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了!”店小二擺了擺手,對楊榮等人說道:“早先這裡熱鬧,只因做的都是忻州大營的生意,自從來了個楊將軍,把孫將軍給殺了之後,這裡的生意就是一落千丈,掌櫃這幾日都在盤算着,是不是要將酒樓給賣了!”
聽了店小二說的話,潘惟吉和楊延朗都下意識的朝楊榮看了一眼。
楊榮卻像這件事跟他完全沒有關係似的,撇了撇嘴,沒再說話,跟着店小二朝他們定好的包房走了過去。
仨人進包房的時候,閻真正坐在一張凳子上,兩眼望着窗外發呆。
聽到有人開門,閻真才扭過頭,見是楊榮等人走了進來,她連忙站起身,對仨人抱了抱拳說道:“三位公子來了,我且告退!”
“閻真你別走!”閻真剛要朝門口走,楊榮就叫住了她,對她說道:“今日來的都是我們自己人,你也留下!”
說完話,他又扭過頭對店小二說道:“想必閻公子已然點好了菜餚,給我們上菜,另外拿四罈老酒過來,要你們店內最好的酒!”
店小二應了一聲,退出包房,爲楊榮他們要菜去了。
楊榮不讓走,閻真也不好離開,只得在靠近門口的下首坐了。
幾人依序坐下後,楊榮先是依序朝幾人臉上看了看,隨後笑着對他們說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我有個想法不知妥當不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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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有話只管說,只要不是違背了大宋律法,我等定當支持!”楊榮的話音才落,楊延朗就對他說道:“大宋向來在軍中委派任職官員,都是會挑選一些面和神離的人物一同共事,像我等這般着實不太多見!將軍但有想法,正好可以在此時實施,以免將來我與惟吉調任,再想行事恐怕不易!”
“眼下軍中伙食雖是供應充足,可我總覺着少了些什麼。今日到了凌雲樓,才發現原來我們是少了個能供應官兵們飲食的食堂!”楊榮舔了舔嘴脣,有些尷尬的又笑了笑說道:“若是能在軍營中建起一座食堂,將火頭軍都弄到那裡負責官兵飲食,也更便於管理!”
“食堂?”聽了楊榮說要建食堂的想法後,潘惟吉等人相互看了一眼,潘惟吉有些不解的向楊榮問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建起一個像酒樓般的所在,專用來照料官兵飲食?”
“是!”楊榮點了點頭,接着對衆人說道:“眼下是十幾口大鍋,胡亂的煮上一煮,像餵豬般給官兵們提供吃食,長久下去,對官兵的身子終究不好!我的意思是建個食堂,閻真管理起來也要方便了許多!”
“對!”閻真點了點頭,對楊榮說道:“這樣一來,軍官與士兵就能分開,也好給軍官更多的照料!”
“不!”楊榮擺了擺手,對閻真說道:“忻州大營不搞那些,軍官是人,士兵也是人!同吃同住,方可在戰時官兵一心!太過官僚只會讓軍心分崩離析!”
“言之有理!”潘惟吉和楊延朗同時點了點頭,楊延朗更是對楊榮說道:“既然將軍有這想法,只管去做便是!”
四人說着話,店小二帶着幾個雜役又走了上來,將閻真早先點的菜餚擺放在桌上,留下四壇酒,滿臉堆笑的對衆人說道:“幾位公子請慢用!”
上完菜,店小二帶着雜役退了出去。
等到他退出去,楊榮這才從桌下提起一隻酒罈,拍開封泥對潘惟吉等人說道:“今日我只要了四壇酒,各人喝自己壇中的,不給多喝,也不許少喝!”
他剛提起酒罈,正要拍開壇口的封泥,突然身體感到一陣傾斜,整個人就像是被什麼特別強大的力量朝着一個方向牽引似的。
心內一陣發慌,楊榮連忙放下酒罈,縱身躥到門口,對還坐在那裡有着同樣感受的潘惟吉等人喊道:“不好,地震,快跑!”
聽到他的喊聲,仨人連忙站起來與楊榮一道朝樓下跑去。
在奔跑的過程中,四人只覺得牽引着身體倒向一側的力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劇烈的搖晃,有好幾次他們被搖晃的險些沒能站穩。
他們跑下樓的時候,樓下大廳已經亂了起來,廳內所有人都擁擠着朝街道上跑。
好不容易擠出了酒樓,楊榮感覺到地面搖晃的越發厲害了。
街道上已經站滿了一臉迷茫的人,隨着晃動的越發劇烈,楊榮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陣房屋倒塌時發出的“轟轟”巨響。
“轟!”聽到房屋倒塌,楊榮還在發愣的時候,他們剛跑出的凌雲閣痛苦的搖晃着,終於支撐不住這股強大的搖晃力坍塌了下去,一股房屋倒塌時瀰漫起的塵土朝着街道上的人們涌了過來,弄的楊榮和與他一樣站在街上的人們滿頭滿臉都是灰塵。
到處都是倒塌的房子,到處都是人們的哭喊聲,忻州亂了,街道上滿是四處亂跑的百姓。
“快回軍營,組織救災!”見到這種場面,楊榮想也沒多想,對身旁站着還在發愣的潘惟吉等人喊了一嗓子。
聽了他這聲喊,潘惟吉等人才回過神來,連忙跟着楊榮向軍營跑了過去。
剛跑回軍營,四人迎面就撞上了一個帶了幾名兵士想要朝外面跑的指揮使。
“軍營如何?”見到那指揮使,楊榮一把揪住他肩頭的衣服,向他問道:“房子有沒有倒?官兵們有沒有傷亡!”
“屬下正是要去找幾位將軍!”被楊榮攔住,那指揮使連忙對他說道:“方纔搖晃的離開,兄弟們全都跑到了校場空地上。新建的房屋倒是結實,並沒有倒塌,只是糧倉倒了!”
“那就好!”聽說軍營裡的房屋沒有倒塌,楊榮鬆了口氣,也虧他有先見之明,把軍營重新修建了,若是以前的營房,這一次不知會有多少官兵被壓在房屋廢墟下。
放開那指揮使,楊榮擡腳跑進了軍營,一邊跑,一邊高聲喊着:“所有人全到校場聽令!”
快跑到校場的時候,他扭頭朝跟在身後跑着的閻真喊了一嗓子:“閻真,你帶一些人趕緊將糧倉裡的糧食給扒出來,或許我們到時能夠用到!”
閻真應了一聲,加快步伐跑到校場,叫了一些兵士,朝着坍塌的糧倉跑了過去。
到了校場,楊榮快步躥上高臺,對站在下面的官兵們喊道:“兄弟們,忻州地震了!我等身爲大宋禁軍,在百姓有難時,理當挺身而出!我命令,留下五百官兵看守軍營,其他人一律跟我去營救被埋的百姓!”
“救人,救人!”楊榮的話音剛落,校場下就有許多官兵發出了雜亂的喊聲,提到要救援百姓,官兵們一個個鬥志高漲,那樣子像是恨不得馬上衝出去展開救援一般。
“各部以營爲單位!”楊榮並沒有讓官兵們一窩蜂的跑出去,而是擡起手虛按了兩下,對他們喊道:“受災之後,城內水井定然不足,分兩營官兵前去打井自救。其餘各營聽從指揮使統一調度。還有,任何人不得從廢墟中擅取百姓財物,所有扒出來的物品,做好標記,一律統一庫存,災後由百姓認領,違令者殺!明白了嗎?”
楊榮說出“違令者殺”這四個字的時候,大營內的官兵全都後脊樑上冒出了一層冷汗。
從他殺孫蛟的事來看,他這句話不會輕易說出口,一旦說出口,必定是真的會做。
沒人敢去觸他這個黴頭,在他大致做了安排之後,營內官兵列着整齊的隊伍走出了大營。
潘惟吉和楊延朗也各自跟着一隊官兵出營救災去了。
除了留在營內的守營兵馬,在楊榮面前的只剩下徐保這一營官兵。
“徐保,帶着你的人,跟我去忻州衙門!”楊榮跳下高臺,朝徐保招了下手,帶着這一營官兵徑直向忻州衙門去了。
在忻州,楊榮只是負責軍務,對民事他是完全不管不問,也輪不到他插手。
與忻州衙門之間,他們也很少有來往,只是衙門有的時候會收到一些公文,傳遞到大營來而已。
之所以第一個選擇去衙門,是因爲楊榮很清楚,如果衙門出了事,整個忻州的救災就將完全陷入癱瘓。
下一步災民的飲水、吃飯和住宿,完全都得要衙門來操心,他所能做的,不過是讓官兵們幫忙從廢墟中救人,協助衙門來救災而已。
還沒到衙門,楊榮心內就感到一陣陣的拔涼。
往日威嚴的衙門,眼下已成了一片瓦礫,房屋十停倒是有九停倒塌。
這一次震的並不是十分強烈,之所以有這麼多房屋倒塌,完全是因爲建造房屋的工藝太過簡單。
居民房屋大多隻是用青石簡單壘砌,中間用黃泥充填,平日裡住個人還行,可一旦遇見地震這樣的事情,像這樣的房屋根本抗不住劇烈的搖晃。
衙門的建築也好不到哪裡去,與尋常民居的區別,僅僅只是在四壁塗上了白灰,看上去要好看一些而已。
領着徐保等人剛衝進衙門,迎面就有一個灰頭土臉的人迎着楊榮跑了過來,那人才到楊榮面前,就噗嗵一聲跪在地上,嚎啕着哭道:“將軍,快些救救被壓到廢墟下面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