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以後兒臣每年都要來這裡看看。”戰馬上,李承宗望着李信說道。
“恩,好,以後不僅你要來,還有你的弟弟妹妹們都要來,不知道農民的辛苦,你就不知道如何治理天下,如何厚待天下的百姓,這君如舟,百姓如水,可載舟,也能覆舟。就好像是前朝一樣,雖然是毀於世家之手,但若是沒有老百姓的推動,想來,也不會如此迅速的滅亡。”李信聽了很高興,摸着李承宗的腦袋說道。
“丞相,若是如此,倒是不必讓王子殿下每年都此,屬下記得皇宮中有良田,也有皇莊,不如到時候讓諸位王子經營皇莊,在皇莊中勞作也就可以了。”杜如晦笑呵呵的說道。
“皇莊中勞作,也只是做個樣子而已,就算是本王和王后每年都會耕種田地,並且還將你們帶着一起,這一切不過是做個樣子而已。一年之中能勞作多少呢?那些莊稼真的是自己中的嗎?不過一切都是樣子而已,算不得什麼,只有親身經歷,讓他們深入田間地頭,才能知道做老百姓的痛苦之處,日後才能珍惜好自己的身家性命,才能治理好國家。”李信擺手說道:“不光是我的兒子,就是你們的也是一樣,公侯萬代雖然不錯,但是富貴多是三代而斬,若是好好教育好自己的子孫,如何能繼承你們的豐功偉業,如何能風光你們的家族,如何能與我李氏萬載同春。”
“丞相所言甚是,是屬下想偏了。”杜如晦也點了點頭。
“然後在格物院給我弄一塊地來,然後看看關中有沒有什麼種糧大戶,本王要親自試驗一下種糧,看看按照我的辦法能不能種出高產的糧食來。”李信皺了皺眉頭說道。
“是。”杜如晦心中一動,暗自感到驚訝,沒想到李信的思想有了變化,原本是支持商業的,現在卻是親自種田。這是重農的信號啊!只是這樣做真的很正確嗎?杜如晦有些遲疑。
“秦瓊這次南下吳郡,擊敗了沈法興,做的很好,回頭你們武英殿拿出章程來。所有的立功將士,也好好生封賞一下。從此江南將爲關中所有了。”李信笑呵呵的說道。
“丞相的登基大典不能再推了,尤其是現在,既然秦瓊已經收復了吳郡,屬下以爲。丞相的登基大典應該在武皇帝棺槨入京之前就實施。”杜如晦建議道:“這樣一來,也能表示丞相開創了一個新的朝代。”
“不,克明,雖然我奪取了隋楊的江山社稷,但是對於武皇帝,本王還是很尊敬的,這不僅僅是因爲本王娶了他兩個公主的緣故,興建東都、開創大運河,都是有利於漢家江山的事情,更何況。他的一舉一動也狠狠的打擊了世家大族的勢力,這點本王最欣賞了,他以前曾經重用過我,這次他的棺槨迎回來了,本王會和皇上親自送他入陵墓之中,也算是報答了他對本王的一片知遇之恩。”
“丞相仁義,屬下很是佩服。”杜如晦心中暗自感嘆,當年的李信並不怎麼樣,實力也不是最強的,而且身份還在那裡。可是杜如晦還是選擇了他,或許就是因爲衝着李信有這一份感恩的心。他現在想到了高家,當年若不是高孝基的舉薦,或許杜如晦不會選擇李信。可惜的是,高孝基所代表的是渤海高家,走了一步臭棋,這才使得李信和高家分道揚鑣,否則的話,現在的渤海高家也必定成爲世家大族之一。在關中的諸多世家之中也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再看看裴世炬這個老東西就很厲害,年紀那麼大了,當年就是看中了李信,不但心甘情願的輔佐他,甚至還將自己的孫女許配給了李信。或許裴世炬看中的也就是李信的感恩的心。李信高高在上,但是在他的心裡,卻是知道報恩的。
“針對那些世家作坊的律法必定儘快制定,你認爲誰能勝任?”李信想了想詢問道。
杜如晦聽了李信的口氣,頓時知道李信是不會講制定律法的事情交給自己,這是一件大事,按照李信對自己的信任,倒是可以讓自己來主持,只是制定律法事情太多,時間比較長,杜如晦不可能在裡面花費太多的時間。他想了想,忽然看見靠在李信懷裡的李承宗,想了想,說道:“武德殿行走長孫無忌如何?此人倒是聰穎,屬下還聽說他精通隋律,不如讓他來試試。”
“好,那就讓長孫無忌來。不如直接推翻隋律,建一個新的律法。”李信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一部好的律法,就長孫無忌一個人不行,我看,克明啊!明年的軍隊恐怕沒有多少戰爭,你也去,給長孫無忌把把關!回頭讓裴世炬那個老東西也參加一下,你們一起主持,長孫無忌負責,你看如何?”
“丞相聖明。”杜如晦聽了頓時鬆了口氣,李信這是給自己送功勞來了,制定律法,非親近的人不能爲之,長孫無忌是如此,他杜如晦更是如此。不過,他想到了裴世炬那個老東西,雖然也有私心,可是他的私心卻很少表示出來,也不知道在這次農商之爭之中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難道真的是想着和稀泥,這顯然不是他的本性,這個老狐狸還真是讓人看不穿啊!
而作爲杜如晦唸叨的對象,此刻正靠在裴府涼亭內,拿着一根魚竿子,斜斜的靠在躺椅上,面對一池湖水,倒是樂哉樂哉的。他現在年紀大了,而且是位極人臣,偏偏在自己的身邊,只有一個孫子,還有一個孫女,孫子現在是知縣,想來不久之後,就會升做知府,而孫女更是不簡單了,想來一個皇妃是逃不掉了,至於聞喜的裴家,很久都沒有回去過了,倒是有些裴氏的人前來找過裴世炬,可惜的是,裴世炬不屑用之,最起碼,現在不敢用之,誰讓這些傢伙以前都是跟着裴寂的呢?
“老爺,韋大人來了。”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裴世炬回頭望去,卻見韋園成在自家管家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韋大人,今天不當值,怎麼有空到老夫這裡來了?”裴世炬笑呵呵的說道。
“老大人可知道今天丞相去哪裡了?”韋園成自己尋了一個石凳坐了下來,掃了四周一眼,低聲說道。
“丞相的行蹤老頭子如何知道?”裴世炬眼珠轉動,搖搖頭說道。
韋園成暗罵對方狡猾,他就不相信裴世炬不知道李信的行蹤,但是現在他需要支持,不得已才說道:“丞相今天去了渭水岸邊,在一家老農中呆了不少時間。”
“哦!怎麼韋大人着急了?”裴世炬不緊不慢的說道。
“老大人,您是當朝首輔大臣,也不是不知道,最近幾年丞相連年用兵,靠的是什麼?還不是國庫之中有錢,這些錢是從哪裡來的,還不是收稅收上來的,若是以前,下官也是反對重商的,但是現在不行,沒錢就沒辦法打仗啊!蕭瑀那個老匹夫能知道什麼?只知道念兩句詩,這玩意能治國嗎?能擊敗李淵嗎?”韋園成一上來就開始發牢騷了,說道:“他想重農,也不想想,沒錢就無法治軍,無法打仗,而且,我關中糧食少了嗎?常平倉那些糧草內的糧食堆積如山,戶部不是給了答案了嗎?足足可以吃的上二十年,還怕什麼呢?”
“韋大人,這二十年,指的是新糧進,陳糧出,維持平衡,才能吃上二十年。”裴世炬點名了其中的誤區,說道:“若是真有個天災人禍,二十年?能吃十年就可以了。”
“十年,十年也行啊!丞相十年之內,必定能夠統一天下。”韋園成頓時叫囂起來。
“聽說韋大人作坊內前段時間死了一個人,才十幾歲?”裴世炬忽然詢問道:“十幾歲啊,這是什麼年紀,這麼快就死了,韋大人,聽說還是累死的啊!”
韋園成面色一愣,但是很快就點頭,說道:“是有這麼回事,不過,我已經陪了他,十兩黃金,足夠他們家生活半輩子了。”一兩黃金十貫銅錢,一貫銅錢就是一千文,按照現在的物價,生活幾十年還真是有可能的。
“還行,還知道用錢來買命,幸虧苦主沒有告你。”裴世炬從懷裡摸出一份奏章來,遞給韋園成說道:“不過,事情總是發生了,這是御史王淼呈送武德殿得文書。嘖嘖,上面的罪責可是不少啊!什麼終日勞作,無一刻休息,什麼作坊宛若地府等等,韋大人,不知道這上面說的可是真的啊!”
韋園成面色鐵青,拿起奏摺,認真看了起來,最後是氣的渾身直哆嗦,忍不住奏章扔在地上,急吼吼的說道:“污衊,這是純粹的污衊,我要參奏他。”韋園成倒是知道,一個小小的御史是絕對不敢得罪他這個武德殿大學士的,在王淼的背後還有一尊大神,那就是蕭瑀這個老匹夫,正在對自己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