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說過,瘋神幫的瘋子,呃,弟子,弟子各會一樣本事兒。
二師兄鄭庭擅長通靈,老三跟他是搭檔。有誰想見甚麼人,只要那人還沒魂飛魄散,鄭庭就可以招魂。只不過鄭庭的法力還沒有強大那一步,所以招來的魂魄不穩定,必須宿在別人身上。而據說老三的體制很適合被附體…好吧,邵草擅長詛咒,小草精於攝魂。而我們可親可敬的大師兄鄧滿會甚麼呢?
陣法。
奇門遁甲之術是也。
爲甚麼去胡家堡一定要有他?
因爲我懷疑那個嬰兒能夠活下來,胡家堡能夠逃過滅門之災,都和那片讓我迷路的沙漠有關係。小老兒可不是路癡,方向感也算ok,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就迷路?
當然,沙漠中迷路是很正常的事兒,但是…我才進那個沙漠就有一種不太愉快的感覺,始終不能輕易遺忘。特別是在確認了那附近可能有古怪之後,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所以,我一定要去胡家堡一趟。而且,精通陣法的大師兄鄧滿,一定要帶上。
只是大師兄,你現在在哪兒…
鄭庭滿屋子的找,一邊找一邊喊鄧滿的名字;邵小草則嘻嘻哈哈的笑着跑前跑後,我倒覺得他是在探險,一點兒不像在找人;陸雲則緊緊盯着邵小草,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他跟丟了就跑來勾搭我;夏鎏被我派去幫助鄭庭找人,尚飂正在打點行裝以及交代手下人注意事項。
我歪着頭駝着揹走在鳴鳳樓的後院,望着天上的白雲飄啊飄啊飄——
耳邊是鄭庭不知道從哪個院子裡發出的“大師兄大師兄”的聲兒,一不小心嗖的一聲就看見邵小草從我身邊跑了過去,在前邊兒轉角處探個頭出來“三師兄哈哈”的笑。我就想在長途跋涉之前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一下,午睡午睡而已…
轉過後院,我看見一個獨立的小樓。
本來花園裡有個繡樓啥的也不稀奇,只是這個樓…窗戶啊門啊,統統用木板從外面釘死了…正門倒是斜斜虛掩着,說不出的詭異。
我站在這小樓前面摸下巴。按道理說,鳴鳳樓裡面有點兒啥我都該知道纔是…我努力的回想算命1,終於讓我想到了,那是曾經囚禁過小美人的樓。
大白天兒的,虛掩的門…一股涼氣兒就起來了…
我慢慢順着牆根兒走了一圈,可以確定的是,這個樓從鳴鳳樓荒廢以後就沒人進去過了。就算是瘋魔教接手以後,也沒有人會想要進去。
在後牆根兒我看見了一個洞。
狗洞。
不要問我爲甚麼這是狗洞,因爲這個洞的上方掛了個牌子,明明白白寫着“狗洞”兩個字。
好吧,鳴鳳樓的大黑二黃識字兒…
我摸着下巴,當年林子瀟就是打這兒鑽進去解救小美人的。當時可真是非常危險啊…還沒等我原景重現,就聽見裡面叮叮噹噹的響個不停。
有人!
…爲甚麼是有人,不是有個大黑二黃?
算了吧,你以爲都是旺財麼,老而不死…算了,我反正也是來瞎逛的,進去看看也沒甚麼。
不怕遇到危險?
且,瞧你那點兒出息…這是瘋魔教的勢力範圍好吧?真有甚麼埋伏的人能從尚飂和夏鎏手中躲過,那我死在他手上也算不冤枉。
這麼一想,我索性瀟灑的一甩頭,彎腰就從狗洞爬了進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纔是英雄。
是英雄!我可沒說要當極品。
才進去,就覺得不對勁兒。
按說現在大夏天的,裡外都該是熱騰騰的纔對。但是裡邊兒彷彿溫度低了個七八度,我才進去就覺得發冷。
裡邊兒光線倒是不暗,我立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土。到底是很久沒人進來了,灰塵大點兒也在所難免。我揉揉鼻子,打量上方採光和換氣兒的天井,很好,沒有被堵住。
屋子裡的陳設東倒西歪的,普遍都蒙着厚厚的灰塵。
爲甚麼是普遍?因爲有沒有灰塵的地方。
比如,從門口進來到樓梯之上,都有腳印;再比如,個別椅子上也有手指頭兒撫摸留下的印子。看來真的是有人在我之前進來了。可惜我的眼睛比不了儀器,不可能從這個指頭印子上分辨出這是誰的指紋。
我聽着聲音是從樓上傳來的,這就轉身往樓梯上走。
才走一步就覺得不對勁兒,眼前猛地一白,不知怎麼噗通就摔了。摸摸頭爬起來一看,我又站在剛剛那個樓梯口兒前面了。
一皺眉頭,難道是眼花了沒看準?踩樓梯踏空了?我嘖嘖兩聲,擡腿又邁上去。這次沒有任何問題,我的左腿是穩穩當當的踩在樓梯上的,我呼口氣,右腿跟進——
噗通!
TMD,小老兒又摔了…
果然,爬起來看見我還是站在樓梯口前。
我嘆口氣,果然是有古怪啊…
我現在可以肯定了,這個樓裡是真的有古怪。難道樓梯上有甚麼機關。我蹲下來,兩隻眼睛盯着樓梯看。伸手敲了敲,只不過是尋常的木料樓梯…我伸手在樓梯上一撫,嗯…沒有甚麼,就是灰大了點兒。
也就是說,樓梯上本身沒甚麼機關…那麼,機關在哪裡?
我回過頭去,仔細看我之前那人留下的腳印。
從大小來看,應該是個男人,腳步之間的距離也不是正常女子能有的。但這人並不是從門口到樓梯是一步一步順着我們眼睛所見的方向走的,而是,很奇怪的繞着圈子在走。
我轉過頭來認真打量他留下的腳印,有幾個位置是走兩步退一步的,有幾處是在原地轉圈走的,很奇怪的有幾次是貼着歪倒的桌椅走的…
就在我仔細研究的時候兒,一隻手悄無聲息的伸向了我的肩頭——
啊——噗通哐哐哐,咣,咚——
我不忍心看了,所以我把眼睛捂住了,然後露出一條縫來:“喂,你沒事兒吧?”
那人摔在地上,捂着腿,好像很痛的樣子啊…
因爲這些聲音,很快就有人往這邊來了。
“三哥哥——”
“少主——”
“三師兄——”
“三師弟——”
我蹲在樓梯前晃晃手大聲道:“這兒這兒——”
嘩啦一聲,門開了,耀眼的陽光射了進來。我下意識的眯了一下眼睛,然後趕快說:“你們就站在門口別進——”
我話還沒說完,已經有人衝了進來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我無奈的放下手來:“叫你們別進來了吧。”
看清楚地上那個,我忍不住笑了:“小耗子,你着啥急啊?”
夏鎏一臉的灰,擡頭看我一眼,咬着下脣不吱聲了。
我心裡一軟,正想過去扶他,剛纔摔在地上的那個男人突然吼了一聲:“別動!”
我猛地回過神來,抓抓頭我笑了:“不好意思啊大師兄,我差點兒忘記了,在陣法裡不能亂走啊…”
“大師兄?”鄭庭站在門口,有點兒不知所措的看着裡面。
我索性打個盤腿坐在了地上:“嗯,大師兄比我早來一步。”
鄧滿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擦擦額頭嘆口氣:“真沒想到,你們也來了。”
我拍拍手:“大師兄,我對陣法不太熟,這兒就靠你了。”
鄧滿很無奈:“我在樓上的時候兒就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說着他起身走了一步,卻又退回來,奇怪的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眼才道,“三師弟,你從哪兒進來的?”
我一指邊上的狗洞:“there!”
鄧滿自然是聽不懂的,他只是順着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難怪覺得陣勢有改變。”
我聳聳肩:“大師兄,看樣子,只有你能救我們了?”
鄧滿聳聳肩,沒有說話,只是目光銳利的掃視了一眼屋子裡。然後開始——
跳舞!
其實說跳舞並不合適,因爲他的姿勢實在很像在舞蹈而已…有的時候兒是大跨步的前進,有的時候兒是小心翼翼的前進,有的時候兒側身,有的時候兒翻轉…
我嘖嘖稱讚,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看着冷硬的大師兄,也有這麼柔軟的時候兒啊…
“大師兄是我們師兄弟裡面五行陣法最好的,不過…也就僅限於此。”鄭庭站在門口環着手臂。
我看他一眼:“二師兄,爲甚麼他這個時候兒不會迷路?”
“因爲他現在看見的東西跟我們看見的不一樣。”鄭庭聳聳肩,“他在陣中的時候兒,不是靠眼睛看的。”
我轉過頭去細細一看,果然,鄧滿是閉着眼睛的。果然啊,天下奇人奇事是很多的….
我就這麼看着,直到鄧滿扶了夏鎏起身離開,我才站起身來打個呵欠。夏鎏很緊張的回頭看着我:“少主,快救少主啊!”
鄧滿把他送到了門口,才爲難的回頭看我一眼:“他是從另一個地方入陣的,打亂了陣法佈局…而且,他現在卡在了陣法的死門處…”
死門?我摸着下巴:“也就是說,一定出不來了?”
鄧滿面色凝重的看着我:“師弟,你現在應該根本沒有辦法離開那個位置一步。”
我一挑眉毛,轉身想走,結果像撞在牆上一樣摔了下來。
…疼死了…
夏鎏急得快哭了:“那怎麼辦?”
我懶得爬起來了,索性就躺在地上懶洋洋道:“那就不出來了,反正都會——”
我話沒說完,倒不是我忌諱說那個字,而是我躺下來看見橫樑上似乎有甚麼斜放着:“大師兄,你能看見麼?”
鄧滿隨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眼中精光一閃:“我有辦法!”說着他轉頭對夏鎏道,“放火!”
“啊?”他們都愣了。
…我說大師兄,我還在裡面的好吧…你放火,是想吃碳烤小老兒麼?小老兒老得很,烤出來,我怕你咬不動啊…
“我要是沒猜錯,那是師父留下的陣法,那個大梁上應該是破解之處…三師弟你也不必擔心,我相信火不會燒到你身上的。”
我看着鄧滿,他很堅定;我看着鄭庭,他很淡定;我看着夏鎏,他很驚訝;我看着尚飂,他在皺眉;我再看看小草他們倆,他們衝我眨眨眼睛。
我聳肩:“那就放火吧,反正出不去也是要掛的,早死早投胎。”
夏鎏見我這麼說,只好點頭,但卻堅定的對我說:“少主放心,若有不測,屬下以身相殉!”
…這就不用了吧…殉情這種激烈的活動不適合我…
當然,火燒起來了。我看着火舌從身邊避開,看着這幢房子就這麼被燒燬了,看着大梁上的東西直直朝着我懷裡砸下來,我接住了。有點兒沉…
“少主!”尚飂看着裡面的傢俱因爲燒燬而陣法被破,這就立即衝進來抱起我,“少主,少主!你別暈啊——”
夏鎏急得一把揪住鄧滿的衣襟:“你不是說火不會燒到他麼?!”
鄧滿表情很無辜:“那是師父的陣法,我不會看錯。他確實沒有被火燒到。”
我是沒有被火燒到…可是,我會被煙燻到的好吧?!
好嘛,你們不是要吃碳烤小老兒,是要吃煙薰小老兒!
缺氧昏死過去之前,我抱緊了那個盒子。
朦朧中聽見後知後覺的陸雲同學在大喊“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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