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淑藍扮男裝扮得成功,因爲她沒有女兒家的羞澀和忸怩之態。
當然,個子高也是一大優勢。
容淑藍感覺這一年她的個頭又長了一點,現在搞不好赤腳都有一米七八。
這個身高,別說是女子,就是在男子中,也算是高個子了。
她要是往女孩兒羣裡一站,大腿都快到別人的腰身了!隨便一個女孩兒站在她身邊,都能襯托出她的“高大挺拔”和對方的嬌小玲瓏。
這也是她女扮男裝能成功的一大利器。
孫大少奶奶拉住容淑藍的手不放,看完她的手,一雙媚眼又盯着她的臉打量不休。
眼前的做少年打扮的女子,鵝蛋臉,雪膚,粉脣。入鬢的長眉,挺翹的小鼻子,眼窩有點深邃。
她的長相併不甜美,卻有一種女兒家少有的張揚和灑脫,尤其是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彷彿黑洞一般,能勾人魂魄。
這分明是一張傾城的容顏嘛!怎麼看,怎麼像女孩兒,接觸這麼久,她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孫大少奶奶的目光太過灼熱,容淑藍有點受不住,笑道:“姐姐,改天我給你也裝扮一下,我們一起出門玩兒去!”
孫大少奶奶的注意力立即轉移,雙眼刷的就睜大了。
容淑藍嘿嘿笑道:“保管你站在孫大哥面前,他不仔細看也認不出來!”
孫大少奶奶握着容淑藍的手有點緊,興致勃勃道:“好啊好啊!阿藍,你給我也弄一副行頭,我們姐妹倆行走江湖去!”
“大少爺!”
門外,肖嬤嬤忽然大聲道。
兩人相視一眼,容淑藍指了指門外,呵呵笑道:“姐姐,你想拋下姐夫和外甥去走江湖,姐夫不答應了。”
孫大少奶奶鬆開容淑藍的手,往椅背上一靠,懶洋洋地笑道:“等你外甥斷奶,叫他回家帶孩子,換我出去溜達溜達!”
話音剛落,孫大海推門而入。
“大白天的,你們關着門在說什麼?神神叨叨的!”
孫大海一邊說一邊大踏步走進來,看了容淑藍一眼,轉眼看見妻子雙眼發亮,臉色潮紅,桃花眼微微眯了起來,斜瞄着她,哼哼道:“玉兒,你該不會又出什麼餿主意了吧?”
說着,上下掃了她一眼,“你現在都是孩兒他娘了,你可別跟小時候一樣,一天到晚想着溜出去行走江湖啊!”
容淑藍倏然睜大眼睛,難道孫大少奶奶的心裡,也有一個女俠夢?
孫大少奶奶嗔了他一眼,只抿嘴笑着,暗暗朝容淑藍使了一個顏色。
兩人都不說話,孫大海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摸了摸鼻子,叮囑容淑藍道:“少藍,不管你姐姐跟你說什麼,你千萬別順着她,可不能跟着她胡鬧啊。”
孫大少奶奶一邊瞪着孫大海,一邊朝容淑藍使眼色。
容淑藍忍住笑,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姐夫,姐姐還給我外甥餵奶呢,她能去哪兒呀?”
“那剛纔我進門的時候,聽玉兒說什麼出去溜達溜達,是怎麼回事?”
提起兒子,笑容就浮上孫大海的桃花眼,他眨眨眼睛,語氣中帶着疑惑。
孫大少奶奶搶先道:“今兒你從阿藍的莊子回來,不是告訴我那風景怡人?我在城裡呆着煩悶,就想出去走走!”
提起容家莊,孫大海眼裡疑慮盡消,朝容淑藍豎起大拇指讚道:“少藍,你這個莊子簡直是一個世外桃源,美得不像話!”
“哈哈哈!”容淑藍愉悅地大笑起來,“等莊上的別院蓋好,明年冬天,姐姐和姐夫帶着外甥,到莊上過冬。我給姐姐留一個院子。”
孫大少奶奶眉飛色舞地說道:“阿藍,你給我弄一個花園,種上各種名花!要一年四季花園的花都開不敗!”
“沒問題!我的別院建在山上,半山腰就有一口溫泉。我準備挨着溫泉建幾個暖閣,到時候姐姐的暖閣裡,就種上你喜歡的花草。”
孫大少奶奶撫掌笑道:“好!”
孫大海也來了興致,“少藍,你什麼時候得空,帶我去猴山逛一逛?聽說玉兒吃的雞蛋,是猴山的猴子幫你養的?”
容淑藍一口答應下來,“等忙過上元節的事情,姐夫什麼時候想去都行!”
與孫大海夫婦閒話一會,容淑藍起身告辭。
知道容淑藍事多,孫大少奶奶也沒有留她。
因爲容府的春宴是臨時決定的,所以時間上就很趕。不但鋪子裡的人跟着忙,留在院子裡當侍衛的上百容家軍,也被水生使得團團轉。
幸好人手充足,食材大部分也是自家莊上有的。容家百餘人忙成了一鍋粥,到深夜纔算把事情大致準備好。
初十今天容淑藍本來要去劉府赴宴,最後行程也取消了。
只命強子把一早準備好的禮物送到了劉府。
容府的春宴設的是午宴。
正月十一天沒亮,才安靜不久的容府又忙開了。
容府沒有請戲班子唱堂會。今天春宴的主題,就是打邊爐。
容淑藍想辦得別開生面,令人“一吃難忘”,就得弄點新奇又吸引人眼球的玩意,最後決定把吃飯的地方選在花園裡。
去年玫瑰花糖上市,在花園辦過一次展銷會。當日佈置下來的奇花異草都留了下來。
今日爲了應景,容淑藍又特意在秘密花園栽了一批臘梅,移植到花園裡。
臘梅最常見的只有黃色系。
而容府的花園裡,這十株臘梅卻開出了十種顏色!
金黃色、墨黃色、紫黃色,銀白色、淡白色……甚至還出現了從未見過的大紅色。
爲了廣告的效應,容淑藍邀請的不僅是烏山的名流,一些商賈鉅富,她也請了一部分來。
所以,人數就有點多。一共準備了十桌。
每一張圓桌旁,都有一株不同顏色的臘梅。
還沒開吃,賓客就被花園裡爭奇鬥豔的各色臘梅花給驚豔住了。
尤其是女賓,一株株臘梅花賞過去,怎麼看都感覺看不夠。
等到容府的丫鬟來請衆人入席,女賓們還感覺賞花賞得不夠盡興。
十桌宴席,女賓五桌,男賓五桌。
紅色的臘梅花下這張圓桌,是女賓中的首席。
孫大少奶奶和劉、樑、方、林等幾戶望族的奶奶小姐們一同坐了首席。
容淑藍沒有給沈家和劉知縣家派送邀請函。
她可不希望自己宴請烏山名流吃的第一頓飯,都吃得糟心。
事實證明,席上沒有司徒倩倩和劉夫人,不管是男賓還女賓,都非常和諧,氣氛熱烈而歡快。
因爲在花園裡用餐,男賓女賓就沒有用屏風隔開,只是男賓聚集在一處,女賓聚集在另外一處。
入席後,大家的注意力從臘梅樹轉移到了圓桌上奇異的爐子上。
每席坐八人,擺着兩個邊爐,八套碗筷。
餐桌上只擺着一些水果和甜點,並沒有任何菜餚。
不過,在每張圓桌旁,都擺放着兩個桃木架。架子上層層疊疊擺滿了各色菜色。
品種繁多,令衆人都看呆了。
葷菜就有七八種:雞、魚、豬五花肉、豬瘦肉、牛肉、羊肉和各色丸子。
這頓飯,容淑藍的目的是爲即將開業的火鍋店打廣告,並促銷莊上的青菜,自然要精心準備。
昨夜,蘇卿幾乎一夜未眠,對着一屋子的肉塊練習劍法。
在浪費了幾百斤肉之後,終於切出了合格的肉片。
那些失敗的作品,也沒有浪費,交給廚房,剁碎,做成了各色丸子。
葷菜已經令人眼花繚亂,素菜就更多了。
生菜、菠菜、小白菜、春菜、黃瓜,嫩豆腐,凍豆腐,還有泡發的幹木耳、幹香菇、粉條等等。
肉片全都切成紙片薄,一片片鋪展在碟子上;青菜則洗好,一根根碧綠青翠,裝了一盤盤。
所有的菜都擺在餐桌旁的桃木架上,一眼看過去,既新奇又有視覺上的衝擊感。
與孫大少奶奶同桌的林家三奶奶,指着桃木架上擺得滿滿當當各色菜餚,嘖嘖道:“大少奶奶,這架子上擺的全是一會我們要吃的菜?”
孫大少奶奶笑道:“對。今天的宴席,請大家吃個新鮮!這桌子上擺着的爐子,叫邊爐。”
其餘餐桌,都由容記的女店員示範,首席上,孫大少奶奶親自給大家示範怎麼打邊爐。
從調蘸碟,到燙菜,這頓飯,幾乎是在座所有人吃過的最熱鬧的一頓飯。
男賓那邊,與容淑藍相熟的幾位公子哥湊在一起坐了一桌。
蘇卿也在,就坐在容淑藍的左手邊。
不少人都見過蘇卿,不過他們熟悉的是沒有恢復真容之前的蘇卿。
“容少,這位——”劉大少一眼一眼地瞅着蘇卿,擠眉弄眼地衝容淑藍賊笑。
容淑藍還未作答,孫大海就拿起桌上果籃裡的橙子,扔向劉大少,笑罵道:“這是少藍的徒弟,名蘇卿。收起你們那噁心的笑容!”
“哦,原來是徒弟啊——”
劉大少和樑七少怪笑了一聲。這麼貌美如花的徒弟,可不多見啊!
容淑藍懶懶地掃了他們一眼,輕笑道:“蘇卿,一會你跟劉大少和樑七少好好喝兩杯。”
“是,師傅。”蘇卿淡淡地答道,擡眸輕輕掃視了桌上的公子哥一眼。
被蘇卿輕飄飄的目光看上一眼,劉大少和樑七少竟感覺有一股冷風從脖子裡灌了進去,忍不住就抖了一下。
這頓飯,不管是男賓和女賓,都吃得極盡興。
尤其是男賓的首席上,一桌八人,喝倒了六人。連孫大海都喝趴下了。
散席後,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七八家人派了管事前來詢問這邊爐的事情。
容淑藍一早就把事情跟水生等人囑咐好了。
水生應答如流:“這邊爐我們鋪子有貨,可以賣可以租。不管是買或者租,都會贈送各位一份詳細的邊爐做法大全!”
邊爐純銅打製,造價不菲,且是新奇的東西,價格自然不會便宜。
容記的邊爐,售價爲四十八兩銀子一個;租金每個邊爐每天是五百文。
結果,一百個邊爐,一天就賣掉了八十個。
大戶人家都比較講究,不喜與別人共用餐具。租邊爐的,都是一些消息靈通的小戶人家。
還真別說,邊爐賣出去後,當天蔬菜的銷量就增加了五百斤。
再往後擺春宴的人家,幾乎每家都學了容府,以打邊爐爲主題。
隨着石頭街的火鍋店開業,整個春日,打邊爐風靡了整個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