹揚,威勢四方。
而此時那雁翅形的椅子上,差不多已經坐滿了人,這些人大多都在四十歲以上,一個個眼眸精光閃爍,渾身上下散發着殺戮的氣息。
要是鄭鳴在這裡,就會發現他熟悉的三長老,此時正坐在那高大老者的下方。狹長的眼眸中,帶着一絲冷意。
“家主,剛纔看了一下咱們家族要進入碧血潭的小輩,真是讓人忍不住心花怒放!”
一個穿着紫色長袍的男子,笑吟吟的站起來,朝着左側的清瘦的男子一拱手道:“這次進入碧血潭一共十三個名額,其中十一品巔峰一人,十一品中期三人,十一品初期四人,十二品中期四人……”
“比之上一次碧血潭開啓,這些晚輩的實力足足提高了一成以上,真是天佑我鄭家。”
男子的話剛剛說完,又有一個半老徐娘站了起來道:“三哥說的不錯,這真真是我鄭家的大喜事。”
“但是真正讓小女子佩服的,還是家主和大長老做出的決定:以能力確定進入碧血潭的次序,讓強者越強。”
“我相信,這一次的碧血潭開啓,一定能夠給我鄭家,再培養出一匹千里駒來!”
女子的話,惹得不少人贊同。而這半老徐娘接着道:“既然是比武排位,那就不能讓人偷奸耍滑,一旦決定比試次序,任何人不準改變。”
“還有就是,能夠進入碧血潭的人,都是寄託着我鄭家希望的好男兒,我們絕不能夠允許,在比試中有不戰而退的情況。”
“我們鄭家,不要懦夫!”
女子的剛剛說完,就有一個胖大的漢子站起來,大聲的道:“玉娘說得對,我們鄭家不要膽小鬼,誰如果不戰而降,不但要取消他進入碧血潭的資格,更要將他逐出鄭家。”
“對,我們鄭家不要懦夫!”
“不戰而退者,是無膽鼠輩,只會讓我鄭家蒙羞,對此等人,應當逐出家族。”
一個個聲音,在虛空中此起彼伏,聲勢動人。
那清瘦的男子,面容不變,但是他那雙好看的手掌,卻在這一刻,重重的抓住了石榻上。
堅硬的青石,出現了一道道深深的印痕。
這清瘦男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坐在自己下方一個矮胖老者的臉上。
矮胖老者那幾乎成天都在笑的臉,此時也緊緊的皺了起來,他的目光朝着那石榻右側的威猛老者掃了一眼,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不論是他,還是在場的人,都明白那半老徐娘這個提議的意思,她這是要斷一個人的退路。
而且還是挾持衆意的斷了那個人的退路。
“父親,不能讓他們這樣下去,要不然的話……”站在老者身後的鄭霸,怒聲的說道。
矮胖老者朝着鄭霸看了一眼,重重的搖了搖頭。雖然明眼人都知道,這些人只不過是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想要把別人拼死得來的東西拿走,還要順理成章的斷了人家的退路。
這等卑鄙無恥的行徑,真是夠損的。只是,看明白他們的用意又能如何?沒有人家人多,沒有人家拳頭大,那就只能忍着。
“算了!”老者搖了一下頭道:“事不可爲,咱們也不要堅持了,我相信工玄一定能夠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矮胖老者的點頭,讓那清瘦的鄭家家主鄭中望心頭越加的黯然,但是他作爲家主,卻不能在這件事情上有絲毫的猶豫。
“諸位的提議很好,我鄭家的碧血潭,是爲了那些優秀忠勇的子弟準備的,比武排位,無膽者,取消資格,逐出家族!”
鄭中望的話,說的抑揚頓挫,充滿了豪氣,但是熟悉他的人卻從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怒意。
但是這種怒意,對於大長老沒有絲毫的用處,同樣端坐在石榻上的他,眼神中充滿了挑釁。
“家主的決定,很是英明,我完全贊同。”
就在大長老開口的時候,站在大長老後面的鄭謹斌,輕輕的握了一下拳頭。
他的祖父,已經將那個小子最後一個退路給封死,那麼接下來,他就要將那小子的骨頭捏碎。
他很清楚,第一組對戰的兩個人,就是他和那個叫做鄭鳴的傢伙。
將自己的弟弟擊敗,讓自己家在族人面前失了臉面,這一次,所有的債務,都要讓他還回來!
十數匹駿馬,從遠處飛馳而來。騎在最前方的,是鄭工玄和一個青衣少年。
少年雖然稱不上面目俊美,但是催馬揚鞭之間,卻也盡顯颯爽的英姿。
和鄭工玄一起來的,那麼這小子應該就是那個要和鄭謹斌一起動手的倒黴蛋。
被鄭謹斌打斷手腳,不但進不了碧血潭,還要成爲殘廢!
在鄭工玄下馬的時候,玉娘等人的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
“工玄拜見家主。”鄭工玄朝着鄭中望一抱拳,恭敬的說道。
雖然對於鄭中望說話不算話充滿了怒火,但是他作爲鄭家的一份子,卻不得不向鄭中望表達自己應有的尊重。
畢竟,這是鄭家的家主。
“工玄不必多禮。”鄭中望說話間,朝着鄭鳴掃了一眼,發現這少年只是淡淡的看了自己一眼,根本就沒有向自己行禮。
一時間,他的腦海中,對這少年升起了一絲不怎麼好的感覺。
他只是想鄭鳴對他不恭敬,卻沒有想到,在他發出的賞格下,鄭工玄拼死血戰,最終替自己的兒子取的了進入碧血潭的名額。
可是這九死一生得來的東西,他這個家主卻出爾反爾,半點沒有主持公道的意思。
這等人物,又怎能夠讓鄭鳴從心中生出尊重來。
“工玄,這是你的兒子,果然不錯。”鄭中望誇獎了一句之後,話鋒一轉:“剛纔諸位鎮首向我提議,說我鄭家要想長盛不衰,不但要比武排位,讓強者更強!”
“更要有勇武之心,敢戰之心,只有面對在強大的對手,也有戰意的男兒,才配是我鄭家的男兒。”
“對於這個說法,我覺得很對,經過我和諸位長老商議,決定我鄭家獲得進入碧血潭名額的子弟,在比武排位之時,絕不準出現退卻的現象。”
“不然,就將這種無膽鼠輩,取消名額,逐出鄭家!”
鄭工玄的身軀,重重的顫抖了一下,他昂首看着鄭中望,眼眸之中,充斥着怒火!
在見過鄭驚人之後,他的心中,就充滿了不甘心。
但是他決定忍了,他決定讓鄭鳴最後一個進入碧血潭,雖然這樣效果會很差,但是總會有一些效果。
可是,鄭中望告訴他的話,是要將鄭鳴往死路上逼。
不但不能用碧血潭鍛體,更很有可能丟掉性命!而一旦選擇放棄,鄭鳴在鄭家這一輩子算是完了。
名聲完了,還會被逐出家族。
可是鄭謹斌的修爲,他是清楚的,十一品巔峰,只差一步,就能夠進入十品。
猛虎拳入微的實力,更讓鄭謹斌擁有不次於十品武者的實力,雖然鄭鳴擊敗了鄭虎,但是鄭工玄並不認爲通過取巧獲勝的鄭鳴,會是鄭謹斌的對手。
他放眼朝着四周看去,就見大多數的目光中,隱含着冷意。
而那大長老的目光,更帶着一絲譏諷,一絲認爲他不知進退的譏諷。
“鄭工玄,此乃家族的決定,莫非你還有意見不成?”那第一個說話的紫袍大漢,怒聲的朝着鄭工玄說道。
而隨着這紫袍大漢的開口,緊接着七八個聲音,幾乎同時朝着鄭工玄喝道:“大膽鄭工玄,莫非你敢違抗家族族規?”
“咯咯,鄭工玄,你不要爲了一己之私,置咱們整個家族的前途於不顧啊!”徐娘半老的玉娘,在咯咯的輕笑,只不過她的話語雖然充滿了正義的味道,但是實際上所打的心思,卻也唯有她自己心中清楚。
鄭工玄的心在滴血,他恨不得將這些顛倒黑白、信口雌黃的傢伙,一個個都打成碎粉,將這些人的嘴,全部打爛。
但是他做不到,他此刻唯有緊緊攥着拳頭,唯有忍耐!
並不是他沒有熱血,而是因爲,他的身後,還有一個需要他照顧的家。
“家族的族規,工玄自然遵守!”鄭工玄咬牙說出這幾個字之後,又朝着鄭鳴掃了一眼,沉聲的道:“小兒資質一般,願意……”
“父親,咱們該謙虛的時候謙虛,但是該出手的時候,又何必謙虛?”站在一邊,一直都沒有吭聲的鄭鳴,在這一刻終於開口了。
他朝着四周一指,淡淡的道:“比武排位,我不贊同,和一羣垃圾一般的人慢慢的比試,實在是浪費時間,這第一個進入碧血潭的位置我要了,誰要是不服,儘管站出來!”
“老子一定將你們打到服爲止!”
鄭鳴的話,讓四周一片寂靜,不少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斥着驚異,他們覺得,這個少年,是不是已經傻掉了。
“我聽說好像有個叫鄭謹斌的,修爲還算是不錯,來來來,讓我看看你能不能接得住老子一拳!”鄭鳴說話間,輕蔑的朝着鄭謹斌勾了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