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0 臨安

(二合一)

完顏璟心中那個坦蕩隨和的葉青早已經蕩然無存,隨着葉青在北地的實力越來越強大,隨着葉青在臨安朝廷的權利越來越大,如今完顏璟眼裡的葉青,儼然成了一個野心勃勃的真正梟雄、霸主。

如果要讓完顏璟用誰來恰當比作葉青,完顏璟會選擇曹操,甚至在他看來,如今宋廷跟葉青之間的關係,與曹操權勢鼎盛之時並未任何兩樣。

曹操是否有稱帝之心?葉青是否有對宋廷取而代之之心?完顏璟都不能夠確定,但他能夠確定,葉青如今的權勢已經堪比曹操,而不論是臨安的皇帝趙擴,還是自己完顏璟,在如此一個強勢人物的左右下,下場恐怕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當年的那個可以發自內心稱之爲先生的葉青已經遠去,如今留在大定府的葉青,顯然就是一個野心勃勃,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梟雄霸主。

李師兒在葉青面對可以胡攪蠻纏、潑辣毒舌,但在完顏璟的跟前,她一向還都是溫婉端莊的形象。

看着完顏璟的神情在葉青離開後,變得有些落寞跟複雜,微微嘆口氣後,斟酌了下言語後道:“聖上,妾身以爲葉青之言雖不可盡信,但也不可……豐州之事兒妾身也認同葉青的看法,此事兒絕非是這麼簡單……。”

“皇兄完顏珣不滿朕當年繼承大統,朕自然知曉。”完顏璟神色沉重,此時與其說他是在生完顏珣有異心的氣,倒不如說是在生葉青的氣。

他有些無法理解,坦蕩隨和的葉青怎麼會變得如此唯利是圖,同樣,他雖然也有些認同葉青分析的其中一部分的道理,但葉青說的太直白了。

畢竟,若是按照葉青的意思,那麼他完顏璟一旦對宗室跟臣子痛下殺手的話,到時候他可能就會成爲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而那時候……葉青會不會又再一次露出他野心勃勃的真面目來?藉此機會一舉摧毀整個大金國。

“所以此事兒不得不防……。”李師兒謹慎的提醒道,而完顏璟則是長嘆一口氣,示意李師兒先下去吧。

慶元三年七月初,種花家軍跟兩路金人大軍在上京路相繼傳來好消息,因爲種花家軍的加入,從而打了契丹遼人耶律留哥一個措手不及,也使得第一份捷報在最短的時間內,就傳回到了大定府。

而與此同時,蒙古人對武州、檀州的攻勢,也從一開始試探性的小打小鬧,漸漸開始增加兵力、擴大規模。

大定府內,葉青就像是被軟禁在了小院內一般,四周則是佈滿了種花家軍來守護,而自從上次進宮見過完顏璟後,葉青這段時日便再也沒有見過完顏璟,即便是上京路接連傳來了兩份捷報,葉青跟完顏璟之間,如今也是毫無任何聯繫。

葉青在等完顏璟抉擇自己是繼續留在大定府,還是讓自己即刻回燕京,而完顏璟則是在等,三路大軍何時能夠傳來真正的捷報,能夠把從契丹遼人手裡奪回會寧府。

不管如何,如今大定府看似平靜,但完顏璟已經開始着手回上京路會寧府一事兒,只要三路大軍拿下會寧府,完顏璟便打算立刻啓程,重新把會寧府由留都變爲京都。

而與此同時,與戰火不斷的關外形成鮮明對比的臨安,此時已經漸漸進入到了狂歡的階段,上至聖上趙擴、皇家宗室,官員、勳貴等等,下至普通百姓、販夫走卒,此時已然把臨安城變成了一座歡樂的海洋。

即便是連史彌遠、謝深甫等人,臉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驕傲、自信的笑容,而這幾日的朝堂之上更是一片喜氣洋洋,幾乎所有人都在盼着錢象祖的歸來。

人還未歸來,但在三日前,金人向宋廷俯首稱臣、歲歲納貢的消息已經席捲整個臨安城,從而也使得整個臨安城,在陷入難以置信的呆滯三日後,整個臨安城瞬間就陷入到了瘋狂的慶祝之中。

金人向宋廷稱臣納貢,讓臨安城宛如置身於夢境之中一般,甚至是包括畢再遇等葉青一黨的人,哪怕是做夢都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金人會向宋廷納貢稱臣!

趙擴激動的雙手都在顫抖,整個人走起路來都感覺腳下軟綿綿的,有種飄飄然的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但一切又都是那麼的合乎常理!

這一刻沒有任何人比趙擴更爲盼望錢象祖立刻回到臨安城,向他呈上那份金國稱臣的國書,據說還有金國今年的歲貢也在其中,從而才使得錢象祖回到臨安的日子,比原定的行程晚了三日。

艮山門處已然是人山人海,整個御街之上更是人頭攢動,官員、百姓、商賈、勳貴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從未見過的自信、驕傲的笑容,整條御街如同快要爆炸一般,從高空俯瞰就像是一條流動的歡樂海洋。

當今朝廷的左相史彌遠、右相留正率其他朝臣,此時已經早早的侯在艮山門處等候着錢象祖的歸來。

而趙擴此時在同樣是擠滿了喜氣洋洋的朝臣的大慶殿內,焦急的等候着宮外的消息。

李立方比衛涇這個太監還要更加狗腿的跟在來回焦急踱步的趙擴身邊,臉上寫滿了燦爛的笑容,也不顧大殿內其他一直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討論臣子,哈哈大笑着道:“怎麼樣兒?臣沒有算錯吧?臣早就說了,葉青絕不會判宋的,因爲根本沒有理由要判宋嘛,宋人能給他什麼,只能夠給他無盡的疆域等着他收復嘛……。”

“舅舅你終於做對了一件事!”來回不聽踱步的趙擴,停下腳步看着十分狗腿的李立方,心情自今日清早起,就一直呈抑制不住的興奮之態:“不過你要是在戶部的政務,能夠像對葉青……燕王的判斷這般條理分明,那朕就更是開心了。”

“這……聖上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但不管怎麼說,臣這一次也算是力挽狂瀾……。”李立方露出邀功的真面目道。

“那都是後話,朕昨日裡聽母后說了,你放心,朕虧待不了你,更不會虧待錢象祖的。待朕親自驗過那國書後,只要一切不假,朕絕不會辜負你們的。”趙擴的心思顯然沒有在李立方的身上,而是全部都撲向了城外錢象祖的身上。

甥舅兩人一個只想着借這次東風繼續晉爵,一個則是想立刻見到那國書,好告慰列祖列宗。

身爲趙擴的貼身太監衛涇,如同風火輪一般從大慶殿外滾了進來,臉上帶着巨大的喜色高聲稟奏道:“啓稟聖上,左相史彌遠、右相留正已經接到兵部尚書錢象祖,如今正在趕往宮裡。除了錢尚書之外,還有十餘輛裝滿了金國歲貢的馬車,也會一同從御街駛進宮裡,如今御街之上人頭攢動,慶賀的百姓數不勝數,還請聖上稍候,錢尚書就會帶着……。”

“朕不着急。”趙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衛涇,而此時大殿內的其他臣子跟李立方,都是喜氣洋洋、迫不及待的神情:“可讓錢象祖先行進宮,至於金國歲貢,隨後跟上即可。着殿前司侍衛嚴加看守、仔細清點,就由你衛涇親自負責呈報給朕。”

趙擴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說着不着急,而後給予衛涇的旨意,顯然已經是急不可耐,若不然的話,又怎麼會讓錢象祖抱着國書趕緊進宮。

而此時皇太后所居的慈寧殿內,李鳳娘今日同樣顯得與往常不同,一身宮裝打扮,比平日裡的樣子要顯得更加的高貴跟大方,臉上帶着喜氣洋洋的笑容,使得李鳳娘今日看起來格外的光彩照人。

慈寧殿上下同樣是沉浸在一片歡悅的氛圍當中,從清早至今,李鳳娘已經不知道自己打賞了多少個宮女、太監,總之,今日臨安的天,在她眼裡看來,比任何時候都要遼闊。

竹葉兒臉上同樣是帶歡悅的笑容,走起路來都顯得格外的婀娜多姿,來到時不時打聽着大慶殿消息的李鳳娘跟前,不等行禮李鳳娘就急不可待的問道:“那錢象祖進宮了?”

“還沒,據說到宮外了。”竹葉兒笑着回答道,而此時外面也已經隱隱傳來了鼓樂之聲,顯然迎接錢象祖的隊伍,已經是接近皇宮了。

“手裡這是什麼?”李鳳娘此時才注意到,竹葉兒手裡拿着一封極爲熟悉的書信:“北邊來的?”

“葉青葉大人……燕王給您的信,也是今日剛剛到。如此一來,可謂是雙喜臨門了。”竹葉兒按捺不住心底的興奮,大宋朝廷有朝一日能夠讓金國對其俯首稱臣,雖不敢說都是葉青一個人的功勞,但若沒有葉青這些年的北伐,恐怕大宋朝也根本看不到今日這一幕。

“小心樂極生悲。”李鳳娘白了一眼竹葉兒,心情大好的皇太后,不等竹葉兒遞過來,就主動從竹葉兒手裡要了過去,看着那熟悉的信封以及那熟悉的字跡,突然則是嘆了口氣,而後看着竹葉兒道:“這佞臣最喜煞風景的事情,你說這封信會不會……。”

“金國都已經俯首稱臣,皇太后您還怕什麼?依奴婢來看,燕王既然回饋給了您跟聖上如此的厚禮,如今就算是有些小心思,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竹葉兒對於葉青同樣是極爲了解,所以那燕王喜不喜歡煞風景的事情,喜不喜歡給人潑冷水,她同樣是也有着發言權的。

“不過這些年也是難爲他了。”李鳳娘看着那信封,遲遲不去打開,緩緩垂下手裡的信嘆口氣道:“朝廷確實是有負於他葉青,只是不知道,他如今給了擴兒如此大的厚禮,那麼接下來他要的又會是什麼?”

李鳳孃的視線落在手裡的信封上,猜測着內容會是什麼,即便是一些煞風景似的事情,其實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她不太想在這個大喜的日子裡,讓葉青壞了她難得的好心情。

與李鳳娘謹慎心思一樣的還有趙擴,金國稱臣的國書他自己足足看了不下十遍,而後則是在大慶殿內被臣子傳看。

直到所有臣子看完後,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而這道金國稱臣的國書,也剛剛被送到了李鳳娘所在的慈寧殿內。

至於其他被錢象祖帶回來的另外幾封葉青的書信,趙擴極有先見之明的,並未立刻拆開去看,而是交給了衛涇小心保存,等過了這幾日後他再看。

大慶殿的慶祝宴席開始之時,衛涇已經統計出了金人這一次歲貢的物品明細,衛涇與其他幾名太監,當着衆朝臣的面,高聲念着每一件貢品的名字,而大慶殿內包括趙擴在內的所有人,幾乎是聽到得意之處時,就會不由自主的端起酒杯慶祝一番。

於是皇宮裡準備的豐盛下酒菜倒是沒有被羣臣動幾筷子,反倒是那貢品的名單成爲了衆人最好的下酒菜,幾乎每念出一份貢品,衆人便會舉杯慶祝。

史彌遠是其中喝的最少的人,而謝深甫則是其中,把酒喝出毒藥味道的第一人。

自葉青被封爲燕王后,謝深甫就察覺到,自己想要靠踩葉青來在仕途上再進一步這步棋,顯然是走的大錯特錯,當然,最讓他失望的還是,覬覦許久的刑部尚書的差遣,最終卻是被他跟李心傳都不重視的韓彥嘉給搶走。

而如今,葉青不單是成爲了王,而且還讓金人對大宋俯首稱臣,他如今甚至都能夠想到,一旦葉青從燕京回到臨安接受真正的賜封時,恐怕到時候他謝深甫的日子就更加不好過了。

大慶殿內一派熱鬧祥和,唯獨只有謝深甫一臉憂鬱,而史彌遠雖然有些嫉妒葉青,但最起碼他表面上的功夫還是做得很到位,不管是跟趙擴喝酒時,還是跟他自己的黨羽喝酒時,史彌遠即便是心裡有十萬個不願意,但他也必須承認,如今葉青不論是在朝堂之上的威望,還是在天下人心中的影響力,都已經非他史彌遠可以比擬,更別提壓制了。

但好在,葉青如今還遠在燕京,那麼他史彌遠也不是就完全沒有機會不是?

一邊神色從容、洋溢着笑容與羣臣、趙擴等慶賀金國向宋廷稱臣的喜事,史彌遠一邊在心裡默默盤算着,接下來該如何保證他在朝堂之上的左相差遣,以及……如何削弱葉青的權勢跟威望。

燈火通明的大慶殿內在慶祝,即便是錢象祖已經爛醉如泥,但也不影響其他人繼續慶祝。

此時此刻的臨安城同樣燈火通明、一派喜氣洋洋的如同元日一般的氛圍,百姓也好,書生也罷,要麼是在酒樓茶肆聽着說書人嘴裡講的關於燕王的傳奇,要麼便是在小橋流水邊,以詞、以詩的形勢抒發着自己心中的豪情,以及對這個時代的自豪。

唯獨只有慈寧殿,在熱鬧喜慶了整整一天後,率先漸漸恢復了平靜。

燈光下,李鳳娘還是耐不住心頭的好奇,最終決定拆開葉青的那封書信。

熟悉的字跡躍入眼簾,就像是看到了活生生的葉青,突然間就出現在了她面前一樣,嘴角漸漸浮現一抹滿足、又惆悵的笑容,不得不說,李鳳娘此刻有些想念葉青。

淮南路是葉青維繫與朝廷聯繫的關鍵樞紐,既然朝廷決定要循序漸進的插手北地的吏治,但淮南路葉青是決不允許朝廷去碰觸的底線,所以整個淮南路,葉青依然需要緊緊的握在自己的手裡,除了因爲是與朝廷聯繫的關鍵樞紐外,更因爲這裡如同是他葉青最大的糧倉與錢莊。

而西夏的半壁江山以及與蒙古人緊鄰的河套三路,在葉青看來,就算是如今他送給朝廷去染指,恐怕宋廷也不願意去染指,京兆府的長安府,葉青同樣也要牢牢把控在手,河東北路的太原府,葉青也沒有打算拱手讓人。

山東路、開封府等幾路則是被葉青大大方方的讓了出來,甚至包括濟南府,葉青都可以不再去節制,這一點倒是出乎了李鳳孃的預料。

甚至,就連辛棄疾,都被他葉青差遣回了淮南路,如今已然是把整個山東路,都已經放開手腳要任由朝廷去吏治。

靜靜的看完葉青的書信,李鳳娘微微嘆口氣,而後對旁邊的竹葉兒淡淡說道:“明日朝會後,召錢象祖到慈寧殿,本宮有些事兒還需問問他。”

與此同時的大定府內,葉青剛剛接到辛棄疾、老劉頭等人,已經從燕京撤回到濟南府,不日即將南下至淮南路的消息。

賈涉跟徐寒臉上寫滿了不滿,山東路經營這麼多年,如今說放棄就放棄,讓什麼也沒有做的朝廷撿這麼大一個便宜,在兩人看來,一個燕王的王爵換取金國的俯首稱臣,以及北地好幾路的吏治,朝廷的算盤還真是打的精妙。

“難不成還真要造反?”葉青看着滿臉不樂意的徐寒跟賈涉笑着問道。

“但這樣您豈不是吃大虧了?”賈涉苦着一張臉道。

“談不上什麼吃虧不吃虧。何況,即便是朝廷吏治各路後,難道真的能夠保證到時候這些朝廷差遣的官員,就真的一心向着朝廷不成?就不能有點信心,讓他們被我們同化?”葉青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門外適時的傳來腳步聲,乞石烈諸神奴緩緩從院心走到大廳門口,神色平靜的看着葉青,沉默片刻後道:“耶律留哥死了,其夫人帶着自己殘兵已經敗退上京路,恐無需多日,上京路便可以徹底平定叛亂……。”

“所以完顏璟是打算讓我撤回種花家軍,還是讓我明日便可離開大定府回燕京了?”葉青微笑着問道。

“明日燕王便可……便可自行離開了。”乞石烈諸神奴平靜道。

“媽的,用完燕王你們就是這種態度?完顏璟他爲何不親自來告訴燕王……。”徐寒如同被點燃了的炸藥一樣,說爆就爆,快步走到乞石烈諸神奴跟前,手指着乞石烈諸神奴的鼻子怒罵道。

而乞石烈諸神奴神色一冷,快速的擡起手便要去抓徐寒的手指,嘴裡同樣是怒道:“我大金疆域被你們奪取如此之多,難道還要我們感謝你們不成?葉青如此虛僞……。”

“去你 媽的虛僞,老子看你才虛僞,要不燕王,你們的皇帝都被俘虜,有特麼的什麼資格站在這裡跟我廢話……。”徐寒在被乞石烈諸神奴抓住手腕後,不退反進,腳下繼續向前跨出一步,被抓住的手腕向上擡起,手肘便順勢向着乞石烈諸神奴的胸口砸去。

乞石烈諸神奴此時已經來不及在反駁,面對徐寒撞向胸口的手肘,不得不快速向後撤出兩步,但即便是如此,緊緊拽着徐寒的手腕依舊是沒有撒手。

葉青依舊是面帶笑容,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耳邊則是徐寒跟乞石烈諸神奴的怒罵聲,以及拳腳打在彼此身上發出的沉悶之聲。

徐寒本就因爲葉青讓出北地各路而憋着一口惡氣,乞石烈諸神奴好巧不巧的在這個時候,過來對葉青下逐客令,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徐寒發泄心頭怒火的對象。

外面兩個人拳打腳踢在一起,賈涉站在門口觀看着戰況,葉青則是嘴角帶着微笑神遊太虛。

自豐州回來後完顏璟一直在改變,或許說,一直在態度、認知上對葉青做着巨大的改變,如今既不再相信葉青,也不再跟葉青糾纏任何個人情感,顯然,這個時候的完顏璟,才徹底看清楚葉青就是一個徹頭徹尾,一心只爲了權力的梟雄。

許久之後,當外面拳打腳踢的聲音弱了很多後,葉青才緩緩走到門口,看着兩個鼻青臉腫的人道:“回去告訴完眼鏡吧,明日一早我便會離開大定府,至於種花家軍……會一直留下來直到你們徹底平定契丹遼人的叛亂。”

乞石烈諸神奴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恨恨的瞪了一樣徐寒,而後才緩緩轉身離開。

嘴角同樣帶着點血跡的徐寒,在乞石烈諸神奴望向他時,依然還是挑釁的豎了豎中指,隨後對着乞石烈諸神奴的腳下啐了一口。

“燕王,您還要讓種花家軍一直留在……。”徐寒再次打抱不平,完顏璟都如此絕情的下逐客令,甚至自己都不露一面,葉青爲何還要把種花家軍留下來幫助金人平叛。

“你熟悉五京路的地形嗎?”葉青淡淡的問道:“我從延州過黃河開始一路向東,之所以我們能夠暢通無阻,那是因爲我們熟悉這一路上的地形,以及又有董晁一直在傳遞着各種情報。可五京路我們有這樣的優勢嗎?顯然沒有吧。”

“燕王您的意思是……。”徐寒瞬間大喜,剛剛裂開嘴角要笑,就又被嘴角的疼痛疼的是齜牙咧嘴。

“是我對不住完顏璟,於情於理完顏璟從來沒有對不住我過,佔了人家的地而後還厚着臉皮幫人家,說不過去啊。”葉青有些惆悵的望了望頭頂的夜空,而後便向着自己所在的房間走去。

在大定府的最後一夜,葉青所在的房間一直亮着燈光,直到第二日清晨天剛矇矇亮時,完顏璟也沒有跟葉青見面,而葉青也沒有主動前往皇宮跟完顏璟辭別,只是在出城門口時,把一封書信交給了乞石烈諸神奴,示意其幫他轉交給完顏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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