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的大隊人馬停在半道上,前方五十里就是李𪟝駐紮的雍丘,大營之中,李煜接見了鄭氏的使者鄭善果的兒子鄭宥,鄭擇這個人顯的比較謙虛,最起碼在李煜面前,不敢有絲毫的囂張。
“陛下,小人前來是奉了家父之命來的,想請陛下暫緩進攻李𪟝。”鄭宥苦笑道:“只要陛下暫緩,讓我鄭氏還了李淵的人情,滎陽必定會歸順陛下。”
“這麼說,朕若是不答應,鄭氏還不會歸順了?”李煜聽了忍不住笑道:“只是朕很好奇,你鄭氏說出這番話,有什麼樣的底氣?是你鄭氏的名望嗎?可是這與朕有關係嗎?”
他不明白鄭氏爲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鄭氏真的牛到這種地步嗎?能夠讓自己退兵?一個滎陽有什麼膽子敢如此放肆。
鄭宥面色一僵,忍不住苦笑道:“陛下雄踞四海,但治理天下需要賢達之人,我鄭氏名滿天下,文人名士多與我鄭氏有關係,相信陛下若是饒了李𪟝,天下人必定會稱讚陛下的賢德,日後自然有大才相投,幫助陛下治理國家。”
李煜搖頭,說道:“當初朕剛剛崛起於草莽之間的時候,需要大量的賢才,只要有名聲,都可以來投,但現在,就算才能再高,也只能走科舉一途,不能通過科舉,還是留在民間的好。鄭氏名聲雖然很大,但也僅僅只是名聲,若是不能爲官,數十年後,還有多少人能夠記得鄭氏呢?”
李煜心中不屑,已經將鄭氏判了死刑,想要投奔自己,就應該老實一些,想要靠着以前的名聲換取官位,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當然,鄭氏若是在以前就來投奔,李煜心中恐怕更多的是提防,而不是高興了。
鄭宥雙目中一絲光芒一閃而過,他不曾想到李煜居然如此不給面子,更是被李煜言語中的話驚呆了,鄭氏只所以如此,不僅僅是因爲名聲的緣故,像鄭氏鄭善果很小的時候就做了開封縣公,鄭善願爲歸昌縣公,鄭氏老大鄭元璹爲莘國公,城皋郡公鄭元琮、永安縣男鄭元珣等等,這些都說明鄭氏的強悍,可是現在在李煜看來,這些都不算什麼,是大夏不能承認的,這讓鄭宥有些不滿了。
“陛下,這不僅僅是我一個鄭氏,關東五姓七望都是如此,難道陛下想要將整個關東世家都拒之門外嗎?”鄭宥以前就曾經聽說過李煜想要廢除前朝爵位,但一直認爲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現在總算是從李煜口中聽出來了。
“不錯,沒有功勞,如何受封爵位?你讓朕的這些將士們如何心服?”李煜冷哼道:“你可以回去了,李𪟝逃走了,那是朕的本事不濟,這次不能逮到他,下次必定能逮到他,他逃到哪裡,朕就殺到哪裡。滎陽有本事就抵擋,你能擋的住朕的王師,朕也認了。若是不行,老老實實的歸順大夏,不要做其他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朕告訴你,天下變了,世家大族子弟,沒有本事,就老老實實的當一個米蟲。”
“陛下,你。”鄭宥忍不住從馬紮上站起身來,面色一紅,連呼吸都急促起來,好不容易纔恢復了正常的模樣,說道:“陛下既然如此說了,那草民只能回去稟報我鄭氏族老了。滎陽乃是文風鼎盛之地,刀兵不起,當初李密、李𪟝都不敢興起刀兵,陛下若是不聽從勸告,恐怕會貽笑天下。”
“你去,告訴鄭氏三老,朕半個月內,一定會殺到滎陽,若是不老老實實的出城歸順我大夏,朕一定將鄭氏上下剷除,
不要以爲鄭氏只有他們三個人,朕可是記得鄭烈已經歸順我大夏,難道不能以鄭烈爲滎陽鄭氏之主嗎?”李煜拍案而起,冷哼道:“傳旨鄭烈獻糧有功,加封永安縣男。”
永安縣男是誰?是鄭氏鄭元珣,是鄭烈的叔父,現在好了,這個爵位在大夏沒有了,直接封給了鄭烈,大夏的爵位很貴,有了爵位就有了封地,這個封地可是比滎陽鄭氏威風多了。
“陛下,你,你欺人太甚。”鄭宥勃然大怒。
“欺人太甚?是你鄭氏太將自己當回事了。你走吧!相信朕很快就能和你會和了。”李煜擺了擺手,對於這些不能擺正自己位置的世家大族,李煜一向沒有什麼興趣,亂世之中,最重要的就是軍隊,沒有軍隊,就算名聲再好又能如何?
“既然如此,草民告辭。”鄭宥面色青白不定,轉身就走。
“陛下,這滎陽鄭氏在天下還是有些名氣的,若是大軍進城,難免會引起關東世家的反感。”崔敦禮勸慰道:“那鄭善果的夫人出自清河,臣願意前往勸說一番。”
李煜看了崔敦禮一眼,擺了擺手,說道:“世家大族若是沒有功勞,如何封爵?不僅僅是鄭氏,就是你崔氏也是一樣。躺在祖先的功勞簿上這麼多年了,對我大夏沒有任何功勞,朕爲何要封他們爵位?”
“陛下聖明。”裴世炬笑道:“臣也不喜歡那些關東世家,總是仗着自己讀書甚多,不將別人看在眼中,卻不知道天下大勢如此,若是不能適應天下大勢,遲早會被人所淘汰的。滎陽鄭氏也不過是一句笑話而已。”
“陛下,鄭氏此舉不過是爲了讓天下的世家大族一起反對我大夏。”馬周憤怒的說道:“臣斷言,今日之後,那些世家大族都會得到這個消息,鄭氏此舉太卑鄙了。”
“半個月內,告訴裴仁基,半個月內,朕要兵臨滎陽城下,看看鄭氏能將朕如何。”李煜冷哼道:“李𪟝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該收拾他了。”
“是,老臣這就去傳旨。”裴世炬心中生出一陣快意,朝堂之上位置是有數的,天下的爵位也是有數的,封了裴氏,就不會封鄭氏,鄭氏的沒落,就代表着其他家族的崛起。鄭氏從國公到永安縣男,就是沒落的開始。
他看了一邊的崔敦禮一眼,眼下就是非此即彼的選擇,鄭氏是如此,崔氏面臨的情況也是如此。一個崔敦禮無疑是不能承受這種希望的。
城牆上,李𪟝望着呼嘯而來紅色隊伍,臉上露出一絲複雜之色,大戰終於開始,在意料之中到來,早在鄭宥前往勸說李煜的時候,李𪟝就知道事情的結果,李煜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鄭氏的想法也只是一廂情願的而已,就算整個關東世家都聯合起來反對,大夏皇帝也不會將這些人放在心上的。
果然,鄭宥狼狽而回,並沒有取得任何進展,不僅僅如此,還讓大夏軍隊提前對自己展開了進攻,騎兵、步兵蜂擁而上,雍丘不過是一個小城,李𪟝就算本事再高,恐怕也不是李煜的對手,加上麾下軍心士氣已經下降到了最低點,想要抵抗十分困難。
“將軍不必擔心,我鄭氏已經聯絡了周圍的世家大族,只要將軍能夠堅持數日,就會有大軍前來支援。”鄭宥儒雅的面容上多了幾分陰沉,想他鄭氏是何等的名望,這天下之大,誰敢得罪鄭氏,現在好了,李煜居然沒有將其放在心上,反而還多加羞辱,這讓他哪裡受得了。
“但願如此吧!”李𪟝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秦王已經傳來消息,他親自領軍前來,相信不久之後,就能趕到雍丘。”
“什麼?秦王要來?”鄭宥面色一變,忍不住說道:“這件事情太子殿下已經知道了, 爲何還要秦王來呢?”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大唐王朝,太子和秦王之間的奪嫡之爭。這個時候,讓秦王來,不是給他立軍功的嗎?
“難道太子殿下能解決眼前的問題嗎?沒有兵馬,如何能解決?”李𪟝有些不滿了,這都是什麼時候了,不用兵馬,難道還想用權謀來解決嗎?鄭氏不顧大局,連帶着太子殿下也是如此。
“兵退滎陽,將軍現在可以兵退滎陽,只要到了滎陽,李煜就不敢進入滎陽。”鄭宥得意的說道:“你看看,博陵、清河、范陽、趙郡等地,哪裡有什麼兵災,都是因爲我世家大族的功勞,五姓七望,可不是任何人都膽敢冒犯的。”
“好了,不要說了,不要將李煜當做其他人。”李𪟝不屑的打斷鄭宥的話,冷哼道:“一代令主豈會允許人威脅他?在世人眼中,五姓七望高高在上,但在李煜眼中,絕對不是如此,他年輕的很,可以摧毀一切,然後重新建立一個鄭氏就是了。”
鄭宥面色一變,他想到了鄭烈,這個被趕到江都的人物,不就是被李煜冊封爲永安縣男的嗎?難道李煜真的有這樣的算計?他頓時不淡定了。
“也罷!將軍在這裡抵擋,在下這就回滎陽,請族長和族老想辦法。”鄭宥不敢在這裡停留下來,李唐兵敗,與鄭氏關係不大。
“好吧!”李𪟝心中一陣冷漠,滎陽鄭氏除掉糧草之外,還能幫助自己什麼呢?自己的希望只能是寄託在李世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