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衆人只是過於緊張而已,畢竟是誰都沒有遇到過的事情,難免和之前的歷史聯繫在一起,當然歷史就是歷史,無法和現實相提並論,相公們也不斷的提出了自己看法來否定大宋會變成趙武靈王的趙國。
大宋更加強大,環境更加安定,發展更加迅速,皇帝和太子之間的感情更加深厚,並且太子也沒有競爭者,唯一的競爭者二皇子還在遙遠的方丈洲。
由狄青負責大典的安全這讓人覺得踏實又放心,沒有人比狄青更適合這件事,作爲兵部尚書,又是大宋唯一的上將軍,狄青完全能勝任這個責任。
范仲淹的手書自然被趙禎所同意,狄青是第一個離開崇文院的人,只不過他的離開並不是真正的離開,而是開始了他的職責。
蔡伯俙坐在崇文院的塔樓上觀察,狄青在離開後宮中的禁軍就開始有序的調動,狄青乃是真正意義上從軍伍底層出身大將軍,他了解許多常人想不到的細節。
而狄青最先做的便是加強了崇文院四周的守備力量,他在更進一步的封鎖消息。
“果然還是狄漢臣穩重些,御前班直被他調遣了一半來守衛崇文院,咱們這裡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了。”
蘇洵作爲和蔡伯俙認識較早的人,自然兩人關係更爲親近些,把手中的軍壺遞給了蔡伯俙,蔡伯俙灌下一口練練咳嗽道:“蘇老泉你把酒水灌倒水壺裡作甚?!”
蘇洵笑道:“老夫的習慣你又不是不知道,段時間內衣食從簡,範相公已經下了鈞旨,所需之物全部運送到了崇文院的庫房中,這幾日根本就沒人能進出崇文院,包括宮中的內侍,酒水怕是不多了,老夫當然要存下一點嘍!”
“你還是如此,到哪都不忘了喝酒!”
“你還不是一樣?到哪都不忘了賺錢?眼下官家的事情可是開千古之先河,萬世之表率,多少帝王能有多少如此的氣魄和膽識!”
蔡伯俙摩擦着手中的酒壺,許久不言,最後長嘆一聲道:“你蘇老泉以爲我不知曉其中利害?”
“那就放下你心中的執念,這樣不好嗎?官家還是官家,太子即皇帝位後大宋還是大宋,又沒變天你急個甚!”
蘇洵說道這裡,有些驚奇的望向蔡伯俙:“難道你是擔心駙馬府以後的地位?”
蔡伯俙連連搖頭道:“這有甚可擔心的?太子繼位,妙元自然身份也跟着尊貴,我這位駙馬便也是地位尤榮,只是擔心官家放下這一切,會對蔡記以及官營買賣有何影響…………”
蘇洵笑道:“太子繼位也必定遵循官家之策,無論是蔡記還是官營買賣都不會改變的。”
蔡伯俙微微嘆息道:“我也知曉,只是不知爲何總覺得官家現在傳位太子,心中頗爲難受。”
“官家乃是一代聖君,這樣的君王又是把我等一手提拔起來,自然心中難受,我等現在該做的自然是完成官家傳位太子之舉!”
事實上無論蘇洵還是其他人前來安慰,蔡伯俙心中始終有一個桎梏,那就是他以及官家的意義何在?
這麼多年來兩人之間的關係早已不是一般的君臣,更多的時候官家還是把他當作是一位朋友。
蔡伯俙想不通,官家明明不用這般的着急,爲何要傳位太子呢?
自己這麼多年跟隨官家無怨無悔,但卻不能看着官家放棄帝王位,即便是成爲太上皇帝,那還是等同於放棄了皇帝位了。
天無二日,山無二虎,蔡伯俙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敢說出來,相反而是被他深深的埋進了心底,皇帝就是天,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一點出現了兩位皇帝,要麼便是一方完全把手中的權利交給另一個皇帝,要麼便是互相之間爭奪權利。
官家想要效仿趙武靈王的法子,一個對內主政施政,另一個對外維護大宋的利益,可這樣一來雙方之間必定會爆發衝突的。
蔡伯俙不希望看到這一幕,他也不知道官家有沒有辦法來消弭這一點。
但眼下范仲淹卻給每個人都安排了大量的事物,蔡伯俙被臨時調遣給了包拯,畢竟他當初就是三司副使,精於財計,而王安石這個三司的商務事卻被范仲淹調遣到了自己的身邊,因爲他需要一個思路清晰的人給他出謀劃策。
大典的防衛事宜已經交給了狄青,其他人不需要操心,而剩下的諸多事情就交給了在場的所有人。
歐陽修自然是不用說,禮法的出處,考證,都交給了他,他需要爲大宋此次皇帝傳位太子的盛典尋找一個合理又合法的“歷史背書”。
而韓琦和富弼兩人則是要準備流程以及主禮官的選拔,這些都是稍微簡單的,但流程這一塊依舊需要大量的討論時間,並且他們還要和禮部尚書歐陽修一起討論。
當然三司這邊的事情就要簡單的多,他們就是準備東西和錢,禮儀需要的器具,裝飾,錢財等等他們現在還不清楚,需要各組人把所需的東西列出來之後,他們才能覈算以及準備。
天色早已亮了起來,范仲淹和諸位相公們各自寫了條子命人遞了出去,內容很簡單,交給官衙中的副手去負責日常事務就好。
眼下大宋沒有什麼問題發生,內政在太子的手中已經簡單許多,越來越熟練朝政的他完全有能力應對眼下的事情。
只不過他們並不知道,趙旭今日也沒有上朝,而是和趙禎兩人在後苑的一座小殿之中,這段時封閉的不光有崇文院,還有大宋的後苑,無論是朝陽門,還是迎陽門,都被悉數封閉,往日裡打掃歸置花草的內侍宮女都被趕走,只留下三才以及陳彤兩人在小殿之外的小廚房中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