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瀚騎着棗紅色的汗血寶馬停在一旁,抱臂旁觀,完全一副局外人的姿態。
容淑藍拍了拍小黑驢的腦袋,笑吟吟道:“容某騎慣了這頭小毛驢,不想換坐騎。”
司徒倩倩又是一長串脆生生的嬌笑,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不停,說不出的嬌俏動人。
司徒倩倩感覺四周投過來的目光已經超出了她的期待,終於止住了笑聲,酡紅着臉蛋道:“如果容公子礙於身份買不到好馬,何不求求我們家十三爺呢?”
容淑藍長眉一挑。
司徒倩倩絕對不會吃飽了撐着沒事幹,建議自己跟沈瀚討一匹寶馬耍耍威風,她想幹什麼?
容淑藍還真有點期待起來。
她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敢在大衆面前,說出多勁爆的話來。
“些許小事,怎麼好麻煩沈大人呢?”
一直把自己當隱形人的沈瀚,竟適時插了一句嘴:“不麻煩!”
司徒倩倩立刻爆發出一陣誇張的大笑聲,直笑得眼淚水都快流出來了,才轉眸嬌嗔地橫了沈瀚一眼。
“容公子可聽見了?咯咯咯!我們家爺可稀罕你稀罕得緊呢!只要容公子開口,十三爺爲博紅顏一笑,說不定就把他的寶貝汗血寶馬送給你了!”
這個時代,馬匹和武器都是嚴管物品,沒有身份,像汗血寶馬這種頂尖的駿馬,再多銀子也買不到。就算想盡辦法弄到了手裡,也保不住。
司徒倩倩一番話,如石破天驚,把衆人都驚呆了。
不料,沈瀚非但不生氣,反而翹起嘴角,深情款款地凝視着容淑藍,一臉的期待。
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那雙鳳眸裡的專注和深情,彷彿在說:“沒錯,只要你開口,要什麼我都願意給你。”
收到四周掃視過來的詭異而曖昧的目光,再被沈瀚用這麼“深情款款”的眸光凝視着,容淑藍渾身不舒坦,心裡燃起了一絲邪火。
本來是她逗着司徒倩倩耍着玩兒,沒想到沈瀚橫插一腳,反而讓她玩火自焚,陷入司徒倩倩挖的坑裡!
話說,司徒倩倩的膽子可真肥啊,嘴巴也利索多了,當着烏山衆名流的面,既諷刺她身份低賤,又暗諷沈瀚好南風!
容淑藍是潁州容氏子弟這個消息並未傳開,只不過被少數人知道。更多的烏山人,都以爲他是個幸運的商人。
堂堂總兵大人侯門貴公子,竟跟一個低賤的商販玩兒斷背?!
這是多麼勁爆而狗血的八卦啊!
容淑藍輕輕抿了抿嘴角,捱打不還手不是她的風格。
尤其當眼角餘光瞟到某人眯起鳳眸,臉上涌現出無比愜意的表情時,容淑藍心裡那絲邪火就騰地燃燒起來。
她裝作無比驚奇的樣子,睜大眼睛不敢置信道:“原來沈大人好南風?!沈夫人不說,我們還真不知道呀!難怪沈夫人一大早就慾求不滿,見人就咬!”
相比於司徒倩倩的含沙射影,容淑藍這話可直白多了,又毒又熱辣。
且她說話的時候略略帶了一絲真氣,雖然聲音不高,但是穿透力極強,在場三百多人,人人都聽見了。
好南風自古以來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當然,也不算多光彩。
以沈瀚高貴的身份,就算他真的好南風,但是敢這麼明目張膽嘲諷他的,當今天下,還真沒幾人。
“噗嗤!”
一聲忍禁不俊的笑聲打破了安靜而略顯沉悶的氣氛。
孫大海與樑七少等人正朝這邊打馬奔來,聽了這話直接就笑噴了。
清醒過來的衆人,雖然不敢公然發出笑聲,但是再看向容、沈、司徒三人的目光,內容就變得豐富無比。
容淑藍氣的是沈瀚的嘴賤,反而對衆人揣摩而探尋的目光不以爲意。
她又不是真男人,她怕什麼?
容淑藍都不以爲意,沈瀚就更光棍了。
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少年,本來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非常樂意自己跟她牽扯不清,即便這會給他帶來負面的影響,他也無所謂。
只有司徒倩倩,被容淑藍那句“欲、求、不滿”一箭命中了逆鱗,黑葡萄大眼倏然就陰鷙下來。
此刻,司徒倩倩想到的不是保持冷靜,趕緊闢謠,現在的她,只想用鞭子狠狠地抽眼前那張可惡的俊臉。
司徒倩倩素來不會隱忍自己的脾氣,手裡的鞭子一抖,如游龍般盪漾起來。
素手高高揚起,鞭子還未甩下去,耳朵裡就傳來沈瀚涼颼颼的聲音。
“你要是沒休息好,不妨回去歇着吧!”
司徒倩倩渾身一僵,眼裡燃起的兩團烈焰倏然凍住,變成了陰冷的寒芒。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沈瀚真的當着烏山名流的面,把司徒倩倩送回府,不讓她參加今日的圍獵,豈不是證明她在沈瀚心裡,連一個野漢子都不如?
那麼日後,司徒倩倩也沒有臉出來走動了。
司徒倩倩敢當衆打沈瀚的臉,那是因爲她篤定沈瀚對自己心懷愧疚,不會當衆讓自己沒臉。
沒想到,沒想到!她錯了,她大錯特錯!
好!好得很!今日之辱,我司徒倩倩必千百倍討回來!
司徒倩倩的眼裡閃過一抹怨毒地神色,朝容淑藍揚起的鞭子,倏然轉道,抽到了自己胯下的馬屁股上。
駿馬吃痛,嘶鳴一聲,撒開四蹄,朝前方絕塵而去。
“十三,你分明知道倩倩有口無心,也不知道讓着她一點!”
孫大海嗔怪地橫了沈十三一眼,司徒倩倩到底是他的嫡親表妹,再怎麼不喜她的驕縱,也不能看着她在衆人顏面盡失。
沈瀚懶洋洋地抱起雙臂,瞟了他一眼,不搭腔,竟扭頭對容淑藍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
“容老闆,想不想試試我這匹汗血寶馬的速度?”
容淑藍撇撇嘴,想嘲諷他兩句,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汗血寶馬很稀罕嗎?我看,還不如我的小黑驢呢”!
孫大海無奈地暗自搖頭,連忙喊了兩個親衛,命他們追上司徒倩倩,以免她發生什麼意外。
樑七少等人回過神來,掩住眼底繽紛的異彩,紛紛湊趣道:“容少,你這話也太牽強了!沈大人這匹可是汗血寶馬!”
劉大少毫不客氣地笑道:“容少,你也不怕牛皮吹破了天!”
容淑藍揚起眉,掃了衆人一眼,下巴一擡:“不相信?那不妨比試比試?”
劉大少立即響應:“怎麼比?”
“從這裡到煙霞山,五十里路,就比誰先到!”
容淑藍話音一落,公子哥們都吹起了口哨。
樑七少上下掃視着她的小黑驢,“容少,不是我瞧不起你的愛寵,的確是,這頭小奶驢……斷奶了嗎?”
“哈哈哈哈!”一衆公子哥們配合地發出一陣響亮的嘲笑聲。
容淑藍不慍不惱,“這不用你操心,你們就說,敢不敢比?”說着,還斜睨了沈瀚一眼。
沈瀚翹起的脣角,露出一抹悠然的淺笑,薄脣緩緩開啓,吐出一句話:“彩頭呢?”
容淑藍爽快道:“如果我輸了,一會請大家喝神仙釀!”
在場不少公子哥在容記新酒發佈那天,都被神仙釀摧殘過,聞言紛紛叫道:“神仙釀雖然珍貴,但是喝起來不過癮!我們要喝容記五十年的果酒!”
“好!如果我輸了,請大家喝猴兒果酒,五十年份的!一定叫大家喝個夠喝個痛快!”
容淑藍毫不遲疑就點了頭,眸光一轉,瞟向沈瀚,挑釁道:“不過!如果我贏了呢?”
這贏了,自然是指她的小黑驢超越汗血寶馬和一衆良駒,第一個抵達目的地。
雖然,大家都以爲她想贏,無異於白日做夢,但是態度還是要擺出來的。
衆人的目光皆投向沈瀚。
沈瀚的脣邊依然噙着一抹淺笑,視線就沒離開過容淑藍的臉。
“就以我胯下這匹汗血寶馬爲彩頭,如何?”
“好!”不等容淑藍答應,公子哥們紛紛高聲叫了起來。
方大少壯着膽子問道:“沈大人,如果是我等贏了呢?”
“一樣,不管誰得了第一,這汗血寶馬就歸誰!”
沈瀚的承諾,立即讓一衆公子哥們的熱血都沸騰起來。
這時代的公子哥愛良駒就如二十一世紀地球人愛豪車一樣,有着無以倫比、超乎想象的熱情。
容淑藍的眼裡也漸漸涌起一道亮光。
雖然她不稀罕什麼汗血寶馬,但是這匹馬長得實在太好看了!而且看衆人眼裡忍不住露出來的極度渴望的神態,就知道這匹馬有多難得!
只要能讓沈瀚吃癟,讓他大出血,容淑藍就高興。
孫大海本來就是愛湊熱鬧的性子,這會看見羣情激奮,立即摻上一腳,揚聲道:“現在,我補充一下,圍獵跑馬比賽,前三名都有獎勵!我簡單說一下比賽規則!”
他略頓了頓,繼續高聲說道:“賽道確定爲從南城門到煙霞山主峰的山腳下這段路程。按先後順序,最先到底爲第一名,獎品是沈總兵的坐騎汗血寶馬!第二名獎勵容記一罈二十斤神仙釀!第三名獎勵容記一罈五十斤五十年猴兒珍釀果子酒!”
孫大海話音一落,容淑藍立即白了他一眼,“憑什麼只叫我和沈大人出彩頭,讓你們白佔便宜?”
沈瀚立刻響應,瞪眼看孫大海:“沒錯,憑什麼就我和阿藍吃虧,你們全都佔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