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上官淵臉色煞白,驚道。
四國當中,因着北國皇帝昏庸,日日求長生不老,朝政鬆懈,誤殺忠良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自然災難也是十分嚴重,因此北國是最淳弱的,而東國富饒,並且佔了地利,騎兵更是英勇,所以,若是天下真的起了爭鋒,那北國絕對是最衆之失的。
李康德輕哼了一聲,毫不客氣道:“還不算太笨。”
上官淵正要惱怒,李康德溫和的聲線響起:“這天下安定的太久了,百姓也安樂習慣了,若是這天下的爭鋒只是因爲上位者的野心而已,百姓必定會抱怨,你要知道,民爲水,君爲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一不小心便是萬劫不復,而若是打通以往慣例,兩國聯姻,天下人都會將視線落在這裡,而此時,若是南國皇后出了一點事,這天下怕是就要亂了。”李康德淡淡的分析着,將西皇和南皇的心思猜了個透徹。
而身在局中的上官淵,懵懵懂懂,一臉悲憤的道:“季亦淞的野心可真不小!”
“不止季亦淞,東方從,慕容臻怕都是這個意思,不然這元冗公主也不會來,東方從也不會一口答應!”李康德再次提醒道。
這北國他正在策劃着覆滅,雖然不願意別人來插手他的事情,但若是這樣可以再一次弄臭一些北國的名聲,他倒是樂意見成的。當然,挑撥一些上官淵對於其他幾國的意見,也好讓他將來所做的事情讓他有個懷疑的人。
“丞相,那怎麼辦,怎麼辦?”上官淵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他冷靜下來,坐在桌案旁,鎮定問道,只是這鎮定中總是藏着一絲紊亂。
“將計就計,殺了元冗公主。”李康德沉聲道,書房中頓時充滿了一股肅殺之氣,只是若是仔細看,這肅殺中還夾着一絲嘲弄。
“什麼?”上官淵驚道。
“微臣說,將計就計!”李康德起身趴在桌子上,雙目與上官淵相對,冷冷道。
上官淵被李康德的氣勢壓迫的低下了頭,有些尷尬,隨之又釋然,丞相自從遭遇了滅門慘案,雖然做事說話風格依舊,但是總是感覺比以前陰沉了一些。
“如何做?”上官淵也知道自己拿不出好的法子,身邊又沒有謀臣,也只有低下高貴的頭顱去問李康德了。
“微臣還沒有萬全的計策,容微臣先想想,只需要在南皇大婚之前解決元冗公主就是了,還有的是時間。”李康德也緩緩的坐了下來,揉了揉額頭,疲憊道。
“那丞相爲了北國臣民的安危,可得好好想想。”上官淵也不強人所難,丞相能想到這麼多,已經是極致了,若是還能想到對策,那可真是才智似妖了。上官淵喜滋滋的拿着自己的智商和李康德的智商相比,歡快的出了門。
他並不絕對李康得比自己聰明是什麼不可以的事情,相反,有李康德這個只知道爲玩弄政治的人才能讓他更加的寄情於紅塵,當然,他是不怕李康德造反的,因爲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李康德在上官淵走後,嘴角邊勾起了嘲諷的
笑容,如當年衛朧月跳崖的那一刻季亦淞驚叫的時候所露出的表情一模一樣。
家破人亡,當初他的輕率害得她家破人亡如今她盡數歸還,還真是狠心啊。
那時候,他知道她從商,弄出一點名堂,也從未想到,那麼刁蠻的她,竟然弄出一個殺手閣,哈,當真是他小看了她啊,否則又怎會愚蠢的告訴父親,讓父親以此去威脅衛叔叔將朧月嫁給他呢?
若那時,朧月還在北國帝都,衛國也不會這麼容易便覆滅吧?
怪,只怪他自私,想要用強迫的手法讓朧月嫁給他。
“呵……”
他低低的笑了,面上卻滿是恨意。
一陣風襲來,一個冷冽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這南國,你還真敢來。”
燈光搖曳了幾下,李康德揮手,龐大的內力朝着聲音襲去,沒打着人,倒是將窗關上了。
他狀似悠閒道:“我爲何不敢來?”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後面的人出現在李康德面前,冷冽的容顏上迸發出殺意,正式南皇季亦淞。
“你還真是迫不及待。”李康德悠閒的翹着二郎腿,嘴角勾着一抹淺笑,溫和道:“我乃是北國的丞相,在你南國遭遇刺殺,你還真是恨我恨透了啊。”
他似乎是十分感嘆,輕輕的嘆了幾口氣。
“當初若不是你,瓏月就不會死,你說我該不該恨你?至於北國,我南國遲早踏平了它,又有何懼?”季亦淞霸氣道。
“若不是你對朧月失約,朧月也不會心死,了無牽掛,在這件事情上,咱們都是半斤八兩,你有何資格來質問我?”李康德懶懶的靠在椅上,擡頭看着季亦淞,面容笑容,只是眸中卻盡是冷漠。
他們兩人,如季亦淞說,都是恨透了對方,若是可以,巴不得對方死的乾脆!
許久,兩人一個站着一個坐着,皆是像木頭人一般不動,若不是對視中的電閃雷鳴,怕是都看不出兩人這是在做什麼。
“你來南國做什麼?”季亦淞先開了口,問道。
“果然,你還是比較關心你的國家。”李康德拖着腮諷刺道。
季亦淞的臉黑了黑,手掌運氣,聲音凌厲道:“我再問一次,你來南國做什麼?”
李康德聳了聳肩,攤開手,道:“還能做什麼,陪我們的太子殿下來,盯着他別闖禍,畢竟我還想扶他上位呢,只是,結果貌似不如人意啊。”
他的聲音溫潤如玉,配着他這懶懶的聲線,聽起來格外舒服。
“不要想着在南國做出什麼來,否則到時候別怪我不留情。”季亦淞寬大的袍袖一揮,坐在一旁,端起一個新被子倒了茶品了起來。
“留情?季亦淞,別將你的無能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你當初若是有本事,在北國便是留住了我,何故還有我來南國一遊?”李康德笑的從容,語氣輕鬆,白色的寢袍更是將他的英俊襯的有了一分仙氣。
他是北國第一才子,口才自然是不用說的,而對於季亦淞,這個奪了所愛女子之
心的人,他恨之,羨慕之,嫉妒之,還有些許的佩服。
瓏月,她是一個與衆不同的女子,她不會女紅,亦不會背女戒,卻飽讀詩書,她刁蠻亦聰慧,她驕躁的性格隱藏的是善良,這樣一個女子,讓他一眼便愛上了,慢慢的入了心,入了骨,然而,這樣一個,愛的卻是冰冷無情的季亦淞,即便他讓她等了七年,給了一個從未實現的夢,她也依舊愛他。
但是,最後,他終是平衡了,朧月是死前是在他的懷裡,是對他說,魚積,你真是讓我欲罷不能。
而如今,從小便被拿來相比的人,因着那個女子戰得只能躺在地上望藍日的人,站在一處,不是硝煙,反倒是寧靜。
他們同樣的懷念着那個奇女子,那個同樣讓他們孤獨在這個世上的女子。
“你要娶西國的公主?”李康德緩緩道,雙手放在胸上,像是問‘你吃飯了嗎’一樣自然。
“嗯,要娶。”季亦淞點頭。
“爲何?”李康德睜開眼,語氣略顯激動。
若是季亦淞真的娶了,那麼這世上,最愛朧月的,便是他了吧……
“因爲他要我孤獨一世啊,既然如此,我更應該如她所願纔是啊,沒有了親人,我還會有友人,會有知心人,而帝王,高高在上,除了臣服的人便不會有任何人的陪伴,有許多人陪着還不如一個人來得自在,這樣的人,纔是真真的孤寒,站在高處,俯視萬物之巔,飽受淒涼,我總是要如她的願的。”季亦淞微微仰頭,看向屋頂,自言自語的吐着氣,牽着淺淺的微笑,這一刻的冷冽在他身上化爲一道道柔情,圍繞着他的周圍,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像是一團溫柔的玉。
“爲了朧月,便要殺了西國公主,來攪亂這江山,你也不怕將這血債落在了朧月的身上。”李康德輕聲道。
“有我揹着呢,這些我都揹着,下一世,她便不用受苦了。”季亦淞道:“三國若是聯盟,北國便是用來祭旗的,你若是想下手,便早些吧。”
“有你們下手,我等着看北國皇室等待死亡的絕望樣,又何必多次一舉?”
“隨你吧,我走了。”
季亦淞從窗口來,從窗口去,像是突如其來的一陣風,闖入了屋子。
李康德沒有關窗,而是順着窗口的視線看了去,整齊的一片山茶花中,種着幾株墨蘭,隨着威風的搖擺,而肆意的飄搖着。
蘭,是朧月最愛的花,墨蘭雖然也有一個蘭字,卻素來不愛墨蘭,只愛君子蘭。
他一直不知其原因,不知那個因季亦淞所愛而爲自己所愛的女子,爲何獨愛君子蘭,任何人都不得在她的面前傷害她最愛的君子蘭。
他笑了笑,掌風卻迎着那幾株墨蘭飛去。
他不知道原因,卻知道,只要他不喜歡的,都不能出現在他們面前,而朧月,你是在我身邊的吧?你在陪着我賞花,看那山茶花的素雅,朧月,是不是?
他擡頭,看着天上的明月,仿若看見了那一個絕色女子揚着脣角,對他點了點頭。
(本章完)