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8 同居物語（六）
段一（父親）：
——步啊, 如果哪天有人向你求婚了，你會怎麼回答？
——……一個擁抱以及一個吻。
——這些怎麼夠！？我的女兒這麼好，當然還要讓我和你媽滿意的結婚聘禮！
——呵。
段二（母親）：
——母親, 我還沒找到喜歡的人呢。
——沒關係, 雖然人們總說“要找喜歡的人不如找一個喜歡你的人”……但, 步喜歡怎麼做便怎麼做啊, 總有一天, 你喜歡的人會出現的。……不過，如果到時他不喜歡你怎麼辦？
——我想……站在他身後便好。
（一）
“步，……你願意嫁給我嗎？”
“好啊。”她聽到輕柔的語調從喉嚨口發出。
聲音中, 似乎含混着濺落在地上的水珠聲。
看着如此的櫻田步，他的心臟竟然鈍鈍的疼痛起來, “抱歉, ……步, 讓你久等了。”似乎是徘徊在脣間很久的言語了，似乎是迴盪在心口很久的幾個字了。朽木白哉本不是一個將道歉感謝之語掛在口中的傢伙, 這關乎着朽木這個姓氏的尊嚴，這個家族的驕傲，但似乎……自從和櫻田步相識——這個相識是真正的相交——以來，便一次次的說出“謝謝”這般的話，他早在說出那句話時便站了起來走到櫻田步的前方, 看着抿着脣似乎要將眼淚憋回去的女子, 他一伸手, 將女子的頭按在了自己的肩上。
“明明很開心的……可是就是不聽話的掉出來了。……我不喜歡哭的啊。”櫻田步的喃喃聲讓朽木白哉勾着她腰的手更緊了, 那種似乎要將她嵌入身體的力度。
她喜歡了他四十多年, 而朽木白哉又喜歡了她多少年呢……
或許只是最近的幾個月，更或許當初的那個在一起的決定也只是因爲櫻田步的“胡攪蠻纏”, 更或許……只是名爲櫻田步的女子與那個朽木緋真的相似而已，但朽木白哉說過了，兩人是不同的，也明確的告訴了她，所以不需要擔心，不需要猶疑……
她要將他的手緊緊握住，給予朽木白哉幸福。
——櫻田步如此想着。
可現在，她卻發現，或許從一開始，在櫻田步自以爲給予了朽木白哉幸福的時候，她的心便一次次的被朽木白哉無形中透露的溫暖包圍，……相反的……
……是朽木白哉再給予櫻田步幸福……
“步啊，哭出來也不要緊。”
櫻田步低着頭看不到此刻朽木白哉的表情，只是從那言語中，毫不停頓的言語中，與以往清冷淡漠的聲線有別的溫柔而輕緩，慢慢的，將原本就充斥着淚水的眼眶染得更爲溼潤。
那一剎那，以往的種種，剛來到屍魂界的無聲恐慌，發現喜歡上朽木白哉這人時的歡喜以及得不到迴應的無名哀然……包括存活於現世時的記憶翻涌而來，父親剛毅的微笑，母親柔聲的輕言，明明前段日回憶起來是那麼模糊不清的兩人，此刻，清晰的音容相貌在腦海中映現。
——父親，母親……我，得到幸福了。
哭泣聲從肩上發出，朽木白哉閉上眼，聽着那哭聲中夾雜着幾許抽噎聲，過了差不多一分鐘，再次擡起頭的櫻田步眼眶通紅，抽了抽鼻子。
“我，得到幸福了。”
櫻田步手環住黑髮青年的脖子的同時，咧嘴笑着如此道。
“啊。”
這樣的櫻田步似乎帶着從未有過的孩子氣，還有幾分爽朗，明明想要說一些話的，但這一刻，朽木白哉聽到自己的聲音仍舊是那一簡單的應聲。
得來的是歡快的笑聲。
最後，被堵在了彼此的脣間。
（二）
朽木白哉早就將事務處理得差不多了，之後兩人便去圖書室接回了小蒼，值得一說的是，當走進圖書室的時候兩人看到的是清水蒼正在幫着紅髮男子弄新發型（……），當櫻田步抱回小包子的時候，自家副隊長以一副感激涕零和解放（……）的目光看着黑髮小傢伙，然後馬上消失了。
（三）
櫻田步抱着清水蒼，嘴裡哼着小調，朽木白哉走在他身邊，其實這樣的一幕在外人看來便是和和美美的全家福了。
“白哉，關於你的未婚妻事件，到時候我們一起見長老他們吧。”
沒有聽到朽木白哉的迴應，櫻田步停下腳步，轉頭看着沉默的男子，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不說話就是答應了啊。”
朽木白哉同樣停步，櫻田步微擡頭，黑髮隊長俊逸的面容映入眸中，黑眸中劃過幾縷無奈，“明天他們會到主宅這邊。”
“嗯，明天啊。啊啊，對了，雖然白哉你說了要娶我，但沒說時間呢？”櫻田步懷裡的小傢伙似乎是一天玩累了，只是眨着那雙明亮的黑瞳似乎極是認真的在聽着兩人的談話。
“……”朽木白哉的無聲讓櫻田步很不滿（……），讓自己的聲音帶上任性感覺，“我可不管，最好是快點，要不然哪天再冒出個情敵怎麼辦？”
“……近期吧。”
這個近期雖然沒規劃確切的時間，但櫻田步還是滿意的點點頭，清水蒼十分應景的喚了兩聲“PA——MA——”，引得她笑出了聲。
其實原本櫻田步就憋笑憋得很辛苦的。
（四）
回到朽木宅邸的時候，和上幾次完全沒有差別的泡溫泉、吃飯，但櫻田步總覺得今天早上還是正常得很的田中廉矢，在他們回來後一旦看見她和隊長說話就會在嘴角勾起一抹感覺詭異的微笑，瞬間又恢復爲原來穩重讓人信任的田中管事。
“廉矢，明天迎接吉川家的事宜都準備好了嗎？”明天是朽木白哉難得的休假日，看來兩位長老已經是算的很清楚了。
“是，一切都準備好了。”說着田中廉矢朝着一邊喝着茶的逗弄着清水蒼的櫻田步看了一眼——完全沒有尷尬感，看來自家大人也是自有一套呢——果然是他教出來的孩子啊。
（喂！廉矢叔你的自信心膨脹的太過了啊=口=）
“白哉，明天我也休息呢。”櫻田步眨眨眼，雖然適才就聊過了關於“一起去見長老”這樣的話題，但櫻田步還是覺得明確的表示一下效果會更好。
田中廉矢默默地退出了房間，將房門關上。
“隨你。”
“呵呵。”
（五）
閉着眼，躺在被褥裡，櫻田步有一剎那認爲今天的一切或許只是一個夢而已，但在睜開眼時，窗外的月光招進來些許，天花板映在櫻田步的眼中。
“夢一樣，但，不是夢。”她呢喃了一句，其實她想不到明天將會面對如何的狀況，但，櫻田步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雖然平時也不見得遇見困難就勇往直前，但這次不一樣……
（六）
第二天，吉川家的人來是來了，長老們卻沒有到。
吉川家主，連最主要的吉川堇也都有出現，但當真正坐下後，他們的談論點一下從原本的“我家的女兒有何不好”轉換到“朽木當家喜歡的女子有何優點”的話題上。
“朽木小子，這就是你喜歡的人嗎？”吉川振的話語裡嚴肅多過不屑。他看着眼前英俊冷然的朽木白哉，想當初在真央的時候他們還是前輩和後輩的關係。
“啊，……吉川前輩，請問這次你們前來就是要問這個問題嗎？”朽木白哉的話加上那種低沉冷漠的聲音如果是在不熟悉他的人聽來一定會立馬火氣爆發的。
“我家的小堇可是一個家務、人品、性格、身份優等的好少女，我實在是想象不出還有哪個女人可以比小堇更好，但是容貌，好吧，但是容貌這位櫻田小姐確實勝過小堇一籌。”吉川振可謂是直言不諱的人物，他用着審視的目光看着跪坐在朽木白哉身邊的秀麗女子，女子的容貌是中上等的，據小堇說人品更是上等，但在他心中自己家的娃總是世界上最好的，更何況櫻田步的身份完全配不上朽木白哉，所以對於朽木白哉的不願真的有些氣憤，即使現在沒有表現出來。
“吉川先生，能讓我說幾句話嗎？”櫻田步握住朽木白哉的手，說道。
吉川振目光凝了一秒，點點頭。
“我愛朽木白哉，但這份感情在身份地位的面前似乎有些脆弱呢。如果吉川君真的嫁給了白哉，那麼，我也毫無辦法……但，我還是會愛着他。”
“櫻田小姐，你的這些話是何意思？”
“便是，就算朽木白哉娶了妻子，我還是會糾纏着他的。”櫻田步說的不緊不慢，澈紅的眸子泛着微笑的漣漪，嘴角的微笑淺淡如水。
吉川振沒料到櫻田步會說出如此厚臉皮的話，明明該是惹人討厭的表現但在如此微笑着的女子口中道出卻又覺得似乎便是如此，……理所當然般。
“吉川前輩，如果你將令愛嫁於了我，我覺得我會坐懷不亂嗎？”朽木白哉的脣角微微勾起幾度，該是冰山融化的場景硬是讓眼前的人覺得空氣更冷了幾分。
吉川堇擡起從剛纔就低着的頭，一雙琥珀色的眼眸瞪得大大的，震驚過後剎那的苦澀的笑意，最後她扯了扯父親的袖子，笑着吐吐舌頭：“父親，我都說了要退婚了，都是你！現在搞得這麼尷尬！”
“咳咳，”吉川振咳嗽了幾聲，“好了！我知道了，所以今天我才只和你過來，要不然……這臉面還真是丟大了！”
“其實吧，朽木小子，在我看到你和櫻田小姐的孩子時我就絕對不會將小堇嫁給你了！所以，退婚退婚！”吉川振早就看到旁邊站着的朽木家管事田中懷裡的嬰兒，黑髮黑眸，瞧瞧，連發色眸色都是和朽木小子一個樣，接着還吊兒郎當的道：“後輩，最後送你一句話：有這麼一個愛你的女人是你的福氣！小堇，我們走！”
“父親，在這之前我們去喝酒吃燒烤吧。”
“啊！好主意！小堇，千萬不要讓你母親知道，要不然又要擾擾叨叨了。”
“好了，我提議的後果我負責行了吧。”
“走吧走吧！”
兩父女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櫻田步拍拍身邊黑髮男子的肩，說道：“白哉，你是早就知道吉川家主這麼好說話的阿是？”
“吉川前輩是隻要說清楚就不會胡攪蠻纏的傢伙。還是說，步，……你希望他是個難纏的人嗎？”朽木白哉直視着正門的方向，其實，在長老們告訴他締結婚約的家族是吉川家時，他就少了很多原本該有的強硬態度。
對於朽木白哉少有的反問句式，櫻田步快速的搖搖頭。
（爲啥有種，天然冰山再向腹黑冰山進化的錯覺=口=）
（七）
之後長老們有來找過朽木白哉，當時櫻田步也在場，但明顯從他們的口中他聽聞，吉川振有向兩人說明什麼，原本該是態度強勢的兩位長老齊齊嘆了口氣，“我們老了啊，……作爲朽木家族的當家，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櫻田小姐，白哉就拜託你了。”櫻田步看着他們的走出大門座上轎子，那個滿頭白髮的老婦人的聲音忽然傳來。
“嗯。”她笑着應聲，即使老婦人已看不到。
（七）
七天，今天是第七天。
櫻田步翻着手中的書頁，原本該是她照顧着的清水蒼，早就和席官還有隊員們玩熟了，現在正和少年少女玩的咯咯直笑呢。
忽然接到的任務，明天櫻田步將要前往現世協助米倉幸處理上次的事情，耳邊傳來敲窗的響聲，櫻田步轉頭，朝着窗外的黑髮青年微笑。
似乎是很久以前，還是在不久前呢，只記得當時朽木白哉還未明瞭櫻田步的感情，只記得當時朽木白哉還只是當櫻田步是他的下屬……
亦是如此的場景呢……
兩個人一起走在走廊上，即使如此，冬天的冷溫還是侵襲入身體，櫻田步的左手和朽木白哉交握着，她看着前方的轉角處，道：“不能和你一起送小蒼回清水那了呢。”
“步，到了現世後萬不可丟了死神的臉。”
“誒？白哉！你看我的臉，我想是會做出那種事的傢伙嗎？”櫻田步轉頭，右手指着自己。
“……誰知道呢。”朽木白哉面無表情的就是不看櫻田步。
“好了啦，你擔心我就直說吧。不過，小幸的這個任務真的如此棘手嗎？”櫻田步伸出手戳戳朽木白哉的臉頰，一下被男子的另一手握住。
“棘手遠遠稱不上，作爲席官，米倉二十席的作爲很讓人不愉快。”
櫻田步轉頭，腦海中直接將現在面如表情的談論着這樣話題的黑髮青年替換成了Q版狀態……好可愛啊……
“人總有失手的時候，這次我和小幸應該可以圓滿解決的。好久不見露琪亞了，不知道胖了沒有？”
“步，……到了那裡，那個橘子頭髒小鬼出現的話不需要多加理會。”
“誒，你說黑崎君嗎？好啦，我知道。”不過到時候的事情誰知道，櫻田步只知道如今和朽木白哉這樣東扯西扯的瞎聊很愉快。
眼前已是和一羣沒事做的少年少女和小蒼包子玩的開心的畫面。
插花：小蒼頭上戴了青藍的面貌，內裡穿了綠色連褲棉衣，外面套着墨色外套。——今天的裝扮是白菜子親自一件件爲小包穿上的哦~
櫻田步拉了拉緊握的手，眼前是陰鬱冬天的傍晚，沒有夕陽，“那我勝利回來的時候有什麼獎勵？露琪亞可是有新款恰比套杯的呢。”
脖子上纏上風花紗，純白的色彩和長至肩膀處的暗紅髮色交纏，櫻田步驚訝於朽木白哉動作，擡起頭疑惑地看着此刻低着頭眸中閃着不明含義的黑髮男子，凝緩而低沉的聲音撞擊在她的心臟處。
“步，等你回來，我們便成婚。”
“不許反悔了……”
“你反悔了？”她沒想到朽木白哉會如此反問，也不管那些隊員看見之後的一幕會如何想，櫻田步忽然跳到朽木白哉背上，如此任性的行爲啊……“怎麼可能。”
朽木白哉將背上的人背穩了。
看着朝兩人晃晃悠悠走過來的小蒼，櫻田步將朽木白哉遮住耳朵的發撩起，輕語道：“白哉，……我好想看到小咲了。”
青年的耳根一下紅透了。
*
在死神的世界裡，在壓抑的瀞靈庭一角，櫻田步找到了她一生都要相隨的人。
至此生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