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淑藍點了一籠小籠包,再要了一碗大骨湯,飽飽地吃了早餐,才向包子鋪的老闆娘打聽大夫的消息。
老闆娘一早就留意到容淑藍。雖然她皮膚略黑,但是那通身的氣派,就不像小家小戶出來的。
看見她做姑娘家打扮,卻打聽婦科大夫的消息,老闆娘雖然在心裡各種猜測容淑藍的身份,卻如實地答道:“回春堂的許大夫,是潁州府最有名的婦科聖手。”
對啊!潁州開有容記分店,一定也會有回春堂分店,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容淑藍謝過老闆娘,付了飯錢,按包子鋪老闆娘的指示,很快就找到了回春堂。
巧的是,回春堂隔壁,開着的就是容記分店。
容淑藍看見那鋪子上方熟悉的“容記”兩個大字,微微一愣,就笑了。
這會時辰還早,回春堂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排隊問診的人,容記的鋪子卻還沒開門。
容淑藍可沒有耐心排隊等上一個半個時辰再問診。
她直接越過排隊的人羣,走進回春堂,點名要找許大夫。
回春堂的小二爲難地說道:“這位姑娘,今日小店就是許大夫坐診。但前面還有十二位患者在等着,請您先排隊。”
容淑藍也不多做廢話,取出孫大海的名帖遞了上去。
這是臨行前孫大少奶奶給她的,讓她有事就到各地的回春堂分店找大掌櫃,不管是要人還是要銀子都使得。
容淑藍本不以爲意,不過因着是姐姐的好意,所以就收下了。沒想到這會還真派上用場了。
小二打開名帖一看,竟是東家的大名,頓時嚇了一跳,連忙請了容淑藍到雅間奉茶,自己一溜兒跑去找大掌櫃去了。
一刻鐘之後,回春堂的大掌櫃領着一個五十出頭的大夫走進雅間。
潁州回春堂的大掌櫃姓楊,四十出頭的年紀,不巧就是從淮州孫家的管事裡提拔上來的。也算是看着孫大海長大,對孫家的事情是門兒清。
楊大掌櫃聽小二說一個十八九歲的大姑娘拿着大少爺的名帖,點名要找許大夫,心裡就有點詫異,等許大夫給這姑娘把脈後,說了一句話,楊大掌櫃直接石化了。
許大夫問:“姑娘,您的葵水多久沒來了?”
容淑藍想了想,答道:“有一個半月沒來過了。”
說完,容淑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來。
她的小日子一向很準,每月的二十號。
七月二十號,她的小日子根本沒有來!一直到今日,都沒有來!
媚藥事件後,她的注意力都放在突生異狀的丹田之上,後來又決定西下潁州,忙着安排各種事情,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這一回想,容淑藍就記起來了!
書院舉辦圍獵賽,不巧就是七月初五。也就是說,她與沈瀚一夜歡好時,恰好是她的排卵期?!
容淑藍真恨不得找一塊豆腐撞死算了!
如果不是她自己疏忽大意,就算中了肖婉的算計,被下了靈蠱,但事後只要做好防護措施,也不會懷上這個孩子,讓這個孩子還沒出生,就受這樣的罪!
許大夫看容淑藍眼裡時而恍然時而悔恨時而痛楚,神色瞬息萬變,又看她做未婚女子的打扮,心裡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然而,許大夫臉上卻沒有露出鄙夷不恥的神色,只神色淡然地說道:“姑娘,您已經有了一個月身孕。”
出乎意料之外的,容淑藍無驚無喜,也只是神色淡然地點點頭,“這個我知道。我想問問,胎兒的情況怎樣?”
“姑娘您的身體很好,胎兒月份雖小,但是這胎卻是坐穩了。您不用太緊張,只要按時吃飯休息,等兩個月後再來讓老朽號號脈即可。”
聞言,容淑藍鬆了一大口氣。右手覆在小腹上,臉上露出一絲淺笑,問了許多孕婦需要注意的事項。
許大夫是一個矮胖老者,五官很和藹,耐心也很好。對容淑藍的每一個問題,都詳細地一一答覆。
容淑藍把懷孕初期到足月分娩所有需要注意的事項都問了個清楚明白後,才付了診金,離開回春堂。
容淑藍走後,楊大掌櫃愁眉苦臉道:“老許,這姑娘拿着大少爺的名帖上門問醫,你說她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比如,希望借他們的口,把消息傳回淮州去?
楊大掌櫃不知道孫大海四月中旬就下南海了,誤把容淑藍當成了孫大海的外室。
許大夫揭了揭眼皮,道:“大掌櫃,這不是我們該管的事情。”
楊大掌櫃訕訕然地閉上了嘴巴,轉身卻對回春堂的人下了封口令,禁止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
回春堂從大夫到店小二,全部是從淮州老家派過來的,所以管理起來很方便。
楊大掌櫃一聲令下,與容淑藍接觸過的人,還真就把嘴巴給閉上了。
這倒是無意中讓容淑藍撿了個便宜,把懷孕的消息死死地捂住了。
容淑藍慢騰騰地走在行人漸多的街道上。
她一手搭在小腹上,以一種防備的姿態行走着。
目光越過來來往往的人潮,看向了遠處的虛空。
容淑藍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事已發生,一味的怨恨或者推卸責任,只會浪費解決問題的最佳時間。
她把這件事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這件事,一定是有人針對她設下的局!目的就是想用她的神魂作爲養料,飼養噬魂蠱,最後把她煉製成傀儡!
而這個設局的人,一定是修士!
那麼,她有什麼值得讓修士惦記的呢?
雖然她身懷靈根,但是資質一般,連做爐鼎的資格都沒有。除非這人是衝着秘密花園來的!
容淑藍的眸光陡然一沉。
她開始一點點細想身邊的人和事。除了已經去了極北的明道之外,這世上與她有關聯的,能發現她身上的秘密還可能是修士的人,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幫孫家煉製回魂丹之人。
會是那人嗎?
如果是這個人,那早在去年她賣了一株千年紫參給孫大海時,就應該起了心思纔對。怎麼會等到現在,借肖婉的手對她動手呢?
如果不是這人,那還會有誰呢……
容淑藍百思不得其解,想起許大夫說孕婦不應思慮過重,不然對胎兒不好的話,遂暫時按下心思,回了沈家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