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的近乎透明的木頭成了滾燙的火棍,毫不留情的砸在了賀如風的後背上。
“嘶……”賀如風仰起頭,痛苦的悶哼一聲,倒抽一口冷氣,被大火燒灼的疼痛清晰的在後背上滾落,他咬着牙,額頭上冒着虛汗,一隻手臂不要命的抓住後背上的火棍往旁邊撇去,一隻手撐着地,一點一點的向洗手間爬去:“心蕾,心蕾,我來了……”
賀如風幾乎是拼勁了全身的力氣,拖着沉重無力的身子向她爬去,張開五根手指拼命的向前去抓楊心蕾的手。
“心蕾……心蕾……”終於,他終於抓住了她的手,心,踏實了。
用盡全身力氣,只爲抓住你的手。
腦子裡閃過無數個畫面,她的笑,她的哭,她的倔強,她動人的樣子。
這些畫面好比一次次支撐的力量,鼓勵着着賀如風,不讓他倒下,要堅持,是,要堅持,如果他倒下了,那麼他們兩個人真的要做一對死鴛鴦了
。
“心蕾……心蕾”賀如風后背燒灼的疼痛幾乎撕碎了他的五臟六腑,一步步爬着,一隻手緊緊的攥着她的手,一隻手扶着地面,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算死,也要和她死在一起,男人拼命的撲到了她的旁邊,摸着她蒼白的小臉,吃盡全身力氣將她攬在懷裡。
男人的心裡,腦袋裡,想着的,念着的全是楊心蕾,無限的支撐力在他身上勃發,咬着牙,將楊心蕾抱在懷裡,即使很累,他也在堅持,男人一隻胳膊吃力的抱着楊心蕾,一隻胳膊死死的扶住一旁的盥洗池,額頭上的青筋凸起,終於,站直了身子,兩隻手緊緊的抱着她,把她包在自己的懷裡,生怕她受一點傷害。
臥室內的火焰仍在繼續,吞噬着一切。
賀如風吻了吻女人乾裂的嘴脣,將頭深深的埋在她的臉上,害怕她毀容,害怕她被火薰到,男人微笑着,像一個英勇的勇士一般,頓時,衝出了火場。
終於,賀如風跨出了那個滿是火海的房間,男人眼前一片暈眩,黑乎乎的一片人海,耳邊嗡嗡直響,每個人的嘴裡好像都在呼喊着。
賀如風緊緊的圈着懷裡的人兒,吃力的從嘴裡吐出兩個字:救…她。
‘砰’的一聲。
賀如風應聲倒地。
市醫院。
緊急救援室。
夜半。
刺鼻的消毒水味兒,伴來的還有陣陣的冷風,病chuang上躺着一個蒼白憔悴的女人,緊繃的小臉上,擰着眉頭,嘴裡呢喃着:火,火,好大的火。
“啊……如風!”恐懼的噩夢將她驚醒,伴隨着心慌的尖叫聲,楊心蕾艱難的睜開了雙眼。
一睜眼,一整片白色就映入她的眼簾,由於賀如風死死的把她保護的很好,所以她沒有受一點傷,只是被濃煙薰暈了而已,所以清醒的很快。
她,在哪兒?好熟悉的刺鼻味道,白色?這兒,是醫院嗎?
楊心蕾努力的回想着,雙手捶打着腦袋,她隱隱約約的記得有火,很大的火,臥室着火了,她還記得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猛然回過神來,賀如風,賀如風呢?
分外激動的楊心蕾着急的起身,穿上拖鞋準備下地,卻被一聲清脆的女聲制止了,擡眼,是醫院的護士,她揮揮手連忙阻攔:“誒,你幹什麼?快躺回去,你的身體太虛弱了,而且,你還懷孕了
。”
懷.孕?
她竟然懷.孕了?
老天賜給了她一個孩子!
楊心蕾的心不可抑制的加速跳動,真真切切的脈搏似乎在她全身蔓延着,喉嚨激動的不知道該吐出什麼發音,原來,自己竟然也會做母親,妙不可言的感覺在體內竄動着,每一個細胞都透着喜悅。
孩子,心蕾轉念一想,可,孩子的爸爸呢?
楊心蕾仰着頭,靈動的眼睛已經鏽跡斑斑,女人的臉上佈滿了焦急的神情:“護士,是誰送我來的?”
護士皺眉想了片刻,答:“好像是一些好心人,不過,那個跟你一起來的男人目前住在重症監護室,好像裡面有人探望。”
重症監護室?
楊心蕾如熱鍋上的螞蟻,強烈的不安感涌上心頭,她抓住護士一臉急切的問:“他在哪兒?現在怎麼樣了?”
護士彈了彈吊水,惋惜的嘆了一口氣:“他的後背和左手被嚴重的灼傷,目前還在重症監護室觀察。”
嚴重灼傷?
楊心蕾的整顆心都揪在了一起,再也無法安穩的躺在chuang上,於是,光着腳就往門口跑,以至於護士都攔不住她,三番四次的問着過路的護士們,終於來到了賀如風的病房,可裡面卻嗚嗚泱泱的站滿了不少人。
緊皺眉頭的賀老,看不清情緒的賀一博,面無表情的林知夢,和哭哭啼啼的蘇雲朵
。
楊心蕾的出現,引得了賀家所有人的注意,一個個憎恨厭惡的眼神兒落在她的身上,下一秒,哭哭啼啼的蘇雲朵就張牙舞爪的衝了過來,死死的揪住壓根心蕾的頭髮,一下又一下的狠狠的往她的臉上甩着耳光,發出響烈的“啪,啪”的聲音,嘴裡破口大罵着:“你這個掃把星,掃把星啊,看看你把我如風哥害的,爲了救你,差點把命給搭上啊,你怎麼不死了呢?你怎麼不去死啊?”
被打的麻木的楊心蕾雙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幸好孩子沒事,顧不得喉嚨處的血腥味兒,腳下像鑲了沙袋一樣吃力的走到賀如風的病chuang前,一隻手剛想伸過去,無奈卻被蘇雲朵一個巴掌打斷了,眼底噴着火焰:“你滾,你給我滾,你給我滾出去,你給我離如風哥遠點。”
倏然間。
重症監護室的門被推開,是剛剛在楊心蕾病房的那個*,她不巧看到了這一幕,由於剛剛畢業初出茅廬的實習生,那個護士心直口快,猛然當着所有人的面曝出了楊心蕾的事:“誒,誒,你懷了孕怎麼還這麼不小心。”
懷.孕!
所有人直勾勾的盯着楊心蕾,賀老蒼老的老臉上則是佈滿了不可思議,他顫抖的老手招呼着護士,渾濁的眼球瞪的大大的,震驚的問着:“你剛剛說什麼?她懷.孕了?”
*點點頭:“對啊,懷.孕了。”
賀老一個踉蹌沒站穩,向後倒退了好幾部,不可置信的盯着楊心蕾平坦的小腹,怎麼可能?怎麼會懷.孕?明明她服用了大量的導致不.孕的麝.香。
蘇雲朵捂着嘴巴,眼底燃燒着濃濃的恨意和妒火,這個好命的賤女人,竟然在這個時候懷.孕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老管家適時的扶住了賀老,賀老的鬢角似乎一下子又白了許多,他托住全身的力氣壓在老管家的胳膊上,聲音悶沉的說:“扶我回去,扶我回去。”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賀老一定要調查清楚。
賀老一走,那麼,在重症監護室裡留下的人也未免顯得太過多此一舉和假惺惺了。
賀一博望着躺在病chuang上的賀如風,心裡痛快極了,他巴不得他死了纔好呢,這樣賀氏集團就會由他接管了,在心裡冷笑了幾聲,找了一個藉口就離開了病房
。
林知夢的腦袋裡閃過了種種的疑惑,她拍了拍蘇雲朵,給她使了一個眼色:“雲朵,我們走吧。”
誰知蘇雲朵卻看不懂林知夢的意思,她煩躁的拍掉了她的手,擰了擰身子,狠狠的瞪了一眼楊心蕾,挑釁地說:“我不走,要走也是別人走,我在這裡陪如風哥。”
天不助她啊,蘇雲朵的心肝脾胃腎都快氣的冒煙兒了,明明想把楊心蕾給燒死,怎麼卻傷到了賀如風,越想越來氣,更讓她來氣的就是不但沒把她燒死,還意外的發現她懷孕了,這個踐人的運氣怎麼會這麼好呢。
老天爺太不公平了。
林知夢氣不打一處來,在心裡謾罵着:以前怎麼沒發現蘇雲朵這麼白癡呢?
她輕咳了一聲,直接把蘇雲朵拉到了一邊,在她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蘇雲朵瞪大了眼睛,連連點頭,乖乖的跟林知夢出去了。
於是,病房內,只剩下楊心蕾和賀如風兩個人。
秋日的陽光金燦燦的如彌勒佛的笑容,化成一道金色的光暈灑在病房內。
賀如風靜靜的躺在病chuang上,英俊逼人的五官上減少了平日的霸氣,心蕾的鼻子一酸,伸手慢慢撫摸他那緊閉的雙眼和微皺的眉頭,不由傷感的自言自語:
“如風,你知道麼?我好想把你的眉頭拿熨斗熨平。”
爲什麼就連睡覺你也是那麼的不安穩,你的夢中遇到了什麼傷心事麼?
椅子上掛着賀如風去超市買材料時故意爲了討好女人而‘錯搭’的衣服,心蕾回想起了白天的情形,心裡像吞了苦澀的果子,那麼的令人心碎,難過,現在,看着男人這一副樣子,楊心蕾的心都快碎了。
楊心蕾俯身,彎腰,輕輕的吻上他的嘴脣,滾燙的眼淚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嘴角:“如風,我是心蕾,你醒醒好嗎?”
迴應給她的是一片沉默和輸液瓶裡‘滴答,滴答’的掛水聲
。
女人的視線不經意的落在賀如風纏着厚厚繃帶的左手上,楊心蕾微微顫抖的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心裡無比酸澀:“如風,你這樣捨身救我,我該怎麼報答你?”
第一次見他如此安靜,安靜的讓女人心慌。
重症監護室的病chuang很大,足夠容下兩個人,楊心蕾光着腳丫慢慢的爬上了病chuang上,乖巧的躺在他的身邊,一隻手臂環在了他的腰間,眼淚不由得一顆顆滾落:“如風,你瞧,我在抱你,你怎麼沒有反應?你不是要吃我給你做的飯麼?”
細碎的言語中,心痛的回憶中,楊心蕾昏昏沉沉的就這樣依偎在他懷裡睡着了,有他,一切都好,她會一直陪伴着。
翌日清晨。
楊心蕾早早地便醒來了,第一眼就是下意識的去瞧旁邊的男人,他依舊在熟睡,女人的心沉甸甸的難過,送給他一個早安吻,起身,走到洗手間打了一盆溫水,洗毛巾,擰乾,來到病*前替他細心的擦臉,擦手。
一天下來,醫生,護士們頻頻的來觀察他的情況,每一次都無奈的搖搖頭,女人的心一次比一次沉重。
楊心蕾呆呆的坐在病chuang前,一會兒掐一下他的俊臉,一會兒手指頭杵杵他的胸膛,自言自語的問:“如風,你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
突然,女人的腦袋裡一下閃過一個片段,記得上一次,賀如風纏着她好幾次,想讓她......
心蕾的臉蛋兒‘唰’的紅了。
心臟‘砰,砰’的跳的格外快,一雙水濛濛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褪去了霸氣的那張英氣逼人的臉,心裡做了一個決定,她躡手躡腳的鎖上了病房的門。
反正查房時間已經過了,應該不會再來什麼人了吧。
楊心蕾掀開被子,抻開他的病號褲及內.褲,露出他的......,她抿了抿脣,擰着秀眉,像衝上戰場一般,“吧嗒”衝着那裡親了一口,喃喃自語:“我已經親過了哦,不許再朝我要了。”
說着,楊心蕾捂着臉紅的發燙,轉身,便要朝洗手間奔去
。
可,前腳剛邁出一步,身後便傳來屬於賀如風那霸道冷傲的聲音:“老婆,你竟然敢光着腳滿屋子跑!”
聽到這個聲音,楊心蕾的腳步‘倏’的止住。
有些不敢置信的緩緩回過頭,男人那一雙鋥亮的深眸正死死的盯着她,眼底那不可一世的霸道勁兒依舊存在。
楊心蕾揉了揉眼睛,難道不是夢嗎?他真的醒了嗎?
意識到這一點,女人頓時喜極而泣,內心激動的不得了,她輕輕的走了過去,病房裡陡然安靜下來,彷彿世界都靜止了,彷彿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心跳聲。
楊心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病chuang上的男人,生怕一個眨眼,男人便會消失不見一樣。
賀如風低沉渾厚的嗓音難掩男人的霸道,勾勾手指:“過來!”
女人‘噗嗤’一聲,伴着淚水笑了出來。
楊心蕾一下子撲倒他懷裡,握着粉拳輕敲着他的胸口:“賀如風,你想嚇死我是不是?”
男人伸出長臂一個用力,他直接將楊心蕾帶到了*上,緊緊的裹在自己的懷裡,想念甚久,沙啞的嗓音醞釀了許久:“心蕾,我好想你。”
“嗯……”她柔聲回答,重新跟他一對一對話的感覺,太過美好。
體驗過了失去的感覺,再一次重新擁有竟然是那麼的難得和喜悅。
且行且珍惜,女人的腦海裡劃過了這樣一句話。
楊心蕾情不自禁的滾落着大顆的淚珠,是喜悅,是激動,是失而復得的珍惜,擡眼,望着他,往他懷裡靠了靠,嚇唬着他:“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孩子打掉。”
“你敢!”賀如風下意識的將她恐嚇的話威脅回去,怔了一下,自己在心裡回念了幾秒鐘,似乎覺得這句話有些奇怪,賀如風擡起了身子,猛地反應了過來,男人的語氣裡充滿着不可置信的驚喜,他激動的問:“心蕾,你懷.孕了?”
“恩
。”心蕾小雞啄米般的點着頭,她認真的觀察着男人眼底的反應,除了她預料到的驚喜,可是深邃的眸子裡怎麼會有一種她看不懂的情緒呢?
賀如風藏在被子下面的拳頭緊緊的攥起,腦袋裡一遍一遍的回想着那個導致不孕的麝.香,心蕾前段時間沒少服用,而且父親也親口告訴過他心蕾不會再懷孕了,可是現在的情況完全和當初所檢查的結果不一樣,賀如風的重重疑問在心中騰然升起。
咖啡廳內。
悠揚的鋼琴聲也遮擋不住坐在二樓角落裡的一對陰險的蛇蠍女人的談話。
昂貴的咖啡香氣在嫋嫋浮起,蘇雲朵修長的指尖塗着豆蔻色的指甲油,在聽到對面林知夢的話以後,驚訝的拍了下桌子,一張娃娃臉上充滿着不可置信和一絲絲喜悅:“你說什麼?賀伯伯給那個踐人服用了麝.香?”
“沒錯,這是我無意間知道的,可是現在楊心蕾那個踐人居然懷.孕了,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林知夢的眼底閃着一絲淬毒,心裡算計着事情,上次給那個賤女人的被子裡放的只採陰.血的吸血蟲也不知道它的作用發揮的怎麼樣了。
蘇雲朵緊緊的握着咖啡杯,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燒:“就算懷.孕了又如何,能不能生下來還是一回事呢。”
林知夢冷哼了一聲:“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蘇雲朵不客氣的迴應着:“彼此彼此。”
兩個女人在咖啡廳裡整整坐了一個小時,直到林知夢接了一個電話後,她們兩個人才結束了這一場‘討論’。
殘陽如血,昏暗的鐵皮捲簾門內,林知夢帶着一副黑色的墨鏡,從一旁撿起來拿起來一個名貴的花瓶就向對面坐着的男人砸去,氣呼呼的說:“沒用的東西,你不是說那個吸血蟲會把那個踐人的血吸乾?現在可倒好,血不但沒吸乾,還讓那個踐人懷孕了。”
爲什麼心蕾服用了麝.香卻會懷.孕?猜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