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中軍。
楊清國看着漢軍右翼的方向,隱約間能夠看到其中的慘烈情況。
其中的爆炸聲震耳欲聾,濺起的煙塵也掩蓋不住燕軍士兵們的痛苦哀嚎。
他忍不住笑道:“看來我猜的不錯,這右翼對漢軍來說至關重要,到了如此情形,便不是主力,那岳飛也不得不將決戰選擇在右翼。”
連鐵浮屠都強攻不下,受到了挫折,這右翼,定然藏着漢軍的精銳。
就算不是,爲了避免右翼有失,從而影響整個戰局,漢軍也不得不在此處決戰。
楊清國很得意,那岳飛通過兩度大戰而聲名鵲起,已是名將。
到頭來還不是要被他楊清國牽着鼻子走?
那老僕沉聲道:“主家,唐鬆恐怕是撐不住了,那漢國的重騎都已經殺了進去,若如此下去,莫說鐵浮屠不保,那唐鬆的性命恐怕也難以保住。”
楊清國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道冷色:“不必了,此戰勝券在握,那鐵浮屠不過是老夫的工具,犧牲了鐵浮屠,成我功業,將來便是楊家,也不得不禮讓我三分。”
“原本我還在想,將來難道就當一個富家翁不成?”
“那不過是因爲我的身份,以至於沒法很那幫人鬥而已。”
老僕有些擔憂道:“那唐鬆乃國舅,深得王上器重,這樣不好吧?”
楊清國冷哼道:“若那唐鬆活着,此戰過後,論功行賞之事,你以爲老夫還會得到多少?只要唐鬆死了,此戰的最大功勞不僅在老夫,而且燕國目前也沒有其他選擇,只能讓老夫繼續擔任大將軍一職。”
“到時,以老夫的威望,楊家忌憚,王上又不得不倚重,老夫再加以培養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孫,將大燕軍隊牢牢控制在手中,未必不能形成一個新的楊家。”
老僕張了張嘴,沒想到自己跟了這麼多年的主人,居然有如此雄心壯志。
他有些擔心,這世上,恐怕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楊清國的能力。
但到了這個時候,他知道勸說也沒有用,只能祈禱此戰順利,他幫楊清國謀劃後事。
楊清國見時間差不多了,直接下令道:“全軍出擊,將漢軍右翼圍住,但有活口,格殺勿論!”
伴隨着這道軍令落下,老僕臉色瞬間大變:“主家,鐵浮屠還在酣戰,你這樣做,就不怕王上責怪?”
楊清國臉上帶着嗜血的笑容,他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熱血沸騰。
哪怕是他最年輕的時候,因爲從小生長環境的緣故這股熱血也從來沒有過。
積壓了一輩子的熱血,就在剛纔的一瞬間,在這一刻通通爆發出來。
他殘忍笑道:“方纔老夫便說了,只要此戰得勝,沒了唐鬆,整個大燕軍將只認我這個大將軍!”
“不論他肖明,亦或是那些世家門閥,都得看我臉色行事。”
“而且王上現在與其他世家勢同水火,老夫只要在某些事情上順着他一點,他就不得不站在老夫這邊!”
老僕睜大眼,其中帶着不敢置信。
“老夫算是明白了,只要徹底掌握軍權,要什麼得不到?如今大燕近半數的糧草輜重都在這裡,任由老夫調遣!”
老僕聞言,雙眼一亮。
這些年一直行中庸之道,讓他全然忘記了,槍桿子裡出政權的道理!
這一切,皆因爲燕國政治環境使然!
但現在不同,燕國迎來了打仗,亦是數十年來不曾有過的變故!
那漢國前一位大將軍,可不就是憑藉守城之功,一步步走到大將軍的位置,然後權傾朝野?
而自家主子的起點,要比那漢國大將軍更高!
隨着楊清國的命令下達,數萬燕國重裝步兵與車弩,形成的方陣,緩緩朝前方移動。
軍陣很快便越過營盤最前面的壕溝,從而到達營盤內部。
前面已經亂作一團,逃回的騎士和民兵,在楊清國的命令下,被無情射殺。
“凡後退者,不論將士,就地處決!”
在看到上好饑荒,冒着寒光的巨弩後。
那些被打亂陣型,亦或是因爲恐懼而往後逃走的鐵浮屠和民兵,都停了下來。
唐鬆在戰場之中,遠遠見到被射殺的將士,虎目中不禁怒火連連。
“楊清國,老賊!”
一瞬間,他突然發現被拋棄了。
他忽然想到,以楊清國的性格,恐怕不敢做出如此抉擇。
難道,這是王上的意思麼?
以王上現在偏激的性格,還真有那個可能!
然而唐鬆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場戰爭,已經影響到了燕國上下的每一個人。
那個被世家門閥把持,循規蹈矩的燕國。
每一個人,都因爲這場戰爭的到來,從而將自己最真實的性格給暴露了出來!
就在他悲慼之時,虎豹騎已經趁亂穿插而入。
呂布也舉着方天畫戟,來到了距離他只有十步的距離。
如此猛人,唐鬆知道不可匹敵,直接縱馬就走。
身旁的十幾個親兵,仗着俱甲之利,直接迎了上去。
然而,呂布是何許人也?
只見他大戟揮動間,便是五六個俱甲鐵騎被橫掃落馬。
再如此巨力下,一切護甲都顯得蒼白無力!
在一陣橫掃後,馬不停蹄,直接掠過剩下的幾人,呂布也不念戰,直接往唐鬆逃跑的地方而去。
投石機已經停止了攻擊,這邊漢軍方陣,也由後退轉變爲了前進。
這死傷過半,而步伐又不統一的鐵浮屠,已然成了甕中之鱉!
唐鬆人馬都身着俱甲,哪裡跑得過只着半甲的呂布。
不一會兒,呂布便追了上來,唐鬆只覺得身子一輕。
連人帶甲足有兩百多斤的他,竟如小雞一般被呂布拎了起來。
還來不及掙扎,呂布便是一拳轟在他的腦門之上,便就此暈了過去。
擒得敵軍主將,呂布也不念戰,直接帶着虎豹騎,就往後走。
兵荒馬亂中,最開始衝上來的鐵浮屠和民兵,已經徹底失去了主心骨。
後方又被自家車弩陣所堵住,還剩下將近兩萬的燕軍人馬,竟然就這樣停留在了中心,進退兩難。
如同那被拋棄的孤兒,在風中凌亂。
此時,這些人對漢軍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威脅。
還剩下的數千鐵浮屠,也因爲失去了主將,已然士氣大落。
趁此機會,衝殺出來的漢軍就此退後,與之前的方陣匯合。
就這麼隔着這些燕軍,與楊清國的主力對峙着。
楊清國站在戰車上,揉着有些發疼的肩頸:“唐鬆死了?”
老僕眯着眼,皺眉道:“看情況應該是死了,主家,還要不要射自己人?”
楊清國微微一笑:“鐵浮屠和這些民兵的任務已經達到,既然唐鬆死了,若任這些將士毀滅,對老夫也不小的損失。”
他咳嗽了兩聲:“讓他們撤回來,與步軍協同,掩護車弩方陣!”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既讓唐鬆死了,也大量消耗了漢軍。
同時讓車弩成功抵達漢軍營盤。
在他看來,便是他的部隊就在這不走,漢軍也拿他毫無辦法!
那邊的敗軍得到命令,一個個都尤獲新生一般,前仆後繼地往後撤退。
尤其是那些民兵,手忙腳亂之中,還差點將燕軍的陣型衝亂。
不過在被楊清國下令,無情射殺了幾十人後,這些民兵這纔有序下來。
那些鐵浮屠畢竟是精銳,沒了漢軍的進攻,此時聚攏在一起,在幾個倖存營將的約束下,顯得井然有序。
不過這支軍隊,已經被剛纔漢軍鋪天蓋地的玩意兒給打怕了。
若非這車弩陣給了他們極大的信心,恐怕再無士氣。
楊清國命令射殺後退者無可厚非,但剛纔的情況,無疑是將這些將士的性命徹底放棄。
方纔往前衝顯然已經不可能,不後退難道還能硬衝不成?
那無序的硬衝,除了傷亡,根本不會有所成效。
一些退下來的將士,對楊清國所行亦是頗有微詞。
將敗軍收攏,楊清國看向那邊猶如鐵桶一般的漢軍軍陣,不由得有些疑惑。
“這漢國的戰車,怎麼還遲遲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