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淑藍悄然回到小院,五色鹿還在酣睡。
看着五色鹿安詳的睡顏,容淑藍心裡涌起一股慶幸。
慶幸她做了西下潁州的決定,且選擇了與沈瀚一路同行。否則,她如何能遇見五色鹿?
如果沒有五色鹿,那體內的靈蠱會把她孩子的神魂吃個一乾二淨,再把她自己的神魂也吃掉,等她變成別人手裡的傀儡時,連死,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一瞬間,容淑藍心裡涌起一股戾氣,明亮的眸子驟然陰冷下來。
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後,一定要把幕後之人揪出來,挫骨揚灰!
似感應到容淑藍滔天的怒意,五色鹿緩緩睜開了眸子。
一雙透明的琥珀色眸子流光溢彩,澄淨清澈,像一汪清泉直直沁入容淑藍的心裡。
一股沁人的涼意從雙眸涌入體內,熄滅了容淑藍心頭滔天的怒和恨。
她眼裡的陰鷙便如潮水般褪去,重新恢復了澄澈。
“莉婭,睡醒了?肚子餓嗎?”
五色鹿眨眨眼睛,意識到容淑藍說什麼之後,立即從地毯上一躍而起,興沖沖跑到容淑藍身邊,用頭頂的鹿角輕輕觸碰了一下容淑藍的臉頰。
五色鹿雪白的鹿角像羊脂白玉一般,有種光滑細膩的觸感,觸碰上去非常舒服。
“藍藍,我要吃桃子!我要紫核桃!我要喝靈酒!”
容淑藍莞爾一笑,素手一揮,身前的茶几上憑空出現滿滿一桌子各色水果,還有一罈紫參靈酒。
五色鹿飽餐一頓之後,精神大振,看向容淑藍的目光,無比的溫柔。
這個位面雖然靈氣匱乏,但能****吃到帶着混沌靈氣的果物,喝着用混沌靈水浸泡的紫參靈酒,這等享受,就是老祖宗也沒有啊!
五色鹿輕輕踏了一下左前踢,一小堆晶瑩的石頭和幾個巴掌大的瓷瓶出現在容淑藍腳邊。
“藍藍,這些是適合你用的靈石,你收起來。還有這幾瓶回氣丹,你要隨身攜帶好。你紫府中的靈蟲,****需要以靈氣餵養,萬不能讓那靈蟲餓了,不然它會發狂的。”
容淑藍一驚,剛纔她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難道跟紫府中的蟲子有關?
檢查了一下丹田,裡面的真氣果然已消耗得七七八八!
她知道回氣丹是一次性能恢復真氣的好東西,但是靈石,只聽說過,卻從未使用過。
容淑藍把東西收進銅戒空間後,拿起一塊湖藍色的石頭打量起來。
這石頭看着好眼熟。
容淑藍想起來了,在銅戒空間裡,明道也留下不少類似石頭。不過,明道留在銅戒裡的石頭,品相比五色鹿給她的石頭差太多了。
容淑藍握住石頭,運起《武神訣》,立即感覺到一股純正的天地靈氣從她的掌心涌現,朝她體內蜂擁而來。
片刻功夫,容淑藍差不多空了丹田就回滿了真氣。
緊接着,她剛剛恢復的丹田像一個漏氣的皮球被人一捏,眨眼間就空了。
容淑藍這回注意到了,那些從丹田裡逸散出來的真氣,全部沿着奇經八脈往紫府中去了。
而紫府中那隻微微躁動的靈蟲,在吃飽喝足之後,就安靜下來,繼續陷入沉睡。
容淑藍不敢再大意,運起《武神訣》,再次把丹田恢復滿真氣狀態。
行功結束後,容淑藍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靈石,上面那湖藍色微微暗淡了一絲。
想必是她現在修爲還低,一塊靈石足夠她恢復好幾管真氣了。
腦海中,響起五色鹿溫婉的聲音。
“這隻靈蟲被我用法力催生出來,就像先天不足的早產兒一般,現在正是虛弱的時候。暫時對你不會造成多大的威脅。如果能在這隻靈蟲成長起來之前,找到母蠱,我有九成把握能把這靈蟲逼出來。”
容淑藍聽得又喜又憂。
“莉婭,我對下蠱之人一點頭緒都沒有,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尋找母蠱!”
五色鹿想了想,道:“如果擁有母蠱之人出現在你千丈範圍之內,你會有感應的。”
容淑藍蹙眉道:“難道我們要一寸寸走遍這個大陸去尋找母蠱?”
五色鹿好笑道:“給你下蠱之人必是對你有所圖。現在子蠱提前化形,那人一定已經知曉。我想,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出現了!”
“好,那我就暫且等等看。”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誰處心積慮,用如此狠毒的手段來害她!
容淑藍擡起左手,覆蓋在小腹上,大眼裡流露出一抹堅毅。
孩子,無論如何,媽媽必會護你周全!
一人一鹿正用意識交流着,門外穀雨突然大聲道:“你們是什麼人?”
容淑藍與五色鹿對視一眼,轉身打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屋外陽光明媚,秋風送爽。
容淑藍從回春堂回來時,並沒有回客棧換回男裝。
她一走出房門,迎面走來的人就愣住了。
一箇中年婆子帶着兩個小丫頭,強行推開攔在院門口的穀雨,大步朝院中走來。
走在最前面是一箇中年婆子,擡頭看見廊下站着一個身材高挑豐滿的女子,頓時睜大了眼睛,待認出是容淑藍之後,低聲驚呼道:“十三奶奶,怎麼是您?”
容淑藍皺眉打量了這婆子好幾眼,才認出她是沈夫人身邊的二等管事婆子張嬤嬤。
“張嬤嬤,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帶人強闖我的院子?!”
張嬤嬤被容淑藍冷冰冰的眸光輕輕一掃,舌頭就開始打結,結結巴巴道:“十,十三奶奶,奴,奴婢不知院子裡住的是您,不然就算給奴婢十個……不,一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打擾您啊!”
這倒是大實話,張婆子的確不知這院子裡住的是十三奶奶容氏。不然,就算給她再多的好處,她也不願意送上門給容氏當出氣筒啊!
容氏向來潑辣,府裡誰人不知?加上容氏的孃家開國公府又重新榮耀起來,容氏被放逐了兩年,心頭能沒有怨氣?
她怎麼就這麼倒黴,自己往槍口上撞了呢?
司徒氏與容氏分明就是一路西下,她能不知道這人是誰?她這是故意誆騙自己,把她推出來當槍使呢?
張嬤嬤腦補到這裡,眼底露出怨恨,舌頭重新變得利索起來。
“十三奶奶,是司徒二奶奶說十三爺在烏山被一個男子迷得神魂顛倒,這次不但把那男子也帶回來了,還要收在府裡當姨娘待。夫人震怒,纔派了奴婢過來一探究竟。”
張嬤嬤毫不猶豫就把司徒倩倩抓出來當了擋箭牌,順便還捎帶上了沈夫人。
容氏再潑辣,也得顧忌幾分婆母的顏面吧?
張嬤嬤這是隱晦的告訴容淑藍,我是你婆婆手下的大員,打狗也得看主人!
容淑藍豈能不知張嬤嬤心中的所想?
她壓根沒那閒工夫與沈夫人或者司徒倩倩打擂臺,眸光冷凝地看着張嬤嬤,卻不說話。
直把張嬤嬤看得兩腿直打顫,容淑藍才冷聲道:“滾!”
張嬤嬤被容淑藍身上陡然涌現的煞氣嚇得差點尿滾屁流,強忍着心悸,硬着頭皮道:“司徒二奶奶說您有一隻五色鹿,夫人希望您能把五色鹿敬獻給家族……”
容淑藍雙目一凝,兩道利刃般的眸光射向那婆子。
“滾!”
張嬤嬤對上容淑藍的目光,目中陡然一痛,嚇得連忙閉上了眼睛。領着連個小丫頭,一路撞撞跌跌出了別院。
站到人潮洶涌的大街上,張嬤嬤纔回過神來。
她爲什麼要怕容氏?
容氏再潑辣,也是夫人的兒媳不是?她代表的可是沈夫人!容氏不給她臉,就是不給夫人臉!
張嬤嬤轉眸看到兩個小丫頭用異樣的目光偷瞄自己,一張老臉頓時漲成了豬肝紅,一根手指頭戳到了一個小丫頭的腦門上,惱羞成怒道:“愣着做什麼?還不快走!夫人還等着我回話呢!”
這兩小丫頭只是府裡的三等粗實丫頭,哪裡敢跟管事嬤嬤頂嘴?立即低眉順眼,跟着張嬤嬤回了沈府。
容淑藍不知張嬤嬤此人貪婪膽小又記仇。在她這裡落了面子,回到沈氏祖宅大院,把事情的經過,對正房的沈夫人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大致意思就是,容氏悄悄隨十三爺回到了潁州,準備參加沈氏大祭,但卻躲在別院裡逍遙自在,不願回祖宅拜見婆母大人。還打算把五色鹿據爲己有,好在大祭時邀個頭等功。
沈夫人本來就對容淑藍厭惡至極,經過張婆子這麼一挑唆,立刻就怒了。喊來心腹婆子,命她帶上幾個粗實媳婦子,勢必要把容氏“請回”祖宅來!
別院這邊,打發了張嬤嬤,大廚房送了午飯過來。
容淑藍用了午飯,洗去易容,重新換回男裝,準備出去走走。
剛走出院門,就想起潁州自己不熟,這時代又沒有地圖買,就這麼走出去,問路都得問半天,白白浪費了時間。
容淑藍喊來一個婢女,命她去前院找沈瀚,讓沈瀚派一個熟悉潁州的管事或者小廝給她帶路。
婢女對容淑藍很是恭敬,領了話立即往前院去。
這宅子雖是沈夫人的陪嫁,但是裡面服侍的一應婢女僕從,都是沈瀚的人。
沈瀚回到潁州就不見了蹤影,容淑藍也是有事纔想起他來。
去前院尋人的婢女還未回來,祖宅又派了一撥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