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決定由上官玄城三兄妹進入。本來上官玄城覺得大長老上官逸冕得一名額更好,畢竟上官大長老已經在先天境積累了很多年,雖然一直像總差點什麼似的沒能圓滿,但也相距不遠,若能趁此機會步入天外天,對上官家無疑幫助很大。
而上官玄虎平日只是分管上官家在邯山城的產業,這位置看起來掌管着上官大部分財務收入,十分重要;實際上就是做得好無人誇,做得差人人罵的尷尬角色。
也不用什麼強悍的武力支撐,所以上官玄虎才坎坎晉入先天丹田境,丹田大小比水塘好一些,說是湖泊卻遠遠沒夠,武功平平。
蓋其原因,就是因爲他是姨娘所生,並非嫡出,儘管這十年他把產業打理得井井有條,但也就如此而已。
不過上官大長老覺得機會還是留給年輕人,所以堅持把名額給上官玄虎。
上官家的三人是一同進入的,與其他人不同,實際上他們纔是今晚的主角,其他人不過是附帶的福利而已。
“上官家家主上官玄城攜同弟妹拜訪棋婆婆。”上官玄城抱拳高聲說道。
站在一旁的姜嬛瞥了他一眼,坐着的棋婆婆也沒什麼表示。
上官玄虎當即開口:“上官玄虎見過婆婆。”免得大哥尷尬。
上官玄琳反應過來也開口說道:“上官玄琳見過婆婆。”
紗帳之內不再是一個棋盤,而是放了足足三個,正戲開幕,棋婆婆打算一對三,同時和他們三人對弈。
那把出塵的聲音再度淡淡道來:“請坐,我們先對弈一盤,然後再談金虹槍。至於你們能從我的棋局中得益多少,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
聞言三人不敢怠慢,說了聲“請多多指教”就收拾好心情,全神貫注地下子。上官玄城也收起種種不合時宜的念頭。棋婆婆一一應對,下子的速度卻是絲毫不比三人慢。
棋婆婆一邊下一邊思考,心中暗道:上官玄城棄槍用劍,想以劍重新創出一部頂級功法,雖然還遙遙無期還多次碰壁,不過依舊不棄不捨,默默努力。其天賦才情有限,註定此法徒勞,不過此情可憫。
上官玄虎用的居然是刀,雖然頗有才能,但不得盡展。這麼多年來都養成一種畏縮保守的性格了,可惜,不然那部兵書還挺適合傳承於他的。可惜了。
上官玄琳修煉的是金虹槍,有一股銳氣,還有一股狠勁,寧可撞破南牆也不回頭,天資倒是有點,打算在上半部的基礎上自創金虹槍後半段。這個小丫頭倒是不錯。
約莫過了三刻鐘,三盤棋同時停下,收官結束。三人還在思考,慢慢閉目,姜嬛把三杯月潭龍井放在他們面前。
三盤棋,梳理了上官玄城的劍招和猜想;提升了上官玄虎的刀,改良了他的功法,並給了他一絲自信;至於上官玄琳,金虹槍演練了一次一次又一次,把她的槍、她的想法和金虹槍三者糅合到一起,三合一,上官玄琳的槍變得純粹許多。
若說以前的上官玄琳可能擋不住以前的許小松三刀,那麼現在的她卻能和現在已經得到提升的許小松打個不分高下。就算和他大哥比起來,鹿死誰手還是未知之數。
見得三人緩緩醒轉過來,棋婆婆開口說道:“飲杯茶,我們聊聊當年事。”
“月潭龍井茶?!”三人抿了一口,卻發現一股生機在體內慢慢涌現,上官雖然現在衰落,但以前也是九大世家,對九大奇珍自是熟悉。因爲熟悉,所以卻有更加驚訝。
棋婆婆沒人理會他們三人的驚愕,繼續說道:“如今已過幾十年,你上官家昔年家主上官炫虹,以聖境之力,屠殺萬千,直入萬軍之中將當年的鎮南大元帥孟雲飛擊殺。
然後以此爲始,一而再,再而三,連屠幾軍,帶領你們上官家的金槍龍騎及一衆黨羽殺入洛都,逼退帝君。
雖說當年帝君無道,才致使天下大亂,你上官家有能力取而代之,稱王稱帝是你們的本事,無關對錯只在立場。
但既然上官炫虹能憑一己之力,屠戮諸軍,那麼最後他連同你們上官家那後半部的《金虹槍》和《金槍殺陣》一起失落於薛軍神的軍陣之中,也不過學藝不精,咎由自取罷了。”
言畢,棋婆婆從袖裡翻出兩部經書典籍,封面似是蠶絲織就,一看就是十分貴重。只見棋婆婆輕輕一送,兩冊書經就已經到了上官玄城手中,隨後那把出塵的聲音響起:“如今這兩冊秘笈物歸原主,從今而後,望你上官家好自爲之。”
上官玄城茫然不知兩冊書卷如何落入自己手中,只是望着手裡的兩部經典心中思緒萬千。
這就是上官家這幾十年日漸衰落的緣由,當年祖上身死於軍旅之中,戰場紛亂具體情形作爲戰敗一方更是無從打聽。
而一同丟失的還有《金虹槍》的天外天階段以及上官炫虹所補全的入聖階段功法,還有合擊陣法《金槍殺陣》的原典。
儘管後人根據現存的資料和仍在生之人的回憶,復原了一部分,但依舊殘缺不全。以往上官傳承兩千多年,憑自己努力修成天外天的不說大有人在,起碼時有發生,但這幾十年中,修爲達到天外天的居然一人都沒。
你說心不慌都沒人信。至於自創武學,呵呵,努力過,只是沒有成功。不經苦與寒,豈有梅花迎雪開。
失而復得,有了幾十年的痛,更顯手裡典籍的重量;經貴,經歷過來才知貴重。上官玄城深信,有了這兩部經典,上官家假以時日就能重拾昔日的輝煌。
上官玄琳在一旁也十分激動,但與大哥長年累月承受重壓一朝得以釋放的狂喜不同,內心還是清醒的,當即謝道:“謝過婆婆贈還秘籍。此恩無以爲報,日後我等謹記婆婆所言,不會輕易屠戮蒼生。”
上官玄城和玄虎也反應過來,一起開口道:“謝過婆婆,我等定謹記婆婆所言。”只是兩者的眼中各自閃爍精光。
棋婆婆沒有再說話,只是擺擺手,示意送客。
月上當空,世間又有幾多家庭當下共賞此月,又有多少人爲了一個夢一個念想在外奔波。江湖走馬,風也好,雨也罷,三更窮,四更富,五更閻王催命符。一入江湖身是客,客如浮萍隨浪漂,漂泊仿若一場醉,醉醒不知幾人回。
邯山上下人羣漸漸散去,一場盛會落幕,大家懷着一絲興奮趕下一場。你方唱罷我登臺,江湖上的熱鬧永遠湊不完。
山峰之上,姜嬛陪着棋婆婆望着遠方的邯山城。晚風在耳邊呼呼聲響,似是訴說一個又一個故事,姜嬛首先打破沉默:“這麼輕易就給回他們,真是便宜了上官家。”
棋婆婆:“上官家還守有九大奇珍的‘青梅酒’,以此作根基,聖人不出,傳承不會斷的。我這番也不過錦上添花。既然放在我等手上也沒用,時日無多了,給回他們當是了結一段因果。”
姜嬛:“說到聖人不出,當年不是‘指月山論道’,上官家也保不住他的九大奇珍。”
棋婆婆:“‘指月山論道’爲的是天下蒼生少一番折騰,也爲聖人留存一份聖心。其次,九大奇珍對聖境並無效用,只有大世家才能充分發揮其效果,以聖境的智慧,不會做此等吃力不討好的事。有句話說:守得住未必是寶,守不住更是糟糕。”
另一面,許小松和歐陽山隨上官家衆人一起迴轉。回到上官家,上官玄城,迫不及待的帶着兩部經典進了祖祠的密室。
密室之內有一男一女早已經在此等待,女的就是公孫丹桐,男的是上官隱藏的一位坐鎮老祖——上官炫陽,兩人都是天外天的絕頂高手。
“孃親,炫陽老祖”,上官玄城見禮急忙說道:“炫陽老祖,您請看,這《金虹槍》可是正本,有什麼問題沒有?”
上官炫陽接過典籍,翻看了幾頁,同記憶中的並無差別,再翻到末尾部分,一看之下,神情激動雙眼淚流,閉目不語。
過了片刻才張開雙目,顫顫說道:“沒錯,這是大哥的字跡,前面的也和我記憶對上了,隻字不差,這就是《金虹槍》。”
公孫丹桐也是神色一震,這是和公孫家‘龍鳳環’齊名的‘金虹槍’。
隨後,神情一黯,想起先夫就是因爲想重新創出‘金虹槍’的天外天階段功法,導致走火入魔,纔會早早身逝。
也因此,她不再讓兒子練金虹槍,而轉修另外一部亦可達天外天的武學《穿雲劍》。上官家也好,公孫家也好,天外天武學都各自有幾部,不過除了修煉鎮族絕學,其他人真的能修至天外天的少之又少。
上官玄城的心一直懸着,不得確認始終難以安心。現在終於放下心頭大石,他意氣風發的說道:“還有《金槍殺陣》,有了完整版的《金槍殺陣》我們就能重建‘金槍龍騎’,我們上官家很快就能再現昔日雄風。”
上官炫陽點點頭,“玄城,《金槍殺陣》就交由你保管,重組‘金槍龍騎’的重任你要着手處理。《金虹槍》就先放在我這,過後我會把裡面前輩修煉的各種心得,拓印一份給你母親,由你母親指導你,希望你有此借鑑,能更好的步入天外天。至於你妹妹,就按族規,來禁地觀看,再分部傳承《金虹槍》。丹桐,你覺得這樣如何?”
公孫丹桐稍稍思量了一下,“沒問題,就按族老的說法來。”
上官玄城聞言也應道:“好。不過此後兩部典籍是否要拓印多一份以作留傳?”
公孫丹桐和上官炫陽兩人各自想了一下,公孫丹桐沒有說話,上官炫陽答道:“容後再議吧。”
上官玄城點了點頭。
上官玄城和母親一道回到公孫丹桐的房中。四下無人,上官玄城輕聲說道:“母親,在帳中我們三人各自飲了一杯‘月潭龍井茶’。”
“嗯?”公孫丹桐兩眼一瞪,“雲書天闕,諸葛家的九大奇珍。自從三十多年前棋婆婆現身江湖,我與你父親就一直關注。畢竟流傳她輾轉江湖就是爲軍神薛月找一傳人,傳承其兵法。
而當年上官炫虹就是死在薛月的陣中,薛月也是那一戰以凡人之力斬聖封神。不過大瀚覆滅,薛月歸隱,諸葛家和雲書天闕也避世,所有線索都斷了。
因此,當年棋婆婆出世的時候,上官家就從沒斷過念想,軍神的傳承出來了,上官家的‘金虹槍’呢?不過一直不得其門而入,久而久之你父親的心就淡了。轉眼已過三十年,想不到上官家的‘金虹槍’終於還是出來了。”
說到此處,公孫丹桐雙眼凝望那邊的梳妝檯,昔日和丈夫的種種親密情景一一浮現眼前。
春山畫,青絲繞,淡抹小紅妝,鏡前影成雙,不堪俗事家世擾,轉眼雲煙三十年。
上官玄城的聲音打斷了母親的念想,“諸葛元讓當年乃是太學主,執掌雲書天闕,帝君身邊的兩大聖人之一。那時候被西門聖人拖住,事後,上官家的秘笈被其所獲也實屬正常。”
“再多想已是無益”,醒轉過來的公孫丹桐目露果決,“如今有此良機,你自當奮發圖強。若有了衆多上官家先祖的修煉心得,你進入天外天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當年,玄虎的孃親自小和你母親我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只是她並沒習武身子弱死得早。這些年苦了玄虎,玄虎這孩子有能力又聽話,如今上官家將起,事情繁多,你以後可要多多倚仗他,他怎麼說也是你弟弟。你可聽明白了。”
上官玄城聞言仔細思量了一下,最終點頭說道:“孩兒明白了,謹遵母親教誨。”
月落星沉,又是一朝清早。上官飛燕趕到東廂庭院,看了看日晷,辰時不多不少,拍了拍胸口,嘆道:“總算沒有遲到。”
歐陽山在那邊抿着茶,撲哧一笑,“來來來,讓歐陽哥哥看看你是不是病了,居然都不遲到咯。”說完,作勢就要摸飛燕額頭。
小飛燕一躲,忿忿不平的說道:“都說了,經常被摸頭會長不大的。”
許小松這時才從房裡出來,“嗯,早安。飛燕來了,我們先看看前幾天教的,你現在舞的怎麼樣。”
“好。”說完小飛燕就到一旁耍起刀來。
那邊,上官家密鑼緊鼓的召開會議,準備重建‘金槍龍騎’,重新部署規劃人手。這邊上官飛燕繼續跟許小松學自己的‘火焰刀’。雙方都忙得不可開交,雙方又卻互不相干,就這樣忙活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