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榮態度的轉變,讓柳素娘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她雙手緊緊的摟着楊榮的腰,身子卻在微微的顫抖着。
夜幕很快就降臨了,楊榮與柳素娘在房間裡簡單吃了飯,二人也沒要館驛中的雜役伺候,柳素娘去打了水,洗了洗就上了牀。
面對面躺在牀上,楊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柳素娘,看着低下頭,一副嬌羞模樣的她,楊榮微微笑了笑,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問道:“前幾日不是還要讓我沒得選擇,爲何今日竟是這般模樣?”
下巴被楊榮託了起來,柳素娘白了他一眼,伸手把他的手打開,沒好氣的說道:“前幾**怕我,今**不怕我!我如何還敢對你那樣?”
“原來是這樣!”楊榮笑了笑,伸手摟着柳素孃的小蠻腰,柔聲對她說道:“靠近一些,我好生摟着睡覺。沒想到,像你這樣武功了得的女人,身上的皮膚竟是特別的細膩,摟起來可是真的很舒服。”
腰肢被楊榮摟着,柳素娘扭動了兩下身軀,假意掙扎了一下,可沒想到,她不掙扎還好,一掙扎,楊榮卻是將她摟的更緊了。
房間的窗子沒有關,臨睡覺時,柳素娘想要關窗,可楊榮卻沒讓她那麼做,只是跟她說窗子開着,晚上或許會有用。
楊榮緊緊的摟着柳素娘,二人的身體幾乎是貼的快要密不透風,就在柳素娘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來,想要掙脫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幾聲輕輕的敲門聲。
敲門的聲音很輕,如果不是在夜間,楊榮和柳素娘又已經上了牀,或許根本聽不到。
聽到敲門聲,柳素娘正要出聲問是什麼人,楊榮連忙伸手捂着她的嘴,朝他緩緩的搖了搖頭。
“沒有動靜,想來是睡了!”就在柳素娘睜圓了眼睛,一臉詫異的看着楊榮的時候,房門口傳來了一個人刻意壓低了的聲音。
“動手嗎?”另一個人的聲音接着也傳進屋內:“再晚恐會夜長夢多!”
在第二個人說過話後,門口靜寂了好一會。
楊榮伸手朝枕頭下面指了指,見他指着枕頭下面,柳素娘下意識的往枕下一摸,摸出一柄短刀。
手中持着短刀,柳素娘有些茫然的看着楊榮。
楊榮朝她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不過這個時候他即便不說什麼,也已經表明了他的意思。
握着短刀刀柄,柳素娘沒再說話,只是做出一副熟睡的樣子,佯裝睡着。
房門傳來一陣硬物輕輕撬動的聲音,沒過多會,門閂被撬了開來,一個黑衣人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這黑衣人朝屋內走了幾步,見牀上的楊榮和柳素娘完全沒有動靜,這才鬆了口氣,朝門口站着的另外幾個人招了招手。
那幾個人見先走進來的黑衣人向他們招手,這才提着刀,魚貫進了屋內,走在最後的那個,赫然是這霸州館驛的館丞。
幾個黑衣人在距離楊榮和柳素娘只有四五步的地方停了下來,在他們確定牀上的二人已經睡熟的時候,才準備繼續向牀邊摸。
柳素娘緊握着手中短刀的刀柄,靜靜的聽着牀邊那幾個黑衣人粗重的喘息聲。
就在她感覺距離差不多了,能夠躍起對那幾個黑衣人實施必殺一擊的時候,走在黑衣人後面的館丞突然舉起了刀,朝着那幾個黑衣人狠狠的劈了下去。
他這幾刀劈的是乾淨利落,屋內的幾個黑衣人甚至都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就全都被他劈翻在地。
這一幕不僅楊榮沒有想到,就連已經翻身坐起的柳素娘也沒想到。
殺了那幾個黑衣人,館丞將手中單刀往地上一丟,伸手朝臉上一揭,揭下一張人皮面具,這才雙手抱着拳,對剛剛坐起來,正一臉愕然看着他的楊榮說道:“上將軍,屬下來遲,還請上將軍莫怪!”
出現在楊榮和柳素娘面前的正是一路上楊榮都在等的陳芮,看到陳芮,楊榮連忙穿上鞋子下了牀,跑到他跟前兩隻手朝他額頭上摸了摸,沒摸到有人皮面具的痕跡,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陳芮啊,你小子怎麼這麼慢?”
“其實屬下早就到了!”陳芮放下抱拳的雙手,一臉歉疚的對楊榮說道:“兩日前屬下見上將軍領着兄弟們朝霸州方向來了,想着將軍可能會來這霸州館驛投宿,於是就先來了一步。本想在館驛中迎接上將軍,不曾想卻發現館丞已被人給換了,於是便將計就計,殺了換館丞的人,戴了這人皮面具,這才弄清了企圖對上將軍不利的人來自哪裡!”
朝地上的屍體看了一眼,楊榮皺了皺眉頭向陳芮問道:“他們都是什麼人?爲何要害我?”
“這些人都是與在東京將軍府企圖害上將軍夫人的殺手一撥的!”扭頭看了一下地上的屍體,陳芮對楊榮說道:“這兩日屬下與他們在一起,聽聞他們已經沒了高手,因此纔派這幾個小嘍囉妄圖逆天,而且屬下還探清了他們總部所在的位置!”
“在哪?”問這句話的不是楊榮,而是柳素娘。
“遼國南京城清晉門和安東門之間,四方坊內!”陳芮看了柳素娘一眼,壓低了聲音向她說出了他探聽出的總壇位置。
陳芮的話剛說完,柳素孃的身子就微微一怔,臉上霎時間滿是詫異!
這個地方正是她早先還在組織的時候,總壇所在的位置,如今她已經背叛了組織,按道理來說,組織應該是已經把總壇的位置轉移了,沒想到總壇竟然還巋然屹立在那裡,顯然是沒感覺到危險正在逼近。
想到這裡,柳素娘幽幽的嘆了口氣,好似自言自語的說道:“難怪組織這些年一直都在沒落,原來掌管它的人竟是生着豬的腦袋!”
“爲何這麼說?”聽她這麼一說,楊榮有些詫異的扭過頭看着她,一時沒弄明白她說出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早先我在組織的時候,總壇就在那裡!”柳素娘擡眼看着楊榮,嘆了一聲說道:“如今我已經反水,你也將要到南京城,可他們卻還是穩穩的守在那裡,竟然連半點危險即將到來的感覺都沒有,作爲殺手,像他們這樣的人早就該死!”
仨人正在屋內說着話,館驛內突然鬧了起來,一陣腳步聲越來越靠近楊榮的房間,聽起來像是許多人正朝這邊奔過來,片刻之後田威一頭撞開房門,看到屋內站着的陳芮和還坐在牀上的楊榮與柳素娘,這才鬆了口氣。
“屬下沒能看住殺手,讓他們闖進房內,實在是死罪!”朝地上的幾具屍體看了一眼,田威雙手抱拳,躬身對楊榮說道:“敬請上將軍懲處!”
“懲處你有用嗎?”楊榮微微一笑,對田威說道:“引這些人進屋的是陳芮,你沒發現那就對了!”
聽說引這些殺手進屋的是陳芮,田威把眉毛一橫,伸手就要去拔劍,就在他手剛按到劍柄上的時候,楊榮又對他說道:“好了田威,陳芮是潛伏到這些人之中,打探清楚情況,故意將他們引到這裡除掉的!”
“哦!”楊榮這麼一說,田威才放開按在佩劍上的手,嘴裡咕噥着:“我還以爲陳芮這小子反水了呢!”
“你反水我都不會反水!”陳芮白了田威一眼,沒好氣的衝了他一句,隨後纔對楊榮說道:“上將軍,館驛的館丞並沒有被殺,屬下已將他放了出來,要他在事情解決後再接管館驛,屬下這就讓他爲上將軍換房間!”
“不用換!”楊榮擺了擺手,對陳芮說道:“讓他們把屍體處理了,我與柳將軍還要早些安歇!”
“呃!”剛纔陳芮還以爲柳素娘在楊榮房中,是楊榮刻意布的局,等着殺手進房掉進陷阱,聽楊榮這麼一說,好像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他愣了愣,有些狐疑的看着挨在楊榮身邊坐着的柳素娘。
“好了!”見陳芮還在發呆,田威朝他脊背上拍了一巴掌,對他說道:“柳將軍都已經承認了,她也是上將軍的夫人,你我老在人家房中,忒不像個樣子,快些讓人把這裡清掃乾淨了,別耽誤了上將軍休息!”
田威說話的時候,柳素娘是低着頭,臉上現出了一抹潮紅,楊榮則是兩眼圓睜,惡狠狠的瞪着他。
“*宵一刻值千金,我二人這便去……哎呀!”把陳芮給說了個似懂非懂,田威臉上帶着笑,對楊榮和柳素娘告着退,可他話還沒說完,臉上就結結實實的貼了個大鞋底,硬生生的把他後半截話給砸回了肚子裡。
臉上被楊榮一鞋底砸了個結實的田威,灰溜溜的拉着陳芮跑了,沒過多會,被陳芮救出來的真館丞帶着幾個僕役來到房間,將屍體給拖了出去,其中有兩個僕役又把地面上噴濺的血跡擦個乾淨,這才都退出了房間。
雖然已經打掃乾淨,可房間裡卻還是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楊榮深深的吸了口氣,嘆了一聲,躺在牀上,眼睛望着黢黑的天花板,悠悠的對已經躺在身旁的柳素娘說道:“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竟然有些喜歡聞這血腥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