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大營,帥臺之上。
肖明立於高臺,前方的戰局不說一覽無餘,但大體形式也能望得一清二楚。
不過在鐵浮屠衝進營盤後,便是那些投擲物,讓地面上煙塵滾滾,後續便再也看不清了。
在他身側,站着不少道士,爲首的幾人,皆已老朽。
其中一個老道在見到營盤中的電光火石,並有驚雷聲傳出,聲音沙啞道:“這漢軍,定然也有着高人相助。”
肖明眉頭一皺:“大壇主的意思是,漢國那邊,也有你們這樣的人?”
大壇主點了點頭,面色凝重:“前幾個月的支縣,我們便損失了一個壇主,有漢國民衆曾言,他們看到了神蹟。”
另一個老道也是點頭道:“不錯,就是在那之後,漢國纔出現了什麼奚神教。”
肖明眉頭一挑:“哦?難道這天下間不止你們天一教有這般高人不成,那奚神教,與你們天一教比,又當如何?”
大壇主忍不住心中的鄙夷,解釋道:“燕王有所不知,這天地間修仙之人可不止我天一教,不過我天一教傳承千年,又豈是那些小小教派能夠相提並論的?”
另一個壇主也是點頭:“不錯,這奚神教連聽都沒聽過,也不只是哪些散修聚集在一起搞的小教派,不值一提。”
肖明心中瞭然,頓時一掃擔憂之色。
他笑了笑:“不過看大將軍那邊還在進軍,恐怕這些奚神教的人,也只能堪堪採取守勢,根本無法阻擋我大燕將士的步伐。”
幾個老道心中一定,皆是點了點頭。
在他們看來,就算漢國那奚神教有修煉者存在,也不足爲懼。
畢竟在這等規模的戰事下,光憑藉幾個未至修士的修煉者,已經無法改變戰局。
當然,這前提一定是進攻者不姑息手下將士的性命。
若真能憑藉幾個煉氣後期,只能運用不入流小法術的修煉者就能改變如此之大的戰局。
那天一教也不會被限制在小小的江淮了,而且還需要不斷蠱惑百姓,用百姓當做炮灰。
不就在他們將那些爆炸物認作是漢國高人在施法的時候,前方戰場,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戰鼓聲。
這聲音,恐怕有着上千人在同時擊鼓。
“這是漢軍的鼓聲!”
肖明眉頭緊鎖,目光掃向漢軍營盤,卻是發現在那營盤之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大羣戰車!
這些戰車,皆是被雙馬拉動。
而在其上,包裹着刷滿紅漆的鐵皮。
在那鐵皮之上,更是佈滿了鐵蒺藜。
而在戰車兩側,同時伸出了兩把五尺長短的橫刀!
在戰車上,則是身着重甲的軍士,一位弩手,一位矛手和一位戈手。
在戰車周邊,亦有輔助兵種。
過目望去,光是在營盤外出現的戰車,便至少有五百乘!
肖明心中咯登一跳,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果不其然,在短短半刻過後,那些戰車,就將燕軍的後路堵住。
而在燕國後軍,僅有幾百輕騎,根本沒有任何防守!
此時此刻,鼓聲驟然停下,衝殺之聲響起。
肖明親眼看到,僅僅五百戰車,就將燕國後軍衝亂!
而後,也不知道營盤內發生了什麼,裡邊的燕國將士,也在不停地往後退!
“完了,楊清國誤我!”
繞是肖明不懂兵事也知道這是漢軍射下的圈套,那漢軍竟然沒有讓戰車在正面。
而是讓這些戰車,迂迴到兩側和後方,對燕軍形成合圍!
兩側和後方一旦沒有了鐵浮屠的掩護,面對戰車,燕軍看似強大的軍陣,將會變得不堪一擊!
而鐵浮屠,卻是被楊清國當做了炮灰,與漢國的主力步軍互換去了。
不曾想到,還沒有換到漢國主力步軍,對方就已經完成了反擊!
肖明咬了咬牙,看向諸多道士:“諸位還請助孤!”
那大壇主面露難色,連忙道:“燕王不如先會薊縣,咱們重振旗鼓,給我們培養出狂戰士的時間。”
肖明一愣:“來時不是說好,你們會幫孤解決意外的麼?”
大壇主搖了搖頭:“誰讓那楊清國敗得太快,以至於我們培養的狂戰士還不足千人。”
肖明頓時有種被欺騙的感覺:“以諸位的神仙能力,趁現在我大軍未徹底失敗,難道就不能力挽狂瀾?”
大壇主依舊搖頭:“方纔燕王也看到了,漢軍之中,也似有我等同道中人,此時待下去,只會空耗時間!”
衆多老道皆是點頭。
開玩笑,就算漢軍沒有修煉者,那等動靜顯然也是漢軍自己弄出來的。
更何況就憑藉他們這點人,又豈能在正面戰場,將各種兵種協同的大軍擊退?
恐怕只一個照面,就會被箭雨給射成篩子!
再多的護體法力,也經不住消耗啊!
肖明臉色蒼白,知道自己是被這幫人耍了。
現在待在這裡,已經無濟於事,他最終也只得咬了咬牙,帶着御林軍往薊縣方向逃離。
燕軍陣中,楊清國欲哭無淚。
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方纔還優勢在我的他,轉瞬之間,就被兩側突如其來的戰車,給徹底擊潰。
他之前還在納悶,漢軍的戰車部隊爲何吃吃不到,原來是從三面包抄了過來!
尷尬的是,以燕軍這個死板方陣,想要對兩側進行防守極難。
弓弩陣還好,這車弩陣莫說難以調頭,就算調頭,兩側都是自己人。
而車弩之所以有那麼大威力,是因爲其只能平射!
這等缺漏,之前有鐵浮屠在兩側和後側進行兜底。
就算漢國動用戰車衝陣,也有鐵浮屠利用鐵索連環和鉤爪,進行反衝。
到時候最壞的結果,也會是兩敗俱傷。
但鐵浮屠,因爲他的急功近利,直接消耗在了正面戰場。
退下來的這些鐵浮屠,又如何能擋?
本來這就夠慘的了,那些鐵浮屠和民兵,竟然在這個關鍵時刻,還叛變了!
這反戈一擊,讓燕軍徹底大亂。
連有效的防守都沒法做到,就直接被三面衝過來的漢軍戰車,直接衝得七零八落!
老僕看着心灰意冷的楊清國,急聲道:“主家,這還不想着逃跑,愣在這作甚?!”
楊清國慘然道:“逃?我這身老骨頭,又如何能經受得起顛簸?便是逃了回去,肖明焉能放過老夫?”
他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語道:“七萬對四萬,不論兵力還是兵種,優勢皆在於老夫,又怎會一敗塗地?”
老僕嘆了口氣:“主家,你的能力,你自己還不清楚麼,如此大戰,若非燕國無人,肖明豈會用你?”
楊清國惱怒道:“連你也認爲老夫不通軍事?”
老僕長嘆道:“那唐松本是唯一知兵事之人,老奴之前便提醒過主家,此戰得多聽其意見……”
楊清國一窒,回憶起來,確有其事。
只不過當時他只想着兵力優勢,再加上唐鬆乃是他未來的絆腳石,又怎麼聽得進去?
在主僕二人談話間,卻不知一漢將已殺至跟前。
楊再興渾身浴血,身後跟着幾個帶路的燕國鐵浮屠,臉上帶着輕蔑的笑容:“楊清國,你已衆叛親離,還不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