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亞坐在空蕩的教室裡,聽着有腳步聲近了,又遠了,她不禁笑自己事到如今竟然還在期盼。剛剛明明是自己要他走的,他真的走了,她又開始盼他回來,典型的口是心非,這樣的性格怎麼幸福?她也想像電視裡的女主角一樣大哭大鬧,抱住男人說我愛你別離開我,可惜什麼樣的人才能做什麼樣的事,她終是當不了主角的命。
眼淚流的夠多了,她開始仔細回想自己到底對韓仰說了什麼,想來想去都是些支離破碎的囈語,但爲什麼當時她偏要一副都看透了的神情呢?她看透了嗎?差的遠呢!只是那天看到的她實在無法消化,她無法容忍他這麼肆無忌憚的背叛,這才自我防衛般地豎起保護傘,可能是太想體面地結束,結果辭不達意。
她突然很想找個人傾訴,她翻騰出自己的手機,撥給姚飛飛,可還沒接通就要哭出來了,她趕緊掛了,把眼淚憋回去。這時手機響了,是秦振。
魏亞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來。秦振在電話裡說了一下帶孩子去電視臺的事情,魏亞只是聽着,秦振像是察覺到她的情緒,突然問:“魏亞,不舒服嗎?”
“沒……就是嗓子疼。”魏亞發覺此刻的她竟聽不得一點關心的話,差點又要哭出來。
“多喝點水吧!對了,昨天我好像看到你男朋友了,就是那個小堯的舅舅。”秦振說完自己笑了兩聲,隨後說:“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他好像對我很有敵意啊!”
“是嗎……可能真的是你想多了。”魏亞聽秦振“噢”的一聲好像帶着些許失望,一時之間兩人都沉默,魏亞嘆了口氣,悠悠地說:“秦振,上次你說的熟悉的地方也不見得不危險,現在我好像有些認同了。”
“是嗎?看來咱們的共識越來越多了!”秦振的聲音明顯帶着雀躍。
魏亞也不清楚她想幹什麼,也許只是不想再傻傻地棱角下去了,韓仰已經左右逢源到像河牀上被河水沖刷得無比圓滑的鵝卵石,她幹嘛還張牙舞爪地佇立寒冷的山尖上?
隔了兩天韓仰居然真的沒再找她,魏亞心真的有些灰,這兩天質量極差的睡眠就充分地證明了她根本是個拿不起放不下的主兒。但她知道就算她不提分手,這幾天也只會更糟,所以她強迫自己振作起來。今天她要帶孩子去拍MTV,秦振給聯繫的,她早起連隔離再遮蓋,勉強把臉上的一對黑圈變成了一雙灰圈,她真有些擡不起頭來。
秦振親自開車來接她們,一見面他果然發現了她的黑眼圈,“怎麼?沒睡好?”
“嗯,不太舒服,像熊貓是吧?”
“老師像熊貓,哈哈!”小堯坐在魏亞旁邊大聲地笑。
“小堯,不許嘲笑國寶!”魏亞盡力開着玩笑,讓自己精神一點。
到了拍攝地點,竟已經有一堆孩子等在那兒了,原來小堯幾個都是類似於羣衆演員,魏亞有點小掃興,不過孩子們還是一團高興。接下來孩子們就被指揮來指揮去,魏亞坐在一邊看着,秦振也沒什麼事,坐在邊上跟她閒聊。
跟秦振雖然見過好幾次面,還吃過一次飯,聊過一次疑似表露好感的天,但總的說來都是限於工作的,包括這次。魏亞想到要跟他在這兒消磨大半天的時間,心裡也有那麼點微妙。她看着秦振,他當然不如韓仰帥氣,不過也算是耐看的類型,男人長得不難看也就夠了,工作也可以,性格也算沉穩,最重要的是看着不像韓仰那麼多情。假如能跟他發展,自己會少些忐忑?別人會少些擔心?
但問來問去,魏亞都不能給自己一個答案,問題的關鍵是她的心,口上斷了心裡卻沒斷。
“來,魏亞喝杯水!”秦振遞過來一個一次性的紙杯。
魏亞笑着接過來,喝了一口,心想可能感情真的能培養吧,只要不再見到韓仰,可能就會淡了。由於她的皮膚一直不舒服,所以她習慣了每日每刻忍受不適,如今心裡的空蕩痛楚她也把它當成另一種病態,焦躁地忍受着,總會痊癒吧!
就在魏亞飲着溫開水聊天的這幾個小時中,小堯卻成功地完成了從羣衆演員到特約演員的跳躍。其實他也沒幹什麼,只是一遍遍重複着他應該完成的演出,很簡單,一羣孩子先笑着跑出來,然後一點點地揚起手臂,據說後期製作時會加上大太陽的,意思是孩子托起明天的太陽,很俗氣的創意,但小堯的長相和表演不俗氣。導演看他上鏡,就叫他過來隨便問了幾個問題,小堯從來不怯場的,大大方方地回答還主動唱了首歌,導演一高興就決定把宣傳片裡的一個小角色給他演了。
魏亞聽了自然是很高興,但是計劃就有些打亂了。本來下午魏亞就可以把孩子送回學校的,可現在小堯要留下拍到晚上,小堯不讓魏亞走,魏亞其實也不放心,只好讓秦振送孩子回學校。魏亞給小堯家裡打了電話,跟韓母說了這件事,問她要不要過來陪小堯?韓母很高興,問了地址就掛了。
小堯在攝影機前又開始蹦蹦跳跳地夠什麼東西,魏亞向秦振坐的地方挪近了一些,問:“小堯這表演的是什麼?要抓住什麼東西嗎?”
“月亮!剛纔不是託太陽嘛,現在夠月亮呢!”秦振剛送完孩子回來,邊用手扇着風邊回答,然後做了鄙視的表情。
魏亞也想附和一下他的表情,但衣兜裡震動的手機打斷了她,她摸出來一看,是韓仰。她出去接起來:“喂!有事嗎?”
“下來接我。”韓仰簡短地說,聲音聽不出情緒。
“下來?你在哪兒?”魏亞有點糊塗。
“你說我在哪兒!我來陪小堯的,門口不讓進,快下來接我!”韓仰的聲音顯出焦急了。
“好的,好的!”魏亞嘴上應着,腳卻還釘在原地,這是個什麼狀況?韓仰來了,秦振也在,應該很混亂吧!可是她發覺自己竟隱隱地有些期待了,魏亞覺得自己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魏亞帶着韓仰上來,兩人都採取了老師和家長的角色定位,可是進到拍攝現場韓仰一看到秦振,就立馬沉下了臉。魏亞坐在秦振那邊,跟韓仰拉開了些距離,由於拍攝時要保持安靜,魏亞和秦振要說話只能湊到耳邊小聲說。韓仰端坐在長凳上,眼睛時不時飄過去,最終只能黑着臉看着小堯蹦着去抓空氣。
魏亞看到韓仰那臭到極點的臉,心裡暗爽,前陣子積壓的怨氣終於找到了出口。她也知道自己有點幼稚,可是就是想氣氣他,並不是只有他有機會三心二意,現在看來他也受不了這個,只是爲了男人的自尊嗎?還是說明他也很在乎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