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從裡面自動打開, 喬滿伸手引了他們一下:“請進。”
衆人忙道客氣了客氣了,您先請,一時間相敬如賓, 和睦有愛。
瞿素面無表情的走出人羣, 回頭冷漠的看了他們一眼。
進了柵欄木門, 裡面是一個巨大的場院, 枯枝都規規整整的種在房前柵欄下, 偶有幾條鵝卵石小路直通主屋木樓。
這棟木樓有三層高,一顆顆樹木中間截斷,釘在木樓四圍, 宏大而整齊。
一個穿着麻布衣服,扎着粗長馬尾的中年女人走了出來, 說:“遠道而來, 失禮了。”
秦欽雙手合十放在胸前:“沒事。”
“……”女人:“不用拘禮, 裡邊請。”
長白山分部的人一共不足二十餘人,全都住在這棟木樓裡, 人都帶着些不合時宜的老派。
卜天尷尬的接過茶杯:“不用麻煩了。”
女孩微微衝他福了福,又給裘梟難斟茶。
裘梟難微微點頭,女孩害羞的衝他笑了笑。
卜天心中頓時警鈴大響,眼神凌厲一閃。
裘梟難剛剛端起茶杯,頓時感到有一股殺氣, 渾身一僵。
卜天瞥了瞥他手裡的杯子。
裘梟難老老實實的放下, 小聲的道:“怎麼了?”
卜天被他取悅到了, 大發慈悲道:“沒事。”
裘梟難:??
衆人坐在沙發上, 對面藤椅上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 留着齊肩山羊鬍。
老者道:“上月起,城外妖人逡巡不斷, 天生異象,這月餘都沒散,我總擔心,要出禍亂。”
裘梟難:“妖人就是喪屍?”
老者點了點頭:“一個個不像是得了病,倒像是失心瘋。”
管理局的研究所裡解剖的喪屍沒有一百個也有八十個,到現在也沒找到病毒源,研究員只會說是精神控制的鍋,確實和失心瘋還挺像。
老者伸出手點了點身後站着的數人,道:“我這分局,光是我這樣的老弱病殘就是七八口人,幹吃白飯,幫不上大忙,勞駕諸位搭把手,先把這外面的喪屍清理清理,省得心煩。”
裘梟難:“這個當然,我們來就是幹這個的。”他手指點了點桌面,似乎欲言又止。
卜天:“還有別的嗎?”
老者:?
陸浩一臉不耐煩:“坦誠點,求人的方式坦誠點。”
老者:??
戴強推了推眼睛,不緊不慢道:“覺醒者身負異能,別說是二十多個人,就算是兩個,就這麼大的地方,喪屍也不足爲懼,你們要是有什麼其他的難處,不妨直說。”
老者咳了一聲:“那啥,鄙人姓喬名文遠,各位都怎麼稱呼?”
衆人一一自我介紹。
“喬老,”裘梟難道:“都是自己人。”
喬文遠瞥了眼身後站着的幾人,嘆了口氣,說:“諸位來時也看到了門前的牌匾了吧,‘不世傳’這三字警戒我族人,不與世人相傳秘辛,天生異象,這秘密我們也守不了多久了。”
“末日之前,我們這裡叫做喬家村,傍水而居,天池之水養育數人,裡面的那個東西,也一直老老實實的。”
“等等——”卜天突然道:“天池?什麼東西?水怪?”
“是有人這麼叫,”喬文遠道:“這兩年來旅遊的人多,聽他們都是這麼叫。”
卜天:“你們是世世代代守護着這麼秘密麼?知道里面有水怪,定期向裡面進貢童男童女之類的。”
喬文遠敲了敲手裡的柺杖:“唉其實我們也沒見過,還以爲是謠言呢。”
卜天:……
喬文遠正色道:“‘不世傳’這個牌匾是世代傳下來的,今時我們將它重新掛起,是突然見到了池中的那個東西。”
“近有月餘,天上都飄着黑雪花,月滿時,池中會有叫聲傳來。”
裘梟難道:“帶我們去看看。”
秦欽興奮道:“好耶。”
喬文遠:“我不方便起身,讓喬滿帶你們吧,白天也看不出什麼。”
喬滿單膝跪地給他把蓋在腿上的毛毯掖好,回頭衝他們道:“走吧。”
一走出室內,卜天瞬間被東北的寒冷虐出眼淚,寒風夾着雪花打在臉上,凜冽刺骨。
順着後門走出,外面是一片空曠的土地,狂風捲積,枯草迎風招展,一池寒冰安靜的坐落在山下。
裘梟難握住卜天的手放在自己的兜裡,給他暖着。
喬滿道:“就是這裡了。”
陸浩:“上學的時候還想帶着女朋友來着玩呢,現在也算圓夢了。”
戴強奇怪道:“你還上過學?”
陸浩:“我去你媽的。”
裘梟難上前踩了踩冰面,凍得十分結實,他眯着眼睛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卜天一吸鼻涕,凍得哆哆嗦嗦,說:“我之前看過新聞,好像裡面是有兩隻?”
喬滿道:“恕我不知。”
卜天:“據說裡面沒有生物,連條魚都沒有,水怪要是在裡面,連怎麼活下來的都不清楚,不過好像近幾年有魚了?”
喬滿:“……我不清楚。”
顧一帆奇道:“你都是從哪看到的這些亂七八糟的?現在的大學生真是厲害啊。”
卜天:“朋友圈。”
顧一帆:……
日頭正升到衆人頭頂,空中飄揚着的若有似無的黑色雪花,天色像是被調成了青綠色的濾鏡,顯得冰涼沉重。
衆人準備走了。
卜天小聲道:“這就走了?”
“看也看不出什麼,”裘梟難道:“等晚上吧,還凍手嗎?”
卜天把另一隻手遞給他,自己繞着他轉到左邊,說:“凍。”
裘梟難放到嘴邊吹了兩口熱氣,說:“晚上別出來了,會更冷。”
卜天心道這不好吧,特權階級誒,可是外面又實在是太冷了,他的正義感和他的生存本能正在廝殺着。
幾人回了木樓,喬滿道:“行李叫人給你們放進房間裡了,有需要可以直接按鈴,周姐會上來,我先退下了。”說完躬了躬身,便走了。
卜天推開門,看見實木地板中央放着一個行李箱,是裘梟難的。
卜天:??
裘梟難探頭看了看:“怎麼了?”
卜天:“我的呢?”
裘梟難又仔細掃了一眼:“去隔壁看看。”
隊員都各自回房,有一個房間是空出來的,卜天打開房門,看到自己的行李箱放在裡面。
裘梟難問道:“在嗎?”
卜天無奈的嗯了聲,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把門帶上,道:“怎麼的?他們還不允許未婚同居?”
裘梟難笑了,揉了揉他的頭髮,接過行李箱給他收拾東西。
儼然是又當爹又當媽還當男朋友。
爲了遷就剛來的第七組成員,長白山分局的木樓裡,一直到下午兩天才開飯。
飯桌前,卜天一邊坐下一邊問道:“外面天冷嗎?”
戴強:“你咋知道我出去了?”
“……”卜天道:“你眼鏡掛着霧呢親。”
穿着麻布衣服的周姐在廚房裡道:“誰去把我掛在外面的凍蘿蔔拿回來一顆。”
戴強揉了揉鼻子:“冷,應該是挺冷,我都覺得凍得慌。”
一屋子人沒人動彈,假裝沒聽見。
瞿素穿着個背心,赤膊着打開門,從窗下解了棵凍蘿蔔,拿回來遞給周姐,像個沒事人一樣又坐回到飯桌前。
衆人假裝看天看地,緩解尷尬。
喬文遠拄着柺杖下樓道:“都齊啦?”
喬滿恭敬道:“是的爺爺。”
喬文遠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們互相認識認識。”
他這說辭讓飯桌上的人都比較尷尬,互相看着對方:哈哈哈哈的乾笑了幾聲,誰也帶不起節奏來。
更有趣的是,第七組的人坐在餐桌的一邊,分局的人齊整整的坐在對面,像是開辯論會。
對面一個坐在中間的中年男人開口道:“你們好,我叫周強。”然後站起來探過身子跟裘梟難握手。
裘梟難站起來和他回握,這下局面才漸漸打開,一羣人輪着班的自我介紹,反正卜天的感覺就是,聽了一大堆的名字,除了第一個開口的周強誰也沒記住。
喬文遠坐在上位,指揮道:“動筷吧。”
秦欽刷的一下把筷子放下了,嘴裡還嚼着東西。
顧一帆扶額。
喬文遠道:“上午去天池,看出了什麼門道嗎?”
裘梟難:“暫時沒有,我們是打算等晚上看看情況,你們有什麼安排嗎?我們可以討論討論。”
多帥啊,卜天心道,你們垃圾。
周強道:“這兩天那怪物都會亂叫,你們的人要是有把握,我們今晚就去。”
“這個不急,”裘梟難道:“以前去過嗎?”
“沒有,”喬文遠慢慢地捋着自己的鬍子,說:“沒什麼把握之前,不敢輕舉妄動。”
裘梟難:“這樣吧,咱們都先透個底,你們都有什麼技能的覺醒者,然後再定,喬老看行嗎?”
喬文遠伸了伸手,示意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