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快下雨了。”
曲炎一邊幫林玉墨收拾東西一邊看着頭頂的天色,“還是我幫你背畫板吧。”
林玉墨搖搖頭,難得開了個玩笑:“這可是我的寶貝。”
二人沿原路下去,走到四樓時,從一家住戶門裡傳來了吵架的聲音,有女人尖細的喊着:“你個死鬼,讓你關窗戶,你又在偷瞄哪個狐狸精!”
二人相對無言,屏住呼吸更加小心地往下走。
剛出了樓洞,二人正好看到秦柳如鑽身進入紅色的轎車。轎車不作停留,加速啓動就要往東行駛。林玉墨搓着胳膊,驟然颳起的大風讓她的胳膊上豎起了小米粒,曲炎用手護着她往十字路口南離去。
剛拐過拐角,二人就聽到一聲刺耳的剎車聲,摩擦着他們的神經。曲炎反應過來時林玉墨已經轉身向聲音的發出地跑了過去,他也趕緊跟上。
紅色轎車急停在路的中央,並沒有碰撞。等車開走後,二人才看到剛纔剎車的地方有一隻被碾壓地支離破碎的黑貓。
那隻貓只有上半身還算完整,從前肢往後被車輪壓成了血淋淋的一張肉餅,鮮血、碎骨、臟器混着道路的塵土,就那麼攤在林玉墨的面前。
黑貓見到二人走過來,有氣無力地發出了一聲嘶叫,林玉墨這是第一次聽到如此慘烈的貓叫聲。
林玉墨蹲下身子,伸手摸摸黑貓的前爪,她想到一會兒下雨後,要留黑貓在溼冷的路上淋雨,又想把黑貓從路中央搬到安全的地方,可是那樣的話黑貓又要經受一次裂骨的痛苦……她有些無措地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來。
那是對一個無辜生命流逝的哀痛,更是對自己無能爲力的痛惡!
都說貓的生命力頑強,從七八米的樹上跳下來都安然無恙,可是林玉墨此刻卻不忍心這隻黑貓的堅強。
這種堅強讓它感受着身上的痛苦,虛弱地叫聲有點像一個嬰兒的哽咽。很快呼救聲招來了其他的野貓,四五隻雜毛貓圍着中間的黑貓哀鳴,演奏出一首悲壯的送行曲,直到黑貓永遠閉上了眼睛。
領頭一隻比較大的短耳貓叼住黑貓的脖頸,其餘的貓口爪並用地把黑貓的下半身從路上擡起,護着黑貓離開了馬路向筒子樓走去,只留下一道慘不忍睹的血痕。
曲炎把林玉墨扶起來,安撫地拍着她的後背,直到她平靜下來。二人最後看一眼地上的痕跡,終究離去。
雨後,那團血跡將不在,還有一個生命。
黑色帕薩特眼見着曲炎二人離開,才緩緩啓動,沿着紅色轎車的行駛方向追去。駕駛座上的黑襯衣男臉色蒼白,他從褲兜裡掏出另外一個手機,找到電話撥了出去。
黑襯衣男的語調有些慌亂,他聽到電話那頭有了應答,忙說道:“事情有變化,我還沒有得手。”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啞的聲音:“怎麼回事?你不是在鬼堂堂嗎?”
黑襯衣男一手掌着方向盤,一手拿着電話,答道:“是,本來都計劃的好好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有另外的人橫插了一槓,我……我沒辦法……。”
那人又問:“他們沒發現你吧?還有,東西放到車上了嗎?”
“沒人發現,我隱藏的很好,”黑襯衣男舔舔嘴脣,猶豫道:“東西是放好了,可是……我……現在跟丟了。”
電話裡傳來一聲悶響,好像是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良久,對方纔說:“你去她的住處守着,今天務必把事情處理完,知道嗎?
黑襯衣男“嗯”着應了一聲,就在對方要掛電話時把那句憋了很久的話問出口:“咱們……真的要這麼做嗎?”
對方沉默了片刻,冷冷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如果完不成,你知道後果。”
黑襯衣男掛斷電話,將手機扔到副駕駛座上,兩個手機並排着發出金屬冷峻的光澤。他一咬牙,眼光不再猶豫,一個加速握緊方向盤向南拐去。
“小墨,別想了。”曲炎拍拍林玉墨冰涼的手,知道她還沒從剛纔的事故中回醒過來。
司機小田是曲家專用司機,說得再準確些是曲炎的專用司機加保鏢。他從反光鏡中看了一眼悶不作聲的二人,心想:乖乖,少爺又換女朋友了,這次不是吵架了吧。他舔舔有些乾裂的嘴脣,問道:“少爺,要去哪裡?”
曲炎想了想,裝出慘兮兮地表情對林玉墨說:“現在都四點多了,中午就沒吃飯,餓毀我了。我知道新開的一家餐館還不錯,咱也去嚐嚐吧。”
林玉墨歪頭看曲炎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隨後說了句讓曲炎吐血的話:“你不去找你女朋友和好嗎?”
司機一個愣神,被旁邊一輛車超過去,他心裡暗罵:“他爺爺的,現在這年頭不光寶馬牛氣,連個小破車也玩超車,還沒車牌,也不怕給你錄下來。”
曲炎衝林玉墨打哈哈:“先不管她,我陪了你一下午,怎麼,陪我吃頓飯還不成啊?”
他這話說的很中肯也很講究,如果他說請林玉墨去吃飯,多半她就會拒絕,可是要說是陪他吃飯,林玉墨也不得不答應。
林玉墨只好點點頭,說:“那我給灣灣打個電話,讓她一起過來吃。”
曲炎連忙說:“幹嘛叫她啊,你倆在學校裡天天都見面,再說了從學校過去也不方便吧。”
“可是,原本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吃飯的。”
“唉,那我來打吧。”曲炎說着撥通了曲灣灣的電話。
“喂,灣灣啊,我是你哥。”
“知道啦,什麼事啊?”
“那個,我請你小墨姐今晚吃飯,你……要不要來啊?嗯?”曲炎心裡恨恨地說,你個死丫頭,要是敢說來,看你回家饒不了你。
“是呀,”曲灣灣的惡趣味上來了,“好呀,告訴我地址,我馬上就過去。”
曲炎咳嗽兩聲,“咳咳,我記得你晚上有事呀?今天情人節,你不去約會啊?”
“我今天沒有事情啊,本來就約好了跟小墨姐吃飯的。”曲灣灣放低了聲音,小聲道:“本來我是想着今晚助你一臂之力的,好好開導開導小墨姐,哥,你不應該謝謝我嗎?”
“是是,我是該謝謝你,那……”
曲灣灣捏着嗓子撒嬌:“哎,可惜,下週有個演出,我還要繼續保持身材,那今晚就不去了哦。哥,好好把握機會呀!加油!”
曲炎把電話掛上,衝林玉墨攤手一笑:“灣灣有事,不來了。”
司機在前頭聽的齜牙咧嘴,他從反光鏡中看到曲炎瞪了他一眼,立馬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呃,俗話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隨後就聽到曲炎對他說:“經十路,‘城南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